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没有第三次
那些药膏不知道是给廑爻擦伤用,还是给我擦伤用。
若是给他擦伤用,恐怕大可不必,身为魔族,本来自愈能力就很强,更何况是堂堂魔尊。
给我用的话,倒是说得过去。
只是我昏迷的时候就罢了,如今清醒了,自然是不希望被他们触碰的。
清歌的动作随着廑爻的一声低喝顿住,继而不敢造次地颔首低眉退离几步,略微颤声道:"莫姑娘的伤……"
果然是伺候我擦伤的。
不过她都有想要杀我的心思,又怎么可能真的一心一意对我。
就算碍于廑爻,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也难保什么时候置我于死地。
更何况,我现在还有伤在身。
我继续替廑爻整理着衣衫,完全置身事外的冷淡模样。
果然不等我开口,廑爻已经冷声命令,"出去。"
颔首低眉的清歌诚惶诚恐地抬起眼看了看面色阴沉的廑爻,不敢违背,欠了欠身后,低声回了句,"是,尊上。"
尔后忙不迭退了出去,再悄然带上门。
刚好我也替廑爻整理好衣衫了,瞥了眼旁边桌上的药膏,有气无力说了句,"你出去吧,我自己来就好了。"
"你自己怎么来?"
他极为认真的看着我,刚要建议什么,我连忙坚
决道:"你不放心,就换个丫头进来。"
说完,我也不顾他愿不愿意,作势就要掀被下床,被他一把按住。
"好了,我知道了。"
此时此刻的廑爻,真的像极了当初的他,可又一点儿也不像。
因为当初的他是真真正正的在保护我,可现在的他,看似在保护我,其实却在无止境地伤害我。
当初就算他再不喜欢北凌夜,再不满北凌夜伤害我,也绝不会伤害北凌夜分毫。
可如今,却宁愿我伤心至极,也要不择手段毁了北凌夜。
这样的差距,实在令人无法接受。
廑爻眉眼温柔地将盖在我身上的被角掖了掖,这才两步三回头地出了门。
尔后门外传来一声低低的嘱咐,不多时,门扉再次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比较面熟的丫鬟走了进来。
虽然我不太刻意去记不认识的人的脸,但见过了一两次还是有些印象的。
这个丫鬟是从我第一次被廑爻带到魔界开始,就伺候过我的。
她进门后,先将门掩上,尔后才唯唯诺诺地朝我欠身问候,"莫姑娘。"
我坐在床上没有应答,等她径自拿起药膏靠近我时,我方才清冷开口,"放下吧,我自己来。"
就是当初思莲伺候我时,也只是照顾
我的饮食起居,贴身类的,也确实没有过,更何况是这些不熟识的丫鬟。
丫鬟有些面色为难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里拿着的药膏,不知应该如何行事。
我立马便猜到,定然是廑爻嘱咐了一定要好好伺候,否则就性命不保云云之类。
我轻叹一声,从她手中拿过药膏,看向床榻边比较偏僻的死角,"去那里站着吧。"
她许是见我心意已决,也不敢做声,只好乖乖退到了我指的那个角落里。
虽然明知她看不见,也断然没那个胆量偷看,可我还是在床榻四周设下了一道临时的屏障。
抚摸着腹部的这道狭长伤口,我只恨当时为什么没有击中要害,从此一了百了。
再低头看向胸膛间的伤口,我抬手轻轻覆盖上胸口,感受着依然存在于胸膛间的那颗忘情丹。
从前我那么努力想要忘记,如今随着北凌夜的逝去,魂契也自动解除,可为何,我却不忍忘了他……
许是我发呆的时间太长了,立在角落的丫鬟轻声问我,"莫姑娘好了吗?需不需要帮忙?"
我连忙回神,佯装无事地回:"没事。"
然后三两下颇为草率地擦了药之后,将衣服穿上,这才挥手撤去床外面的屏障。
"好了,你走
吧。"
我重新平躺回床上,看见丫鬟走到桌子旁,拿起那些药膏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确定我有没有办妥。
其实上次用了清歌给我的药剂后,就连断指都能顷刻间再长出来,这些伤,自然也会很快痊愈。
只是她大概害怕交不了差,所以想再三确认罢了。
我翻了个身,不愿多说话,片刻后听见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接着再是轻轻掩上门的声音。
如此又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再睁眼时,已经入夜。
房间里的灯全部点上了,床沿边照例倚靠着廑爻,只是这次我一睁眼,他就发觉了。
或者说,他根本就没睡,一直睁着眼看着我的。
"怎么还守着?"
我从床上撑起身子,开口有些沙哑,搁置在桌上的茶杯便立马飞了过来,稳稳落入他手中。
"莫儿喝水。"
他将茶杯递到我面前,我低下头喝了一两口,感觉好多了,抬眼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夜幕,轻声说:"你去休息吧,我没事了。"
他原本不太愿意,我微微露出愠怒的神态后,他最终依了我,终于离开了房间。
掀被下床,感觉身体确实好了不少。
我立在窗前,凝望着天空中的圆月,想起北凌夜**大发的那次圆月,恍
如隔世。
看了不知多久,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尤为阴冷的视线,令我芒刺在背。
我没有回头看,也知道是谁,只是不屑于去看罢了。
果然几秒后,她便沉不住气,冷冷警告,"莫琦月,别以为尊上爱护你,我就动不了你。
你若是再伤害尊上,我一定饶不了你。"
闻言,我冷笑置之。
什么饶不了我,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数吗?
大概是见我不理人,清歌有些觉得自己被轻视了,语气里的愠怒更甚,"我真后悔在泠烟洲的时候,没有奋不顾身杀了你。"
我也后悔在泠烟洲的时候,只顾着发泄自己的愤恨,没有将廑爻手刃。
身后传来她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我岿然不动,听见她脚步一顿,冷冷开口。
"莫琦月,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恨尊上,只要你在他身边一天,我就绝不会让你有机会伤害他!"
听着她信誓旦旦的话语,我终于嘲讽般回应,"你以为你是谁?"
我悠悠转身,与她四目相对,却见她勾起唇冷笑一声,"你能死一次,也能死第二次,但应该不会再有第三次。"
听着清歌不咸不淡的话,我只觉得莫名怪异,好像她知道一些什么事情,给我一种讳莫如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