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不该来
我没有回答,浓浓的愧疚之情在心底滋生,像一根根郁郁葱葱的藤蔓,将我紧紧缠绕。
廑爻沉重而绵长的呼吸响在耳畔,连抱着我的手都在颤抖,“你知不知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当时的我只是有些惊异于他过度在乎的反应,毕竟就算是我死在了狱火中,也不过就是少了一个闲时做伴的朋友而已。
可此时的我知道,他只是太过在乎,才会如此害怕而已。
一如我看见北凌夜重伤,我也会担心惶恐,也会忐忑不安,也会控住不住颤抖。
我明知道此时应该推开他,可那时的我,只是任由他这样抱着,感受着他浑身的战栗与惊恐。
片刻后,我才想起了什么,轻启唇齿,“廑爻,你不该来的。”
闻言,廑爻的肩膀狠狠一颤,旋即愤怒地放开了我,眉眼阴鸷,“不该去?我明知道你去了,却要让我眼睁睁看着你送死吗?”
我承认他的关怀很令人感动,可是,如果他晚一点来的话,说不定我体内的魔性就彻底根除了。
又或者他不来的话,我也想要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在狱火中活下来,只有活下来了,才能真真正正配得上北凌夜。
明明当初信
誓旦旦的人是我,如今却被人狼狈地从冥府中带出来,这算怎么回事啊。
可经历到这里,我也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沈东尧找来的那五个法师中,有人会说我体内有魔气。
廑爻似乎洞察了我的想法,陡然握住我的双肩,咬牙切齿质问我,“莫琦月,北凌夜对你就那么重要,值得你拿命去换?”
他的神情太过阴鸷,阴鸷到如果不是我已经见过了比此时更为阴鸷的他,可能还会被他吓到。
不过梦中的我确实有些被吓到了,只是仍旧不躲不闪地望着他的眼睛,笃定回了两个字,“值得。”
我的声音不大不小,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心口隐隐发疼,我有些想哭,因为倘若是现实中,面对廑爻的再一次发问,我也许,不会这样回答了。
一切皆如我最后对冥王所言,前尘往事太过沉痛,我已经无法承受了,再来一次,便是无间地狱,永远无法超脱了。
廑爻的眼底藏着太深太复杂的情绪,格外认真地问我,“莫儿,如果有朝一日你不得不放弃他,你还会如此死心塌地吗?”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只是隐隐觉得有些怪异,好像他知道什么,却又刻意
瞒着我。
可我只是轻轻蹙着眉,身体实在是太痛了,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等我再睁眼时,入眼便是清歌那张尊敬却带着冰冷的面孔。
我有些反应不及,以为还在梦中,问她,“我睡了多久?”
她恭敬地欠身,不卑不亢道:“两个时辰。”
我刚要掀被下床,却发现身体根本就没有任何烧灼的痛意,后知后觉地抬起手掌,低头看了看。
掌心处的那道伤疤还在,我是醒了。
清歌正要伸手来扶我,原本处于呆愣中的我却一下子拂开了她的手,冷声道:“出去。”
她似乎没想到我的反应会如此激烈,瞬间的怔愣后听话地退离了床边几米,依旧冷冰冰地说:“尊上让我来伺候莫姑娘用膳。”
“我不饿,出去。”
自从知道了清歌对我有了杀心后,我便有意无意地想要避开她,刚开始是觉得自己敌不过,可现在却是不想与她多做纠缠。
她应该不可能感受不到我强烈的排斥,可却依然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我没理睬她,径直下床往外面走。
刚走了没几步,却被她一把握住手臂,“莫姑娘你不能--”
我二话不说仅仅是轻轻一推,便将她推得一个
趔趄,身形不稳。
她狼狈地稳住身形后直视我的面庞,眼里满是惊异和不敢相信。
清歌大概是觉得惊奇,毕竟在楼府与她交手时,我还没有如此强大的气场,可现在却完全不一样了。
她嘴唇上下颤动了几下,眼里闪烁着名为恐惧的东西,迟疑开口,“你是莫琦月......”
我知道她是指什么,却还是忍不住淡淡提醒,“你不是一直都叫我莫姑娘吗?”
彻彻底底成为莫琦月的时候,除了记忆的回归之外,一觉醒来,连身体也感觉与往日不一样了。
从前面对狰的霸气和冷绝似乎也回来了,如今使用妖力也能够灵活自如了,就连体内残存的魔力也能够同时感受。
这样的感觉既美妙,又悲哀。
我看着几不可见地哆嗦着身子的清歌,眯起眼危险地欺近她,“你在怕我?”
她顿时像被拆穿了假面一样,面色一凝,故作镇定地挺直了腰板,却矛盾地把头往下低。
也不知道是为了躲避我逼迫的眸光,还是心虚。
当我走到离她一步之遥时,已经能够完全感受到她极度压抑的呼吸以及沉重紊乱的频率。
我更为好奇,就算是我恢复了莫琦月的记忆,她也犯不着
如此害怕我吧?
难道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在脑海里快速搜索了一遍,可除了她手持弯刃想要杀我之外,再没有任何逾矩的行迹。
正想得费劲,房门便被人一把从外面推开,与此同时,清歌犹如得到解救一般连忙往门口走去。
尔后恭敬欠身,“尊上。”
她一连串怪异的行为在我看来都是欲盖弥彰,反而越是掩饰,就越有猫腻,只是此时此刻,我却没什么心思去追究了。
廑爻径直走向我,停在我面前,神情间有些小心翼翼。
“莫儿醒了,我刚处理完一些事情,想着来陪你用晚膳,今天做的菜都是你爱吃的......”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可我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只是在他狐疑地上手来拉我时,反客为主握住他的。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受宠若惊,呆愣地注视着我,良久没有说话。
睡了一觉,看过了他为我做的一切后,似乎已经没有那么怪他了。
毕竟,说不想再与北凌夜产生瓜葛的人是我,他也只是不想我重蹈覆辙而已。
虽然目前看来,他做的很多事,我不敢苟同,可作为朋友,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好久没和你下棋了,陪我下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