第24章 离家出走第二四天。

你听说了吗？

世界级爆·炸大新闻！

x教授站起来了！

全学院的孩子们都沸腾了。

埃米尔在学院里已经混熟了没错, 大家也都知道有点小伤可以去找埃米尔, 但是老师们没说，谁都没有想过埃米尔来到x学院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治疗他们敬爱的x教授啊！毕竟他们都太习惯坐轮椅的教授了。

所以，当有个上课溜号的学生往外看, 看到沐浴在阳光下, 正缓慢尝试行走的教授的时候，他一声的惨叫，吓住了全部同学。

“怎么了比尔？”

“你不是又做噩梦了吧？”

“我我我我没没没你自己……自己看！”粉红『色』皮肤的变种少年语无伦次，指着窗外，“教授……教授在遛弯！”

瞬间，学生们都瞪着眼睛, 先是互相看看, 再刷地一起冲到窗边。脑袋一个压着一个拼命往窗外看, 确定彼此之间不是眼花。甚至已经有能力方便的同学在墙上画圈圈的, 让半面墙都变得透明, 通过透明墙可以清晰地看到此刻的校园。

真的是教授。

查尔斯教授穿着单薄的衬衫西裤，袖子挽到手肘，『露』出劲瘦苍白的手臂。午后阳光温暖，他站在树荫中，透过叶片的缝隙，细碎的微光洒在他身上, 如同碎钻般，为教授镀上一层金『色』的晕光。

他坐了十几年的轮椅距离他有一小段距离，一个穿着华丽的水蓝『色』裙子的小家伙负责推着他。

学生们已经叽叽喳喳讨论起来了, 一个比一个兴奋。

再习惯原来坐在轮椅上的教授，在看到他能重新靠着自己站起来的时候，喜欢他的孩子们都真心地高兴。课已经上不下去了，孩子们兴奋得都想尖叫，有人问是不是那个推轮椅的小姑娘干的。

“等等——”

“怎么了？”

“那个人……”最开始发现教授的粉红『色』男孩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们仔细看，熟不熟悉？”

“谁？！”

“……呃……‘她’看起来好像埃米尔啊……”

埃米尔自告奋勇地在给查尔斯推轮椅。

才刚刚好转的身体或许撑不住长时间的行走，但是终于可以站起来的查尔斯这时候根本不愿意重新坐回去。关心他的其他人被他一一劝走，他只想自己一个人呆一会儿，享受这一刻令人热泪盈眶的温暖。

他以极缓的速度，漫步在这座庄园中。

他出生在这里，成长在这里，学校开在这里，他的大半辈子都和这里绑定在一起。他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熟悉这里的一砖一瓦，他走在树荫下，过往的回忆冲刷着他的心绪。温暖的力量依旧在簇拥着他，他每迈出一步，暖洋洋的力量便消融在他身体中，暖得让他快要落泪。

太多年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该如何自己行动，可现在，他迈出的每一步，虽然缓慢，却无比的坚定。好像他在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在幻想中演练了千万遍。

他似乎走了好久，走到他刚刚恢复的身体差点撑不住。他一个摇晃，身后的小家伙飞快地把轮椅推过来，正好撞在他膝弯。

查尔斯被迫一屁股坐进了轮椅，而跑得很急的埃米尔被裙摆一绊，直接脸朝下摔了个惨。

查尔斯：“……”

男孩儿从地上爬起来，倒也没受伤，就是一抹脸，灰尘在脸上抹开，像只小花猫一样。他抬头冲查尔斯不好意思地笑了：“嘿嘿嘿。”

而本来想伸手把埃米尔拉起来的查尔斯在这笑容中更软了心思，跟着埃米尔一起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他笑得他开心了，笑得不顾形象，笑得双手按在腹部稳住身体，笑得眼角沁出透明的生理『性』泪水，顺着他仰起的头，消失在他发间。

埃米尔刚爬起来，正在拍裙子。他不知道为什么查尔斯笑得这么夸张，但他也跟着大声地笑，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

宿舍区，戴安娜和特雷弗也站在窗边，正好可以看见下面的他们。

虽然隔着有点距离，不过靠着黑科技装备的特雷弗还是清清楚楚地看清了一切。

“他很高兴，戴安娜，”特雷弗回忆起第一次在天堂岛上见到的埃米尔，“我知道他一直很快乐，但是这不一样。”

不需要借助装备就能看得一清二楚的戴安娜摘掉了平光镜。

她看着小小的埃米尔，从鼻腔中发出一声轻笑：

“我知道。”

她的小家伙……

真的长大了。

***

兴奋到最后，埃米尔还是没熬过生理变化，没一会儿就蔫得睡着了。

戴安娜把弟弟抱回床上，看向查尔斯：

“还没恭喜你。”

x教授摇摇头，看向神奇女侠的眼神温和，却毋庸置疑：“我有事想和你谈谈。”

他说：“关于埃米尔的。”

他们一起回到了查尔斯的办公室，教授双臂撑起轮椅，稳稳地站立起来。他回到桌子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沓试卷来。

“这是埃米尔这段时间的成绩，”他说，“他其实很聪明。”

不是只有考满分的孩子才是优秀的孩子。

埃米尔的思维跳脱，从天堂岛学的知识与天堂岛外的知识部分还有些矛盾，他还有点认死理。他之前没有学过数学，文学方面对英文的掌握倒是基础不错，其余的就没什么可说的。

埃米尔不愿意去上课，所以最后是汉克抽空哄着埃米尔学习。汉克一边被小朋友是不是蹦出来的话给惊住，一边又不得不承认，只要埃米尔明白了道理，他学得真的很快。

虽然……现在还没考及格。

x学院已经办学十几年了。

学院的初衷是为了那些被社会家庭排斥的年轻孩子，他们初初觉醒，连自己都害怕自己，他们需要一个接纳他们、关爱他们的“家”。

泽维尔少年天才学院就是这样一个家。

这个家包容而又温暖，鼓励他们，关爱他们；教他们如何控制自己的能力，教他们应该学会的一些知识，或者是生活必备的技能。

和万磁王建立的兄妹岛不同，兄妹岛上的他们是被伤害过的变种人，他们想要的，是安全平静的生活；而x学院里大部分的变种人，只是『迷』茫的青少年，需要一个人来为他们指明方向。

埃米尔都不是。

不是说因为埃米尔不是变种人。

埃米尔是不是变种人都不妨碍大家喜欢他。只是埃米尔需要的不是远离人类的宁静生活，也不是控制自己的能力，寻找自己的人生方向。

相反，这个孩子天真赤诚，可他在心底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在不平凡中生长，如果他想留在人间，他需要的，是普通人的生活。

埃米尔知道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

不是每个人都是生而为战亚马逊战士；不是每个人都是拥有奇异能力的变种人。这个世界上最多的，是芸芸众生，是普通却有智慧，能把日子过得很好的普通人类。

但他没有接触过。

他的一切从那座美好的岛屿开始，他离开岛，很快就又遇到了变种人们。

x学院的其他学生都是从人类世界来到这个小型乐园，只有埃米尔，对他们的世界一无所知。

查尔斯说得很诚恳。

埃米尔留在x学院他一样可以过得很好，但是对埃米尔最好的选择，自然不是留在这里。

戴安娜点点头。

初次来到美国的她都有闹过不少笑话，更何况埃米尔了。

要不是埃米尔有接触一些她带回去的新情报，估计只会纸上谈兵的小家伙来到这更是两眼一抹黑。

耿直地女侠点了头：“我明白了。泽维尔先生，你认为埃米尔他，应该怎么做才好？”

闻言，查尔斯笑了。

他找到埃米尔的时候，小朋友已经换下新裙子，心疼地拍拍摔脏了的地方。

他是自己走过去的，埃米尔一瞧，赶紧牵着查尔斯的手，要把他按在自己床上。

小家伙满脸认真：

“现在是初步治愈了，但是还需要养的哦，你得小心点。”

说着，已经自顾自地开始再往他身体里输入点治愈力。反正他现在能力近乎翻倍，也不怕稍稍使力就睡过去。

查尔斯轻柔地把埃米尔的手拿下来，他没坐在床上，而是倚着床铺下滑，慢慢坐在地毯上。他伸手把埃米尔也拉了下来，捏捏他的耳尖：

“聊聊好吗？”

埃米尔救回自己的耳朵，做了个超凶的鬼脸，然后乖乖在他身边坐下。

“你不想上学是吗？”教育学家这样问。

说到学习，埃米尔可愁了。

他使劲点头，小鸡啄米一样，点完头，还问问一个月不见的埃里克：

“戴安娜同意我留下了，埃里克怎么不来接我？”

说着说着，有点委屈地皱皱鼻子：

“因为我不是变种人，所以不需要我回去了吗？”

“想什么呢，不是变种人，我们还是朋友啊，”教授哄孩子有一套，“你说呢？”

“对！好朋友！好朋友不能再让我做卷子了！”

查尔斯轻咳一声：

“好的，卷子可以不做了。”

埃米尔说不做卷子的时候，是随口说说。在之前他就知道戴安娜和查尔斯已经达成共识，弱小可怜的埃米尔只能好好学习。但现在……查尔斯说可以？！

他眼睛瞪得滚圆，突然有那么一点点怀疑：“真的吗？！”

“是啊，”查尔斯笑眯眯，“反正埃米尔不喜欢，你只要开开心心地玩就好了。”

埃米尔迟疑了一秒。

怎么觉得……查尔斯这话说的哪里不对呢？

查尔斯观察着小朋友，微微一笑，用着小朋友的口吻开始使坏：“虽然我一开始想的是，埃米尔只有自己，而需要治愈的人那么多那么多。”

这话一落，小朋友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聊到治愈埃米尔可就不困了啊！

在系统的熏陶下，又或者是埃米尔的天『性』，他是真的愿意为治愈全世界努力，何况查尔斯说的没错。

这个世界上需要治愈的地方太多了，但埃米尔只有小小一个。

他还是要努力的！

可这和学习有什么关系呢？

查尔斯语调轻柔：“埃米尔这么聪明这么优秀，如果你能找到一些治愈疾病的方法，可以不用你自己去也能治好别人，那不就方便了吗？”

对哦！

就像是『药』品一样。

天堂岛的大家训练后的伤口都是靠外用『药』治愈的，确实是比自然愈合要好一点。

就连这几天守着埃米尔的系统都恍然大悟：

【竟然还可以这样！】

一向都是靠着“非科学”的治愈力来刷新治愈值的系统不由得鄙视自己一秒钟。对啊，世界这么大，只靠宿主一个人刷治愈值得到什么时候啊？这个时候的地球是以人类为主导的，如果埃米尔参与的特效『药』等等能够救治人类的这些有效，那埃米尔不就侧面治愈了这么多人？虽然不是宿主亲自上，但量变引起质变，对比让埃米尔累成狗，这不是更能治愈世界吗？

它怎么就没想到呢！

系统赶紧：【埃米尔，等下他说的你直接答应下来。这是我的失误，你确实应该学人类的知识的。】

被迫一心两用的埃米尔眨眨眼：【为什么？】

系统：【这是另一种治愈世界的方法。】

埃米尔若有所思：【所以说，上学可以治好更多的人？为什么？】

系统觉得自己不是很能解释明白：【别管为什么了，别忘了，你治愈的越多，你长大的机会越高。】

【不是的，】埃米尔不认同，【……我们最开始说好的，我愿意治愈世界，不是只为了长大呀。】

他说：【我只是，希望所有人都好好的。】

埃米尔小大人一样板着脸，终于把心思放回查尔斯刚刚说的话上：“你说的对。”

查尔斯的笑容加深。

这就是埃米尔呀，查尔斯想，你可真是……埃米尔啊。

查尔斯的目光愈加温柔，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你想要治愈更多的人，是吗？”

埃米尔点头。

“你知道，现在的你还做不到，是吗？”

埃米尔听得认真，有点沮丧地抿抿嘴，还是点头。

“只有好好学习，掌握更多的知识，医学、『药』学、生物学……等等，只有学好它们，才能做到，”查尔斯说着埃米尔都没怎么听说过的单词，“不过这太为难你了，你还小，只要轻松快乐就好了。”

埃米尔顺势点头，然后一顿，眨眨眼，自己默念了一遍后反应过来，开始疯狂摇头。

我不小了！

不是——我不为难！

我可以的！

我不为难！

虽、虽然，我不爱学习，做题好烦，学习好累，可是……

我是要治愈全世界的呀！

查尔斯的良心痛了微不可查的一微秒。

他的手按在埃米尔的脑袋上，制止了小朋友快要把自己晃晕的动作。

查尔斯又开始了：

“你是说……你不为难？你不怕辛苦？”

埃米尔抿着嘴，眼睛里写满了坚定，点头。

“你认为你可以做到？”

认真点头。

“你想读书了？”

使劲点头。

查尔斯脸上适时『露』出一个有些为难的表情。

“可在这……你学不到这些知识。”他再『摸』『摸』埃米尔的脑袋，车菊蓝的眼瞳漾着浅浅的温柔，“但是埃米尔，我知道的，你这么棒，只要给你机会，你可以做到你想做到的一切。”

浅吻烙在他的额头：

“我相信你。”

门打开了。

埃米尔牵着教授的手，仰头看向戴安娜。

他小跑两步，把自己埋在张开手臂的戴安娜怀里。

他的眼睛湿漉漉的，眼中写满对知识的渴望，对未来的希冀，还有无法掩饰的委屈。他像是只憨憨的小『奶』狗，呜咽了一声：

“我要去上学。”

男孩儿流着泪发出灵魂呐喊：

“我会努力的！”

戴安娜把弟弟拎起来，拍拍他的后背。而围观全程的特雷弗目瞪口呆，不由把视线投向世界首屈一指的教育学家查尔斯·泽维尔教授。

查尔斯倚在门侧，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