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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北凌夜

沈东尧去世后,我和思莲两人无以谋生,便一直打理着沈东尧留下的铺子,红衣男子也在我们铺子里住着,却总是神出鬼没。

有时候他能消失一整天,一开始我还有些不适应家里多了一个男人,但后来见他也没怎么打扰到我们,所以我也就逐渐适应了。

那人平时话不太多,经常一个人发呆,很少和我交流,也就是思莲心思活络,一天能和他说上两句话。

一次和思莲闲聊的时候,思莲告诉我,红衣男子名叫北凌夜。

北凌夜!

我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居然莫名觉得这个名字还有点好听。

北凌夜向来行踪不定,神秘的很,每次我白天回去的时候,他都不在,好几次,我都以为他已经离开了。

但是每天晚上我回家的时候,他必然在院子里等着,只远远地看我一眼,和我说话也不是很多。

这人还真是挺奇怪的。

思莲有时候也会小声抱怨这个道长脾气古怪。

我坐在当铺的橱窗里,侧着脸微笑地看着思莲。

“你何必招惹他?只当他不存在不就好了。”

这一向是我与北凌夜的相处之道,自从北凌夜住进来了以后,我同他说

的最多的话便是“你什么时候离开。”

思莲听着,不甘心地撇撇嘴。

我也知道,有思莲在我们院子里,才有点人烟味,要思莲管住自己的嘴不和北凌夜讲话,属实有点为难她了。

这天,我刚回家,又看到了坐在门口,远远望着我的北凌夜。

我鼓起勇气走过去:“你可以离开这里了吗?这是我们的院子。”

北凌夜抬眸,先是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垂下了眼睑,声音低沉,却铿锵有力:“不行。”

……

我无语地看着北凌夜,这人怎么有种鸠占鹊巢的意思!

“你赶紧走。”

我无力地对北凌夜说道,虽然我知道他一定不会听的。

果然,北凌夜像没听见似的,转身跃上了院子里的月桂树。

我有些气恼,甩了甩衣袖,一脚踢倒了他刚刚坐的那个椅子。

一阵轻笑声从上面传了下来,如同雨打梧桐。

“除非我自己想通了,否则,没有人能让我离开。”

北凌夜说着,一转身凭空消失在了树丛中,只留得几片轻飘飘的叶子缓缓落到了我的脸上。

我留在原地,愣了许久。

这人,还真是霸道。

虽然我不喜欢北凌夜,却

不得不承认,他这么一来,我还真不敢轻易开口让他离开了。

至少他来了之后,我晚上睡觉,就再也没有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出现了。

因为北凌夜的这么一闹,我又是好几天没和他说话,就连作息时间也变得早出晚归,极不愿意与北凌夜碰面。

直到有一天,北凌夜在门口堵住了我:“你好像很怕见到我,最近一直都是躲我?”

北凌夜声音平静,可是我竟然看到他脸上溢出一抹淡淡的苦笑。

为什么呢?是因为我的态度?

北凌夜的脸上很少看到情绪,见他这样,我竟然有点自责。

“没有,当铺很忙。”

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了过去,赶紧远离了北凌夜。

为什么每次和他相处,我总能感觉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忧愁。

不过我方才对他说的话,也不算是欺骗。

当铺里的确离不开人。

更重要的是,这是沈东尧留下来的当铺。

每次置身这里,我总觉得沈东尧还在,有时候会来一些人典当东西。

好在沈东尧留下的家底够大,我跟思莲两人还是可以活下来的。

当铺里没生意的时候,我就和思莲做些针线活来补贴家用。

这几天阴雨连绵,我跟思莲躲在铺子里做针线活,桃庄里又传来了要给河神找新娘的消息。

自从上次卉儿出了事之后,就没有人再敢把自己的女儿送去给河神做媳妇了。

可最近怪事频发,尽管已经死了一个卉儿,但镇子上的村民还是决定找个新娘出来填补这个空缺才行。

在一片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的气氛之中,不知道是谁打听到了我极阴的命格,最适合去做河神的老婆。

毕竟我早先在皇城中的事迹他们不清楚,可沈东尧的死,在他们眼中倒是我一人造成的了。

我得到消息的时候,迎亲的花轿已经毫无回转余地地到了我家门口。

这时候,我有些理解沈东尧在的时候为什么不让我出门了。

北凌夜早上时分就离开了家,走的时候悄无声息,像是一阵风一样。

因为不愉快上次的交谈,这次换成了他早出晚归,似乎是在躲着我,也可能是为了给我行个方便。

总之,此时家里只有我和思莲两个势单力薄的女人。

听到门外敲锣打鼓的声音,我跟思莲就已经知道了,他们所为何事而来。

思莲一脸焦急地看着我,目光中满是

担忧。

“小姐,要不我去开门,就说你不在家?”

“不要。”

我摆摆手,心里忐忑得很,示意思莲不要给他们开门。

我和思莲心惊胆战地待在屋子里,心里第一次对北凌夜的归来有着无尽的期待。

我们期盼着北凌夜早点回来。

好像我每次遇到危险,都是被他所救。

而我还几次三番地想赶他走。

想到这里,我觉得有点愧对北凌夜,等他回来,我一定好好和他谈谈。

我们在里面半天都没反应,外面的人已经不耐烦了,开始躁动起来。

有人提议把我家的撞开,直接进去抓人。

要撞门?

我俩互相对望一眼,目光中的惶恐,尽在不言中。

当初我们跟着沈东尧来到桃庄的时候,本就是个外地人,而在这里住了也不过一年多,跟当地的村民虽熟,但我心里却清楚得跟明镜儿似的。

这些人不动我,无非就是看在沈东尧的面子上。

现在沈东尧都不在了,有谁还愿意给一个小丫头片子面子?

想到这里,我不禁心下一片凄然。

突然,门外传来“砰!”的一声,我跟思莲惶然地抬头往外看,只见一屋子人乌泱泱地涌进了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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