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再见卉儿
那个吓了我几次的女人，我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站在面前的她，正是三番五次想要取我性命，拿去祭给河神的卉儿！
我条件反射地往北凌夜的身后一躲，不去看卉儿，手指紧紧攥住他的衣袖。
“北凌夜，她怎么会在这儿？”
我记得自从上次北凌夜和卉儿交手，卉儿化成了一团青烟消散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如今又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小雪，你别怕，卉儿已经被我收服，她不会伤害你的。”
北凌夜宠溺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我这才慢慢地从他身后探出脑袋，看向卉儿。
她跟外面的人一样，颔首低眉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副听后差遣的姿态。
我不知道她低着的头，是不是跟之前我见过的一样面目全非，也不知道她现在算什么，鬼魂吗？还是妖怪？
我正惊疑地盯着卉儿的头顶看，卉儿就像会读心术一般，开口为我答疑解惑。
“夫人，卉儿上次被尊上打散了魂魄，如今只剩下这一魄，不能转世投胎。”
这明明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可我听卉儿的语气，并没有半分的情绪波动。
随后她又继续道：“所幸尊上仁
慈，带着我回了狐狸洞，没有让我成为孤魂野鬼在人世间游荡。”
我想起之前沈东尧诈尸时，北凌夜的狠厉，以及他对付青蛙精和青花蛇，我一直觉得他是从来不手软的。
没想到，他竟然也有仁慈的一面。
我心里微微一暖，刚开始的害怕也减少了不少。
当初卉儿在世时，还与我有过简单的交集。
那时候的她多么温婉美丽啊，不想不幸被选中当了河神新娘，竟然落到这样的地步。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可怜之人罢了。
我心里对卉儿渐渐蔓延上同情，终于抬脚从北凌夜的身后出来，“原来如此。”
可我终究只是立在北凌夜的身侧，依旧不敢上前靠近卉儿。
或许是我的语气透露出浓浓的悲怜，北凌夜就知道我已经有些释怀，于是淡淡开口吩咐卉儿。
“卉儿，你先下去吧。”
“是，尊上。”
卉儿含着下巴轻声回应，随后就抬起头，快速看了我一眼，尔后转身出门。
我看见卉儿已经恢复如初的脸蛋，心里最后的那丝恐惧终于完全消解。
而那些纠缠的恩恩怨怨，也随着她满怀歉意和感激的一眼，尽数消散。
能够得到一个人的原谅，
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吧？
可那些抛弃我的家人们，有没有想过得到我的原谅呢？尽管我从未恨过。
不过......
我低落地垂下头，他们恐怕根本就没有想过吧。
我低落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北凌夜直接抬手在我的头顶上来回缓慢地抚摸。
这样亲昵的动作，东尧哥哥在世时，我只要情绪低落，他就经常会这样安慰我。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是东尧哥哥，可仅仅是那么几秒后，我立刻就回归到了现实中。
“北凌夜，我没事。”
我抿抿唇，不动声色地移动步子，离开他的触碰。
北凌夜举在半空中的手微顿，似乎是感受到了我刻意的规避，墨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落寞。
气氛突然就变得有些奇怪，我连忙转移话题。
“北凌夜，我们什么回去啊？好像已经来了很久了。”
要是天亮了思莲见不到我，恐怕又是一阵惊慌失措了。
北凌夜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担忧，兀自收回手，往里面的桌子处走。
“不急，一会儿你再四处转转。”
他慢条斯理地在桌子旁的石凳上坐下，不疾不徐地倒了杯茶水。
他骨节分明的五根手指执起茶杯，
如葱白皙修长的手指形成一个好看的手势。
怎么会有人连拿茶杯都拿得这么好看？
这茶应该是刚泡不久，还袅袅地往上冒着热气。
淡淡的茶香顺着空气窜入我的鼻尖，再吸入肺腑，很干净的味道，沁人心脾。
我不由自主地朝北凌夜靠近，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也给自己倒了杯。
喝完了茶，我就真的听北凌夜的话，到处在狐狸洞里面游览起来，可我明明是着急着回去的啊。
转了不知多久，我感觉北凌夜这个狐狸洞真不是洞，可以称之为另一片天地了，简直大到离谱。
我一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身边隐隐有细微的话语声传入耳朵里。
“没想到尊上找了几百年，真的找到了。”
一道惊讶且感叹的声音幽幽传来。
“我看不像啊......”
另一道声音里透着深深的质疑。
“听说尊上都带夫人去了灵池，这还有假吗？”
另外一个清亮许多的声音忙不迭地否认前一个人。
“我还听说夫人直呼尊上名讳，尊上竟然没有一点生气呢！”
另外一个声音更加兴奋地加入话题的讨论。
我发现狐狸洞里的这些小喽啰，在北凌夜在的时候就安
分忌惮得不行。
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就显得活跃了许多。
这样也好，倒是比来时多了不少生气。
可他们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不解地望向凑在一起的那几人，他们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齐齐看向我。
方才还热络交谈的声音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陡然间的寂静。
他们看起来很小，像人间八九岁的少年少女。
白皙中透着微红的脸颊，看起来粉**嫩的，漂亮的五官很是精致。
如今的精怪都像他们一样，长得如此灵秀吗？
虽然这是在北凌夜的地盘上，众人也尊称我一声“夫人”，可我到底还是打心眼儿里害怕他们，毕竟他们都不是人。
所以我还没和他们对视几秒，就连忙偏过头，几不可察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看出我的恐慌，总之在我远离之前，就感觉到一个小小的身体往我这边靠近。
随后，我垂在身侧的手掌就被两根纤弱的手指轻轻握住。
我的身体一阵激灵，却并没有太过激烈地躲开。
我侧目看见四个人中唯一的那个小女孩，仰着秀气的脸蛋柔声问我，“夫人，你害怕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