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离家出走第八二天长

从托德第一次给了埃米尔反应开始, 小孩儿的投入总算不是看不见回报的单方面投入了。

而一旦有回报……小孩儿的投入就更加热情。

他几乎把所有能耗费在外面的时间全部都留给了托德。

托德又乖又好养。

埃米尔差不多每天都给他用治愈力检查一遍, 虽然不能把人治好，但一切的一切都在好转。他不再一整天一动不动，那双好看却无神的眼睛里开始有了光。

他好像开始重新和世界建立起联系了。

而建立联系的第一步, 就是在他眼中, 朝气蓬勃又鲜活的埃米尔。

他会听埃米尔的话，呆在屋子里不出去；他会在埃米尔到来的时候第一时间站到门口，也会在埃米尔“迟到”的时候，面无表情地盯着小孩儿看，看到小孩儿自己都心虚起来。

他开始变得，像是在“活着”。

他学会在埃米尔看肥皂剧哈哈大笑的时候扯扯嘴角, 像是在分享小孩儿送给他的快乐一样。

他第一次开口, 长久未用的声带震颤, 发出粗粝的声音；

他重新喊的第一句话是我回来了。

——埃米尔去找他的时候, 推开门, 映入他眼中的永远是小少年灿烂的笑脸，还有这句“我回来了”。

“埃米尔，你认为，他是真的吗？”提姆发现了埃米尔走神，声音放得重了一点，把埃米尔的思绪给叫回来, “他刚来到哥谭，很……了解我们。他故意留下这段信息，也留了一个代号——红头罩。”

red hood？

他还是这么不会取名字, 脑袋上戴着红头罩就叫“红头罩”，如果戴个黑面具是不是就叫“黑面具”了？

也是，哥谭还真有个戴黑面具的叫黑面具。

埃米尔被“红头罩”这个名字勾起了『乱』七八糟的想法，也终于从回忆中挣脱出来。

明明已经是几年前的事儿了，甚至只是短暂的两个月，可埃米尔就是能把那段日子记得清清楚楚。

怪不得哦！

怪不得他瞧见他背影的时候，总觉得有点熟悉。因为托德就算从少年体型彻底抽条，人还是那个人啊！

如果说一开始埃米尔对提姆说的，自称“杰森·托德”的家伙还有点怀疑与不安的话，在自己也见到红头罩之后，杰森回来的真实『性』就已经上升了一大截。

他看起来挺不错。

神志清醒，拳脚利索，还能去搞砸斯塔克先生的科技博览会，顺便还会用枪指着我的脑袋了呢。

埃米尔翘着嘴角，微微一笑。

少年笑起来的时候好看极了，嘴角上扬，拉到最让人感到舒心的角度，漂亮的蓝眼睛熠熠生辉，视线一转，专注地看向提姆，背后仿佛自带光效与背景，极具欺骗力：

“我觉得我的答案会是‘确定’呢。”

提姆：“……”

现任罗宾在埃米尔百合花一样的微笑下浑身不自在，有一种被盯得发『毛』的奇怪感觉。

他默默地把电脑摆回膝头，十指在键盘上飞速跳跃，在做些埃米尔不太懂的『操』作。他一边敲敲打打，一边开口：

“目前，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们三个。”

埃米尔：“你、我，还有康纳……泰坦塔那边你已经处理好了？”

提姆：“嗯。”

埃米尔舒舒服服地倚在高级皮质沙发上，虚假的笑脸不变，像是有着什么阴森森的气息缭绕：“我们说回——这位红头罩。”

埃米尔来了热情，非常非常“热情”。

“他从我那不见了之后，消失了四年，然后突然出现。他第一次暴『露』自己就是去把你打了一顿，而且下手狠毒差点要命，是吧？”

提姆面无表情：“你可以不用强调这点。”

埃米尔清清嗓子：“下次不强调了，话说回来。他——咳咳之后，来了纽约，出现在斯塔克博览会。你肯定知道怎么回事儿，没有曝光在新闻上的就是，后来出现的那个男人就是他。”

提姆嗯了一声。

他确实不知道。摄像头分布不够，再加上红头罩的反侦察能力，他的经验都很足，就算是罗宾也没有在监控中找到过他的影子，何况哥谭和纽约还隔着一座城市，纽约又是复仇者联盟的地盘。

如果不是埃米尔告诉他，提姆估计还要很久才会『摸』到这条情报。

埃米尔认真脸：“他应该是黑吃黑。拿到东西之后就跑了，然后……来了哥谭。”

提姆停止了记录。

按照他的分析，杰森·托德的行动目标其实可以推测一部分。至少……如果杰森不是对他有意见的话，他不可能会第一时间把自己打一顿的对吧？

现任罗宾无力微笑。

蝙蝠侠可能不在哥谭的消息估计聪明人都推测出来了，红头罩肯定也知道，所以才会对他发出挑衅。杰森在哥谭『摸』爬滚打着长大，他回来之后，提姆相对处在被动，不过也没到完全没有办法解决的地步。

只是说……在加上埃米尔这段消息之后，『性』质变了。

红头罩的行动不可能是没有目的的。所以，要么，他抢走的东西用处很大；要么……杰森并不是一个人。

他大脑飞速运转，开始将已知情报整合处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他身边还坐着个埃米尔·亚马逊。

而这个看着令人心生好感无比纯良的少年，正维持着让人头皮发麻的纯良微笑，目光幽深。

提姆：“……埃米尔？”

埃米尔：“我在。”

他站起来，抚平自己的衣摆，冲提姆颔首：“你的工作我实在帮不上忙，不过关于他的话，有消息请务·必·通·知·我，我等着。还有，受伤这样的事儿也可以直接找我，我多少也算是泰坦的编外人员，应该的。”

提姆：“……哦。”

埃米尔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讳疾忌医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哦，不要学布鲁斯。”

埃米尔冲似乎总是很倒霉的罗宾眨眨眼睛，推门走出了会客室。

韦恩庄园的变化不大。

暖阳透过玻璃窗落入主宅，只是因为小孩儿长大了，曾经落在他脸上的光现在只能落在他身上。

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响起，时刻关注着神奇管家侠却没有及时出现。

诶？

他甚至都要走到门口了，可阿尔弗雷德依旧没有出现。以埃米尔的礼貌，他不可能不告别就走。他有点疑『惑』地在门口转了一圈，重新回到了主宅里。

这一次，他看到了阿尔弗雷德。

老管家身上那身燕尾服变了样子。

他戴着橡胶手套，手套上落着干涸的血渣。他冲埃米尔拉动嘴角，『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老爷回来了。”

埃米尔捏捏鼻梁，翘翘嘴角，和阿弗一样无奈：

“我猜他又给自己搞了一身伤？”

老爷不听话，阿弗直叹气。

好在面前的小少年从小到大都是贴心的小太阳。

埃米尔挽起了袖子：“走吧。”

这是埃米尔第二次来蝙蝠洞。

他跟在阿弗身后，小心翼翼地踩着楼梯。还没走到下面，他就听见了一道小男孩儿的声音：

“滚开，德雷克。”

布鲁斯：“达米安！”

达米安：“嘁——喂，你过来。”

提姆：“……”

三代罗宾对这个一见面就对他很不客气的狼崽子没有任何交好的意思。他对达米安视而不见，只是在医疗区的『操』作台有条不紊地整理着，然后用剪子把布鲁斯身上那套破破烂烂的蝙蝠衣给剥下来，『露』出他身上已经开始愈合的血痂，还有一些崩开，或者一直没有愈合迹象，还在流血的创口。

蝙蝠侠倒是乖乖躺在治疗台上。

他闭着眼睛，缓解着身体的疲惫，但还是没有放下蝙蝠侠的工作。他声音带着哑：

“我带回来的箱子，血清的成分先检测一下，每一份都取样。”

达米安：“我来做。”

提姆当没听见：“一会儿去。”

达米安：“嘁。”

他才刚站到布鲁斯病床边上，床上的男人就睁开眼，『露』出那双锐利的钢蓝『色』眼瞳，紧紧盯住小儿子。达米安绿眼睛里满满的都是骄纵与不服气，不过在他尊敬的父亲的“威胁”下，他选择暂且蛰伏着妥协：

“喂，德雷克，抱歉。”

提姆专心致志准备医疗『药』物，轻描淡写一声“哦”，无比冷淡，透着一股子嘲讽。

以为会看到提姆激动得落泪的达米安：“……”

男孩儿要恼羞成怒了。

他还抓着他的刀，利刃差点出鞘：“德雷克！你没听见我说话吗？你——”

达米安的话没说完，被走来的埃米尔打断。

他隔着远远的，也猜出了事情的大概，至少通过穿着罗宾装的小男孩儿手里攥着的刀，提姆第一次的重伤终于可以结案。

埃米尔有点唏嘘，罗宾这个职业好像很危险的样子，似乎还要竞争上岗，难。

好在埃米尔是戴安娜亲口承认的唯一一个wonder boy（神奇小子）——毕竟神奇女侠阵营只有埃米尔这么一个男孩子，不需要竞选罗宾。

但是！

谁让埃米尔站提姆呢？

少年笑眯眯的，打断了达米安：

“你这可不像是道歉的态度哦。”

达米安满眼凶光。

不，不行，这里不是刺客联盟，不能随便杀人，不能随便惩罚。

他憋着一股气，语气高高在上：

“父亲，这是庄园新来的仆人吗？我应该可以教训教训他吧。”

埃米尔：微笑。

好，我记住你了。你管阿弗叫仆人，还想教训我呢。

布鲁斯没管儿子的小脾气，他看见埃米尔出现，倒也没显得很惊讶：“……埃米尔。”

小少年冲暗夜骑士挑挑眉，踱步到床边，语调拉长：“我还以为你都把我忘了呢，布鲁斯。”

布鲁斯的语气透着点无奈，又叫了一遍埃米尔的名字。

结果，他话音都没落，已经被眼疾手快的埃米尔一根手指压在了唇上。

治愈力顺着那接触的一点点皮肤汹涌地闯入男人伤痕累累的躯体，让布鲁斯·韦恩安静地陷入了沉眠中。

这下，不认识埃米尔的狼崽子炸了『毛』。

“你对父亲做了什么！”

男孩儿神『色』警惕，当即拔刀。刀鞘还没有落地，耀眼反光的刀身就向埃米尔刺来。

可惜，达米安还是太小了。

狼崽子也是幼崽儿，他也累得够呛，不管是出刀还是步伐，都比他自己完美的时候慢上不少。

埃米尔步子一顿，一退，再一伸手，指尖擦过达米安的额角。

当啷，轰。

握不住的刀落了地，再就是达米安自己。

男孩儿趴在地上，眼睛闭着，呼吸均匀，也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提姆发出一声乐见其成的嘲笑，就一声，连一心向着老爷少爷的阿弗管家都乐呵呵的。

埃米尔瞬间懂了。

他背着手站在病床边，打量着脸朝下扑街的小狼崽儿，嘴角翘起来，笑得贼兮兮地坏，还有那么点嘚瑟。

“啊呀，”埃米尔感叹，“布鲁斯什么时候有的儿子？他可真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