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谁也逃不掉
当初那些被弑荆链弄出来的伤口已经好了,可似乎落下了后遗症,走路跛脚了。
我回想起当时都能看见白骨的伤口,眉头紧皱。
伤到骨头了,伤到骨头了。
我登时脑子里,就只有这一个念头,鼻翼忍不住泛酸。
我将不断打转行走的狰抱住,头看着它的头,笃定地保证。
“你放心,我真的只是暂时离开,我会回来看你的。”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诚恳,也很毋庸置疑。
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确定,我究竟还会不会想要回来这里。
狰似乎是终于相信了我说的话,焦躁不安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就那样安静地任由我抱着。
我在千玌阁呆了不知道多久,总之我觉得外面的天色应该已经完全暗了,我才与狰道别,离开千玌阁。
出了结界后,看见前方的桃林处,站立着一个负手而立的男人。
星光璀璨,将漆黑的夜映衬得美丽而神秘。
尽管距离遥远,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背影。
我缓步上前,才看清北凌夜穿着的是一件淡紫色锦袍,飘逸的长发披散在后背,随风轻扬。
“你怎么在这儿?”
我刚才出洞府时,并没有看见北凌夜。
所以也没想
过,会在这里遇见他。
北凌夜闻声转身,动作不疾不徐,仿佛早就知道我的到来。
他突然问我,“小雪,你还喜欢桃花吗?”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呆愣愣地回他,“我一直都挺喜欢的。”
其实当初桃花节,拿到鸳鸯月玉佩时,我本不想要的,觉得没什么太大意义。
可是后来看见上面镌刻着的桃花,就留了下来。
只是,我微微不解,他说的“还”,是什么意思。
而且,北凌夜微微拧着眉,似乎有些紧张忐忑。
听见我的回答后,眉头才渐渐舒展,缓缓勾起唇角。
“那你觉得狐狸洞里的桃林好看吗?”
“好看。”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一想到狐狸洞里几乎到处都能看见的桃树,不由得好奇问他。
“是有什么缘由吗?”
这次,北凌夜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面庞,轻笑起来。
“没有。”
他此时此刻的笑是那样温柔,不掺杂任何的冷冽,令人感觉舒心。
可他明明在笑着,墨色双瞳却渐渐染上了绯色,越来越浓,在星光的映射下,也越来越闪烁。
北凌夜是悲伤的。
我别开脸,不去看他的神色。
空气很宁静,宁静到连风吹过桃花枝的
声音,连花瓣翻飞飘落的声音,都听得格外清晰。
“告别了?”
北凌夜清冽的嗓音陡然响起,我的手被他轻轻执起,传来一阵冰凉。
我轻轻“嗯”了声,细若蚊语地问他,“狰以后的脚,都只能那样了吗?”
我原以为用了老妖怪的草药,就可以不留下任何遗憾。
却没想到,弑荆链竟然这样厉害。
北凌夜伸手将我飘散在腮边的碎发轻轻别在耳后,徐徐解释。
“当初狰发狂时,只有用弑荆链能锁住它。”
他似乎无声地叹了口气,“我没想过有一天,它会强行挣脱。”
虽然北凌夜说得很委婉,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但我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弑荆链是很厉害的一个法器,狰强行挣脱,肯定就会吃些苦头的。
“我其实很想把它带在身边。”
我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
这个想法当初只是为了不让狰受惩罚,但现在,是真的想把它带走。
想想千玌阁冰冷黑暗的一切,待在我身边,总不会那么孤独。
可我也深深知道,要将狰安全留在我身边,也是一大难题。
我摆摆头,将这些愁绪抛之脑后,不愿再想。
和北凌夜一起回到洞府时,思莲已不
知在洞府外面站了多久。
她一见我们过来,就赶紧上前来拉我的手,满心欢喜。
“小姐,我们来狐狸洞时也没带多少东西,现在所有的行李,我都打包好了。”
“嗯。”
“你们回桃庄的话,要不要考虑来本少爷的家里?”
纪辰远陡然从洞府里钻出来,含笑诚心邀请。
我知道他是害怕桃庄的人再为难我们。可既然选择了要回去,就不能把沈东尧留下来的当铺荒废了。
思莲和我不约而同地摇头拒绝,纪辰远一脸受伤地摸上自己的心脏,幽怨地望着我。
“映雪,你怎么也和思莲一样固执了?”
“是小姐一直都固执。”
思莲没好气地堵回去。
我扬起唇角轻笑,确实,沈东尧守护了我多年,我理应将这种固执坚持下去。
纪辰远大概是见我没有反驳,于是掐着一口商量的调调问我。
“那我在你们当铺外面派些兵吧!管他什么愚昧村民,或者不要脸的道士,统统给本少爷靠边站!”
思莲带着我进洞府,纪辰远亦步亦趋地跟着,一手叉腰,一手豪迈挥舞着,凌然之气扑面而来。
其实他担心的,也是我最担心的,特别是在听见“道士”两个字时,身
体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道士?”
北凌夜在凳子上坐下,兀自伸手倒了杯茶,执起茶杯,却一直盯着里面的茶水,迟迟不喝。
那静澜无波的眼瞳里似乎藏着千万种情绪,复杂而深邃。
话尾轻挑而沉静,透出一股无形的霸气和压迫感。
“该还的,谁也逃不掉。”
他摩挲茶杯的指腹一顿,说完这句话后,才一仰头,将茶水喝了个干干净净。
那一刻,感受着北凌夜阴鸷的气息和冰冷的气场,我没有感受到一丝恐惧,反而多了许多心疼。
翌日走时,纪辰远非要试试他视为掌中宝的栗灵珠,让它带他回去。
可那些它摆弄了半天,始终没动静。
思莲忍不住调侃,“说不定上次就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歪打正着了。”
纪辰远蹙着眉,不甘心地将栗灵珠收进怀里,又同思莲拌起嘴来。
“你说清楚,谁是瞎猫,谁是死耗子啊!”
一旁的北凌夜直接揽上我的腰,覆在我的耳侧沉声问:“夫人,要不我们先走?”
温热的呼吸喷薄在敏感的耳蜗,我缩了缩脖子,不露声色地想将彼此间的距离拉离一些。
“还是让--”
我话没说完,眼前便一阵模糊,身体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