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离家出走第七一天真
埃米尔正在对着镜子整理头发。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西装, 衬着的内衬也是笔挺的雪白, 除了他微蓬的半长头发，只有领结是黑『色』的。
少年终于理顺好了。
他对着镜子眨眨眼，海蓝『色』的眼瞳漾出柔软的笑意, 然后扬起嘴角, 『露』出个微笑来。
等他终于推开洗手间的门……外面的小伙伴已经无聊到在吹泡泡糖。
彼得·帕克，埃米尔的小学中学同学，一直到高中才分开，而现在，他们好像又要成为同学了。
彼得嘴上的泡泡啪的一声破掉，糊了一嘴。他把泡泡糖吐进纸里, 咳嗽两声：
“你准备好了？”
埃米尔转个圈, 一身精致的白, 看上去就是个唇红齿白的小少爷。他站稳了, 再扯扯衬衫, 摊手：“你觉得怎么样？”
彼得退了两步，以业余摄影师的审美做出评价：
“非常好。”
被夸的埃米尔点点头，又遗憾地摇头：“衣服是我姐姐给我选的……其实我觉得还好啦，就是，应该再成熟一点。”
虽然很欣慰戴安娜对小裙子不那么执着，不过埃米尔总是逃不掉“依旧被姐姐当小孩儿”看。
何况, 虽然因为旺达误打误撞帮他解除了“长不大”的规则，不过可能是因为时光定格得太久了，埃米尔长起来还是很慢, 配上戴安娜给弟弟选的衣服，一眼看上去，第一反应总是他好讨人喜欢。
这和埃米尔给自己定的硬汉风非常不搭！
彼得：“……放心，戴安娜选的很适合你。”
他算是不明白了为什么埃米尔对不适合他的东西那么有执念，虽然埃米尔也就是嘴上说说。
埃米尔：“那就好，我觉得的准备好了。啊对了，你刚刚想问我什么？”
彼得刚把手里的纸团丢进垃圾桶。他回头，再推推眼镜：“就是……我以为你不会回来读高中？我记得你已经拿到了好几所大学的邀请。”
埃米尔嘴角翘了翘，有点得意的小骄傲，不过还是努力压下了上扬的嘴角，嘴巴就做了个嘟嘟的动作，有点可爱：
“不是很着急，就当休息一年咯。”
他眨眨眼，打量穿着非常随便的彼得，还有他挂在脖子上的相机：“你不也没提前申请大学？”
彼得看眼手表：“这个我们延后讨论，就是……亚马逊先生，你只剩下不到十五分钟了。”
埃米尔啊了一声，一手抓住彼得，拖着他往外跑。一边跑一边搭话：
“你昨天又熬夜了？唔，说真的，真的不需要给你解决一下近视问题吗？”
被拖得踉跄的彼得少年眼镜都跟着晃，他无奈地嘿了一声：
“都说了暂时不考虑了……好了好了我自己走我得去那边拍照去。”
他们停了下来。
埃米尔松开手，帮彼得把他晃歪了的眼镜戴正，冲他笑弯了眼睛：
“那给我拍得帅一点，一会儿给哈利发一张去。”
彼得点头，冲埃米尔晃了晃手里的相机：“没问题。相信我的技术。”
他转身要走，结果被埃米尔按住了肩膀。
彼得有点迟疑地回头，结果被他童年的小伙伴抱了满怀。埃米尔这时候好像又不那么在意形象了，他的脸埋在彼得肩膀上，清亮的嗓音有点发闷：
“我好紧张啊。”
彼得：“……”
他一把把埃米尔从肩膀上推起来，表情无奈：
“你可是——什么场面没见过啊，还紧张什么？快点，还剩八分钟，马上到你上台讲话了。”
埃米尔刷地站直。清隽的少年身高还是短板，和彼得比都还矮一点点。他冲彼得挥挥手，笑眯眯地进了后台。
等彼得赶到前台，相机才刚刚调整好焦距，埃米尔已经走到了台前。
十七岁的少年握着话筒，落落大方站在舞台中央。少年黑发长度过了耳朵，微微蓬松，瞧上去有点可爱的稚气；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眼角眉梢都给人舒心的好感，一身白『色』休闲西装更是衬得人精致漂亮，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
少年纤瘦，腰背挺得笔直，嗓音清朗：
“同学们大家好，我是埃米尔·亚马逊，很高兴在新学期第一个出现在大家面前做讨人厌的演讲。”
学生们哈哈地笑起来。
他们看着台前那个还带着些洗不脱的稚气的精致少年，耳朵就竖起来了。
鼓掌！
埃米尔·亚马逊。
在中城科技高中入学后，还没正式开学就跑去英国当什么交换生，据说是跟着权威的教授在学习什么的，履历暂且成『迷』。直到两年之后的今天，他才真正正正作为学生出现在校园里。初次亮相就是开学演讲，演讲结束，已经从“查无此人”正式成为学校今天的话题中心。
倒是埃米尔本人，演讲一结束，第一时间就跑了，只来得及给彼得发条短信。
因为……不是他自己跑的。
埃米尔被迪克拎上车的时候，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直到头盔被扣在他脑袋上，迪克骑在机车上风驰电掣的时候，埃米尔才忍不住发出疑问：
“怎么了？”
迪克自己也戴着头盔，声音散在风里有些失真：
“喊你帮忙。”
“哦。”埃米尔点头，抱住迪克的腰，“给我打电话我自己去就可以啊。”
迪克：“我正好在纽约。”
埃米尔：“等等，我记得我好像没有告诉你什么时候回美国吧？”
迪克压在头盔下的嘴角微微上扬：
“我总有办法知道的。”
埃米尔又乖乖说了声哦。
“决定回来了？”
“嗯。正好导师接到美国大学的邀请，也回来了。”埃米尔说，“回来也挺好的呀，和大家见面方便多了。”
从七年前，当时还是个小孩儿的他在纽约那场灾难出现之后，埃米尔的生活就产生了点变化。
他的安全『性』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被几重加密，每个人都在帮着他藏起自己来。
甚至后续又发生的几次事件里，埃米尔都主动换上裙子出现在现场。唯一不一样的就是……随着时间的变化，当初童音稚嫩的埃米尔变了声，不太方便装成小姑娘，所以穿裙子的时候埃米尔就再不说话了。
以及，埃米尔虽然没有正式加入任何一个组织，但是他几乎成为了每个组织的编外成员。不管是正义联盟、复仇者联盟、x战警，甚至都是年轻人的泰坦。反正埃米尔习惯了四处帮忙，还很高兴自己能帮上忙，一直到现在。
机车在路上飞奔，风扫过头盔，发出呜呜的闷响。埃米尔想了想，继续发问：
“是布鲁斯又受伤了？”
布鲁斯·蝙蝠侠·韦恩，常年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不过一般的时候习惯了自己处理伤势。明明是个人类，可他几乎没有私下找过埃米尔，也就一年一次“大型体检”，顺便用这个的由头给埃米尔发大笔名为“诊金”实为“零花钱”的钞票。
埃米尔每次都警告布鲁斯“再这样下去就不给你治疗了”，结果年年念叨着“你就是仗着我在你才这么不管不顾”，最后还是嘟嘟囔囔地把人治愈。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对比一下，最开始哄着埃米尔去搞定蝙蝠侠的夜翼迪克·格雷森就好多了。
迪克对自己比较好，真的受伤重了，还是很坦然地去找埃米尔求助，再跟过于讨人喜欢的小孩儿拉拉关系。
他认识埃米尔七年，瞧着那个软乎乎的小孩儿一点点长成少年人的模样，完全把埃米尔当弟弟看。
而且这位弟弟过于乖巧，和他家族事业的弟弟们不一样，完全不需要打架，特别好。
迪克叹了口气：
“不是布鲁斯。布鲁斯在非洲。”
埃米尔瞬间紧张起来：
“不是阿弗病了吧！”
“……是罗宾。”
“罗宾”这个名字说出来的瞬间，埃米尔立刻安静了下来。他抱着迪克的腰没动，但迪克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的孩子情绪有些复杂。
就算过了这些年，埃米尔也依旧是个过于柔软感『性』的孩子。而这么多年，埃米尔唯一一个没有救下了的人，就是当年的罗宾。
杰森·托德。
在迪克和布鲁斯闹翻之后，接替迪克成为新一任罗宾的少年。他成为蝙蝠侠的罗宾差不多三年，而后冰冷地死在他的十五岁。
迪克接到消息回到哥谭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当时的布鲁斯就跟疯了一样，他几乎无法接受杰森的死亡，最后把全部希望放在埃米尔身上。
可埃米尔来到哥谭的时候，却只能对布鲁斯说对不起。
他是治愈系统的宿主，他的能力只是“治愈”，不是“复活”。
罗宾已经死了，埃米尔什么都做不了。
这件事对埃米尔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小孩儿一直很快乐，对自己的治愈力也很有信心。他在见到杰森之前，杰森已经死了，救不了他不是埃米尔的错，可对埃米尔来说，杰森是他认识的人，是好人。
就算他和杰森不熟，就算他们之间可能只见过三四次，还都是隔着伪装的面具。
这是埃米尔认识的人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因为意外去世的。他甚至没有办法让杰森伤痕累累的身体看上去轻松一些。
那是迪克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埃米尔哭。
他看着埃米尔避开情绪崩溃的布鲁斯和面『露』哀伤的阿尔弗雷德，自己找了一个空房间进去。
迪克找到他的时候，小孩儿就团在沙发一脚，抱着膝盖，埋着脸，无声地掉着眼泪。
他进到房间的时候，埃米尔整张脸都哭红了。小孩儿用袖子擦擦眼睛，还努力对迪克『露』出笑。可能他自己也知道现在笑得太假了，小孩儿最后抱着迪克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埃米尔说，是不是我再厉害一点就好了。
不是的。
再厉害也没用。就算是超人，是神奇女侠，他们在这世上也会发生让他们难过又无力阻止的事。这个世界总不能永远顺心顺意，不论是谁，总有一天会明白这个道理。
埃米尔也是。
所以迪克只能把他抱在怀里，紧紧地，也算是给彼此一些安慰了。
说实话，迪克和杰森一开始的关系算不上好，不过最近已经缓和不少，甚至能开两句玩笑。
他知道布鲁斯和杰森他们的『性』格撞在一起总是要出事儿，可他怎么都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后来……
埃米尔再也没有来过哥谭。
也不是刻意地或者怎么样，或者可能是会有些下意识的心理暗示，毕竟埃米尔本来就和这座城市没什么关系。
他依旧遵循约定保守着小秘密，也会治疗上门体检的布鲁斯。
他知道布鲁斯·韦恩的第二位养子下葬了，也知道布鲁斯有了第三位养子。不过巧合的就是他从没见过名为提姆·德雷克的第三任罗宾，因为提姆加入少年泰坦活跃的这两年，埃米尔正巧在英国钻研学习。
“罗宾”这个名字，就是会让埃米尔回想起一些过去的事儿。
他抿抿嘴，倒是没有说什么别的：
“那现在是去哥谭？我知道了。”
埃米尔表现得这么冷静，迪克倒是有那么点不舒服。他突然有点后悔是不是不应该来找埃米尔。
迪克：“……要么，我送你回去？”
埃米尔：“开什么玩笑呢你？好好开车。”
迪克：“哦。”
埃米尔：“罗宾……他是受伤吗？受伤严重吗？我以前没给他治疗过来着，好像泰坦我就没有见过他。”
迪克想了想，好像真的是。
“他挺忙的，”迪克说，“他伤得是有点重。你知道的，提姆——我是说罗宾，他和布鲁斯有点像，事情不严重的时候不会找人帮忙。”
埃米尔顿时紧张起来：
“很严重吗？！那我们得快点。要么喊沃利来帮忙吧。”
迪克说：“咳，其实也没那么急。阿尔弗雷德给他处理过了，他就是现在躺在床上动不了。”
埃米尔悄悄地松口气，又觉得有点奇怪。
“布鲁斯是因为罗宾受伤去非洲的吗？去追凶手了？罗宾受伤严重的话，可能敌人也比较棘手吧。布鲁斯一个人去的？”
迪克尴尬地咳嗽一声。
“……不、不是。”
他想到提姆跟他说的事情，突然觉得有点难以启齿。
重型机车潇洒地在公路穿梭，估计没多久就能到达哥谭了。迪克想了想，决定回避这个问题：“不然你去问罗宾吧。”
埃米尔乖乖说好，也没再问，闭着眼睛趴在迪克后背，脑袋里开始思考他和导师正在研究的医学方向。
两个小时后。
时隔五年，埃米尔第一次踏进韦恩庄园。
阿尔弗雷德：“好久不见，埃米尔。”
埃米尔笑弯了眼睛：“也没那么久呀阿尔弗雷德。”
他甜甜地和老管家问好，从阿尔弗雷德手上接过温热的牛『奶』，再不容置疑地和老管家握握手，晕光晃过，把阿弗身上那点伤瞬间治愈。
埃米尔板着脸：“发生什么了？”
阿弗微笑：“一点小意外。”
埃米尔有点愁。
如果阿弗都被牵连了，布鲁斯的敌人肯定很棘手，蝙蝠侠回来的时候怕不是又要一身伤。
不过，事情可能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当他站在韦恩庄园的医疗室，和现任罗宾见面的时候，埃米尔笑了。
“不错，蝙蝠侠这边的『药』效果都很好，挫伤淤痕已经愈合，脱臼接好了，但是多处骨折还有——”
他看着病床上红着脸有点不知所措正在拼命跟迪克打眼『色』的提姆·德雷克，『舔』掉嘴角的『奶』胡子，笑得特别真诚：
“那这道一看就是……没有准备所以被正面捅穿的，刀伤？能解释一下吗，罗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