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半夏
老妖怪将草药替狰敷上，挑挑眉，“你以为我的草药是大风刮来的啊？你说要就要？”
身上的伤口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后竟然变得尤为清凉，一点儿也感受不到伤口的痛楚。
老妖怪的药果然神奇，难怪许多人趋之若鹜。
药材如此珍贵，换做是我，可能也不会如此轻易舍予他人。
我拧着眉喃喃道：“是需要什么东西交换吗？”
老妖怪回过头看我，带着颇具赞赏的眼光，“没想到你这小女娃还挺上道啊。”
我扯着嘴角笑了笑，有些失落。
现在的我孑然一身，除了沈东尧留下的当铺之外，别无他物。
不知道他想要的，会是什么呢。
我正在思考自己有什么能够给他的，就听见他语气爽快地开口。
“要不就把这老家伙赠与我可好？”
要狰吗？
我有些讶异。
老妖怪既然和狰是旧相识，那对他来说应该不存在交换的价值才对。
他许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又喃喃自语，“我在这西北山上待了数千年，也没有可以做伴的，要不就它了吧！”
老妖怪的话音刚落，就见狰一下抖落了他敷在四脚上的草药，不满地冲着他低吼一声，随后走到我身旁，用头顶我的手臂。
我原本就没想过拿狰交换
，且不说狰刚刚才救了我，它是北凌夜收服的凶兽，怎么也轮不到我将它拿来作为交换条件。
我摇摇头，小心翼翼地轻声问：“可以换一种吗？”
听见我这样说，狰总算是停止了对我的撒娇示好，老妖怪则露出意料之中的神情，转过身细若蚊语。
“原以为如今什么都忘了，还好诓骗些......”
“你说什么？”
我着急询问。
他立马回转身，若无其事地瞥了眼狰，语气悠远。
“你如今带着它也没什么用，与其让它回到......这样，你干脆把你脖子上的黄玉给我算了。”
老妖怪前半句话明显没说完，就戛然而止，神情有一瞬的不自然。
尔后又望向我脖颈上的黄玉吊坠，眸光深邃，带着我看不太懂的情绪。
好像面对着一个高深莫测的人，他在思量着什么的时候，连一举一动都是不可捉摸的。
狰不知为何，立刻更加抵触地从地上站起来，冲着他嘶吼，一副没得商量的姿态。
老妖怪没理它，却是有些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逼问我，“换吗？”
见他似乎执意要黄玉，我感觉面庞一热，尤为尴尬。
“实在是不好意思，老妖怪，我这黄玉是借来的，回去是要归还的。”
北
凌夜狐狸洞里的法器我自然是不能随便拿去交换的，老妖怪的面色一僵，直愣愣地盯着我。
我手足无措地在身上摸了个遍，想给些银两给他，竟也囊中羞涩。
一时之间我更加羞愧，刚要说话，就见老妖怪泄气地一摆手，没头没脑的说了句，“我还以为是她，原来不是。”
随后漠不关心地说：“既如此，我看你全身上下也没什么我看得上的了，你且回吧！”
我登时感觉像被一盆冷水兜头淋下，整个人都慌张起来。
“老妖怪，我真的有急用，你就帮帮我好不好......”
“来我这儿的人谁不是有急用？”
老妖怪一脸不耐烦地抬脚就要进茅草屋，被狰张嘴咬住衣袍下摆，不让他进门。
“老妖怪，求求你，你就给我吧！”
我好不容易上来西北山，决不能无功而返，错过了这一次，北凌夜还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法力和人身。
虽然此次有孟大师相助，但难保白眉老道不会回头报复，到时就更加糟糕了。
我灵机一动，拉住老妖怪的衣角商量道：“要不你先给我，你以后再向我讨要可不可以？”
老妖怪面色为难，“我这几千年也没这规矩啊！”
我和狰一直缠了他许久，他
终于有些愠恼，一把扯过被我抓在手中的衣角和被狰咬住的衣袍，口吻急切。
“你这小女娃，你以为这样难得的草药是说有就有的？自从五百年前北......”
我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他却陡然住嘴，不太自然地看了我一眼后，将脸别了过去。
他的弦外之意大概是，这样稀罕的草药平日里肯定是用不到的，所以他这里没有。
我正垂头丧气之际，听见他似乎是轻轻叹了口气。
“恢复法力呢，需得用到半夏这味药，它生长在后山的暮崖上，你既执意要取，便自行去吧。”
我呆愣了几秒，才欣喜若狂地跟他致谢。
看得出来，虽然我并没有东西可以给他，他很不高兴，可他又有些心软，还是给我指了条明道。
我不敢耽搁地和狰一同前往老妖怪所说的后山暮崖，一听便知道是个悬崖峭壁，不过没想到竟然会如此凶险。
暮崖下面是万丈深渊，里面缭绕着浓浓的白色山雾，看不清下面的情景。
四周没有一处可供下去的路线，崖壁格外陡峭，上面生长着一些我从未见过的奇花异草。
老妖怪说，半夏喜寒凉阴暗，大多生长在暮崖的最深处，平时他都很少去采拾。
我移步到暮崖边缘，朝下
望去，顿时感觉头重脚轻，仿佛一个不留神，就要栽倒下去，跌入这深不见底的悬崖。
双腿有些不受控制地发软，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身后的狰连忙用尾巴裹上我的腿，将我往里面拉。
我黯然神伤地看着狰，细若蚊语地低喃。
“狰，看来这次真的只能空手而归了，对不起，还害你受伤了。”
我的脑子里情不自禁地就冒出北凌夜身穿白色锦袍，坐在莲池旁的石凳上静看我的画面。
这才发现，许长时间没见了，竟然有些想念。
“看来只能想办法让北凌夜解开封印了。”
可无论是青衣小妖还是北凌夜，都没有过多告诉我这件事，我有些迷茫，也很困惑。
我抬脚正要走，狰却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执着了起来。
它咬了下我的衣袍，朝悬崖下面望了一眼，随后张嘴蓄力，用力大吼一声。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我连忙捂住耳朵，朝后退了一步。
随着狰的声音落下，旋即从深不见底的暮崖里传出来一道稀薄的回音。
太深了。
我正要安慰狰几句，劝它放弃，腰上就陡然一紧，随后便骑坐在了它的后背上。
“狰，你做什么？”
我忙不迭地抓住它的尖角，它纵身一跃，直接跳下了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