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离家出走第六八天埃

法师有时候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讲道理的存在。

他们完全可以无视人类岌岌可危的三观, 突破探索多年的科学道理, 让“不可能”变成“可能”，尤其是能力强大的法师。

法师这一行同时也非常看天赋。至少以阿斯加德这种全民皆战士的地方，能成为法师的少之又少。

神后弗丽嘉是最顶尖的那位, 她养大的小儿子洛基也是其中一位。

可惜同样因为阿斯加德全民皆战, 法师并没有多受欢迎。小时候的洛基学会了很多法术，可每次受到夸奖的，几乎永远都是只能学会一点点小法术的索尔，这让心思敏感的小洛基从此就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他是个法师，没错，而且因为体质问题, 单纯论武力值来说永远比不上索尔, 但是小洛基也只是一个渴望父亲肯定的孩子。于是后来……洛基, 成了一个近战法师。

他没有抛弃法师身份, 但好像也没那么在意法师身份。倒不是说他是个半吊子法师, 而是……

好吧，说直白点。

在被奥丁封印之后，洛基就是个半吊子法师。

他从前在奥丁宝库里顺出来的那颗种子，他是认真温养的，也是随手丢到埃米尔的口袋里的。不过……种子不是普普通通的种子，种子它有自己的想法。

姆比亚是世界之树掉落的一根枯枝的化身, 只要它的根还扎在尼福尔海姆，它就永远不生不死不灭。种子从姆比亚有意识开始就在它身边，可姆比亚不是生命, 尼福尔海姆也没有生命，它当然无法让种子发芽，一直到姆比亚的野心被奥丁打垮了，它视如珍宝的种子被奥丁拿去当“人质”了，种子还是一颗死气沉沉的种子。

直到——

约顿海姆的洛基带着尼福尔海姆的种子在中庭唤醒了它。

被唤醒的种子还需要很多温养才能发芽，然后，它在洛基身上，遇到了埃米尔，生机勃勃的埃米尔。

种子躁动了。

洛基极其配合地把种子送到埃米尔身上，于是活过来的种子钻到了埃米尔的身体里，被系统逮住了。

不管是系统，还是世界树的种子，都是不应该出现在地球的东西，偏偏这么巧，它们在埃米尔身上相遇了。

身为神只的造物，系统的优势其实在于极其难被发现，它自己除了治愈力其实没什么特别不得了的能力；而世界树作为一个小位面的支柱，它的种子一旦长大，单论能力要比系统强大。好在这个时候的种子，还只是颗种子。

于是，成熟的系统忙着和稚嫩的种子以它们独有的方式打架，打得不可开交，系统都没有功夫去理会它宿主，直到系统最后勉强和种子达成协议。

——我提供你一点让你发芽的生命力，你滚蛋成吗？

——那……也行吧。

而在此期间，种子就呆在埃米尔的身体里，让姆比亚错认了自己的种子，也让埃米尔听懂了姆比亚的意思。

反正好惨一树人，真的傻傻地认为埃米尔就是它的芽芽。直到真正的种子破开成为芽芽，而芽芽伸着两片小叶子在埃米尔头上迎风招展。

芽芽有自己的想法。

它在埃米尔充满治愈力与生命力的身体里发芽，沾染上了一些埃米尔的气息，甚至对比姆比亚，芽芽觉得埃米尔更像是它爸爸。

……姆比亚怕不是要哭死。

虽然从根源上来说，姆比亚根本不是种子的爸爸。姆比亚只是世界树的枯枝，而种子，它本不该出现在世界树还好好的此刻。

埃米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看，迟疑地发出一声“啊”。

小芽芽染上了埃米尔的快乐。

它在埃米尔头上欢快地摆动小叶片，用稚嫩无比的，只有埃米尔和姆比亚听得到的声音叫他：

“埃米尔！”

埃米尔：？？？

小孩儿又挠挠头发，小芽芽伸出叶片抱住埃米尔的手指，跳在了埃米尔手心。

它快乐地又喊了一遍：

“埃米尔！”

埃米尔：“诶诶诶！？”

小孩儿彻底傻了。

他看看扒在他手指上的小嫩芽，看看满眼期待的姆比亚。

姆比亚深情呼唤：“吾儿——”

小芽芽快乐呼喊：“埃米尔！”

“吾儿——”

“埃米尔！”

埃米尔：“……”

小孩儿捧着小芽芽送到自己面前，惊讶地看着它，冲它『露』出笑脸。

“好可爱！”

终于赶走种子的系统：【……一点都不可爱！】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埃米尔哇了一声：【系统你理我啦！明明很可爱呀！】

系统：【……哼。】

其他人也都看到了蹦跶出来的小嫩芽，索尔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你儿子。”

他倒是没忘记正事儿，锤子一横，面向树人：“你该离开中庭了。这里不是尼福尔海姆，无法经受你的腐蚀。”

尽管芽芽表现得无比稚嫩，可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失去警惕的。他们警惕着树人，也警惕着种子。

尽管此刻来看，故事搞笑得好像只是老父亲千辛万难地想要找回儿子，可对于地球人来说，这是一场灾难。姆比亚不在乎它的果实，可人类在乎地球。

小芽芽好像也反应过来这一点。

它蹭了蹭埃米尔的手指，转而面向姆比亚耀武扬威地甩着叶片。它们谁都没发声，只能看到细细小小，仿佛一捏就能死掉的芽芽晃来晃去，而好大一只的巨型树人拟人化的五官扭曲，委委屈屈地点下巨大的头颅。

又一个黑洞被打开。

一个接着一个，沉睡的孩子被黑洞依依不舍地吐出来，刚刚送完一批孩子的绿灯侠赶紧又做出一个床垫。

等到最后，黑洞打开的速度越来越缓慢，直到小芽芽蹦起来了，黑洞才恋恋不舍地吐出了最后一个孩子。

七个城市，它偷走了四十八个孩子，现在，全部都还了回来。并且因为救援及时，除了被腐蚀掉衣服和部分『毛』发之外，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芽芽终于满意了。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件事儿。

在众位超英警惕的目光下，黑洞颤颤巍巍地开启最后一次，这次干脆利落地吐出了一个……成年男『性』。

个高腿长的黑发青年被空间黑洞踢出去，直接摔了个踉跄。

被抓来的小王子没有找回自己的力量，仅剩的那点小把戏玩不过黑洞，把骄傲的谎言之神气得够呛。他表情阴沉，非常记仇，结果一瞧，手掌下的是半透明的绿『色』巨型床垫，一看就是绿灯侠的杰作。

洛基一僵，等再抬头的时候，就是他擅长的，那种无辜又纯良的伪装。

他眉眼天生有些微微下垂，只要摆出无辜脸，非常能骗到人。他看起来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向索尔迈出一步：

“你好，哥哥。能给我介绍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索尔自己都还没搞明白呢。

可在洛基出现的时候，姆比亚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树人刚刚已经变得慈祥委屈的表情扭曲起来，它盯着洛基，发出狰狞的咆哮。

这次它说的话索尔听懂了。

“是你——偷走了我的儿子——”

索尔恍然大悟。

索尔不是很喜欢思考计谋，所以虽然总是恶作剧但也擅长装纯良的洛基一向是他的“军师”。可索尔不喜欢动脑子不是没有脑子。他终于明白怎么回事儿。

怪不得。

姆比亚的“儿子”明明应该在奥丁的宝库里，怎么会出现在中庭？！果然是洛基干的好事儿！

索尔嗓门更大了：“洛基——你做了什么！”

洛基：“相信我，我的哥哥，我根本什么都没——”

他的话没说完。

黑洞出现在洛基脚下。被压制成中庭人类的谎言之神被姆比亚抓走了。

树人撤回了巨大的头颅，天空中硕大的黑洞正在急速消失。当黑洞几乎要彻底消失的时候，小芽芽蹭了蹭埃米尔的手指，轻轻地喊了最后一声“埃米尔”，跳进了只有它能进入的黑洞里。

能量波动再也检测不出一分，突兀出现的黑洞又突兀消失。

索尔看着消失的姆比亚和弟弟，眉头皱得死紧。

“我很抱歉，”他说，“为这场……不应该发生的灾难。”

他说：“阿斯加德应该保护好中庭，这是我们的失职。以后不会了。”

作为天空中唯一一个普通人类，钢铁侠没有打开面罩，但是直接呛了回去：

“很抱歉？我可没看出来。中庭是指地球？呵呵，别说保护好了，事都是你们带来的，你先管好你的人！”

钢骨点头：“斯塔克，我想，我们应该交流一下情报——关于神盾局。”

这里是高空，刚刚又清了场，正好适合谈话。

钢铁侠嗯了一声算是答应，显然呛人是有针对『性』的。

而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一个埃米尔仿佛是莫名其妙『插』进来的。

小孩儿的情绪很好懂。他在开心事情已经结束了，也在快乐刚刚的小芽芽好可爱。他的眼睛一如既往地剔透，看着每一位他熟悉的或者陌生的英雄，『露』出灿烂的笑。

他刚刚抽出来的胳膊还没有被克拉克塞回去，他举手，手举得好高：

“那个——”

埃米尔的眼睛都弯起来。

“在你们做重要的事情之前，”小朋友说，“我先治愈你们的伤好吗？”

他被克拉克塞到戴安娜的怀里，被女神习以为常地抗在肩膀上。

“……你长大了。”戴安娜的目光蓦地柔和下来。

她的弟弟啊。

那个小小的，一直被她护在羽翼后的小豆丁，真的已经长大了。

埃米尔嘿嘿地笑，抓着主动伸手给他的旺达，晃了晃腿：“对啊，我可厉害了。”

戴安娜微笑：

“是吗？受伤了？”

埃米尔：“……呃……”

戴安娜继续微笑：“我想，你应该加训了。”

埃米尔：“诶？！”

克拉克：“戴安娜说得对。”

埃米尔：“啊？！”

“说得不错，我同意。”钢铁侠在小孩儿头上『揉』了一把，“训练室我送你。”

埃米尔：“不是我——”

他茫然极了，一直到被克拉克送下来都没反应过来。

我不是做了好棒的事吗？为什么大家没有夸我？为什么我又要开始训练了？！

埃米尔趴在克拉克身上，有点沮丧。

“我做错了吗？”

“不，你做得很好。”超人把埃米尔放在地上，掌心落在他的发顶，“你做得，真的很好了。”

伤亡数字。

钢骨已经粗略地统计了伤亡人数。

埃米尔救下了上百位重伤者，顺手帮助止血的轻伤患者都没有计算。

单单纽约中心，目前因为灾难的受伤人数三万六千余人，大多轻伤；在这样的灾难里，真正当场死亡的人数反而不太多，多的是……因为重伤却等不到救援。

如果没有埃米尔，他们一定会因为伤势过重死去，但埃米尔的出现，救下了这一百来个人。

在冰冷的三万六千里，三位数好像根本不值一提。

事实不是这样。

重要的，是他带来了希望。

这种人力无法对抗的灾难，会让中心区域的人陷入绝望。他们知道英雄在与敌人战斗，是为了拯救他们。

可然后呢？

他们困在无望的原地，等待着可能胜利，也可能失败的消息，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灾难，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的救援。

埃米尔出现了。

他只有一个人，他甚至还是个孩子。但是见过他的所有人里，没有一个会忘记那个孩子。

那个穿着白『色』的裙子，满身血污尘埃，却会对人笑弯了眼睛，告诉你“已经没事了，不要怕”的孩子。

仿佛只要看到他，绝望只是微不足道应该被翻篇的故事，他们终会迎来希望的阳光。

克拉克蹲下来，捏捏小孩儿的掌心。

“你做得很好，埃米尔，我们为你骄傲，”他说，“我不需要再跟你说‘等你长大’，因为你其实很明白，你做得太好了。”

埃米尔抽抽鼻子，使劲儿点头。

克拉克笑起来：

“但是，训练，必不可少。”

他说：“不管是戴安娜，还是我，我们从没想过你会在这样的场面上，你做好准备被——”

克拉克沉默了一下。

每一个初出茅庐的超级英雄，都曾经受过质疑，哪怕到现在为止，依旧有人厌恶他们。他不愿意这样的质疑也落在这个孩子身上。

埃米尔总有一天会出现在众人眼睛里，只是谁都没料到是现在而已。

不，其实猜得到，这个孩子根本不会在被人需要的时候，不去做任何事。

因为他就是他。

埃米尔点头：

“我知道了。”

小孩儿攥着拳头：“所以，还是担心我被发现，不能保护好自己是吗？”

他的眼睛闪闪发亮，他的嘴角咧得好高，压抑不住的快乐从眼角眉梢蔓延开。

小孩儿拎着裙摆转了个圈：

“你看我是不是戴安娜的小妹妹？”

埃米尔笑眯眯地：

“以前戴安娜一直叫我‘妹妹’的，亚马逊的大家都是姐妹啦。我的意思是……”

小朋友骄傲地挺起胸膛：

“我知道你们都怎么想的。治愈大家的是女孩子 ，和我这个男孩子有什么关系！”

他骄傲地鼻子都快翘上天了：

“大家都是很好的人，放心吧，我藏得可好了！”

克拉克：“……”

超人拎着小孩儿脱下来的裙子，远远看着他系好外套，穿着牛仔裤，悄悄溜到被闪电侠送到安全区的班级那，看着他去和西比尔老师打招呼，被他朋友抱了满怀，看着小孩儿飞快地融进去，好像大家都默契地遗忘了他刚刚不在一样。

在回去开会的路上，他忍不住勾起唇角 。

如果是埃米尔的话……

会不一样的吧？

***

这天夜里，有人在网上发了一张模糊的照片，唯一的一张。

透过照片，只能看见一个朦胧的影子，明媚的太阳好像在为他镀上圣光。

嘘——知道的人不要说话。

我见到了天使。

保护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