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一眼万年
听见他这声没有任何挣扎与波澜的询问，亦或者说是笃定的口吻，我的心倏忽悲凉。
我不过是暗自揣测罢了，我根本就没想到他会不打自招，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
受伤的地方因为身体再次受到重创而裂开，我不停地往外呕血，却不管不顾，只想要一个答案。
站在我面前的廑爻竟然没有向往常一样急切地来拉我，虽然即使他想要来拉我，我也不可能让他碰。
可他此时此刻的言行举止，已经说明了根本性的问题。
东窗事发，他已经完全脱去了伪装，连隐瞒的姿态也不想再有了。
他凝视着我阴鸷的笑，可在那些阴鸷里，我分明看见了浓浓的伤悲与悔恨。
“莫儿，你爱得多辛苦，就应该明白我爱得有多苦。
遇见你之前，我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一见钟情，可你出现了，你是那么耀眼，那么纯粹，使我无法自拔。”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我的身上，目光在我的嘴角上停留，“你笑起来很好看，可遇见北凌夜以后，你从来没有再开心的笑过。”
我捂着疼痛欲裂的胸口，因为他的话，想起了与他初见时
的情景，果然是纯粹却又悲伤的开始。
“如果……没有遇见就好了。”
从一开始就没有相遇，那么无论是廑爻，还是我，从一开始就不会有什么一眼万年。
“莫儿，你还记得你为他取血后的那百年吗？你茶饭不思，郁郁寡欢，再没有了当初天真烂漫的模样，我真的好心疼。
可我无法告诉你，明明我是最先遇见你的那个人，到头来，却被命运深深捉弄了。”
说完，廑爻扬起脸来哈哈大笑，笑得格外爽朗豁达，好像把心里积郁多年的阴霾全部挥发出来了。
“你不明白我多后悔，多后悔，让你去了泠烟洲，如果不是约你去泠烟洲，你也许就不会遇上他了……”
“不是的！”
我知道，爱一个会保留无限对对方的想象，可即使是没有北凌夜，我也只是吧廑爻当做挚友，从未有过男女之情啊！
因为太过急切的阻止他的言辞，结果又是一口鲜血猝不及防地从口中吐出来。
可无论是廑爻，还是我，都没有在意。
他只是眼底闪烁着浓浓的惊慌，可始终没有行动，就那样居高临下，静静地注视着我，似乎在等我的后话。
“廑爻，
要我说得多明白，你才会懂，我与你，终究不可能。”
果然惺惺相惜的人，就连性格什么的，也会被潜移默化么？
“你说我固执，说我不撞南墙不死心，可你不也是吗？”
有温热的眼泪流进嘴巴里，和着口腔内浓浓的血腥味，咸涩莫名，实在难以名状。
我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慢慢朝他靠近，“我只想问你一句，为什么。”
廑爻不说话，只眼神平静而淡然地凝视着徐徐靠近的我，眼瞳中有浓浓的雾气升腾，在光线的映射下，仿佛点缀了万千星辰。
“为什么？你说话啊。”
我一步一步艰难的靠近，仿佛每靠近一步，心就被硬生生扯去了好大一块，痛不欲生。
“莫姑娘，你误会了，其实是我——”
身后一直不言不语的清歌突然出声，话将将说到一半，直接被我头也不回地一挥手，封住了嘴巴。
她想说什么我一清二楚，无非就是为廑爻开脱，不让我更加恨他罢了。
可当事人自己都已经放弃了隐瞒，甚至打算全盘托出，她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你不是还有很多话想说吗？怎么突然不说了？你回答我，为什么，为什
么！”
我一把揪住廑爻的衣襟，近似疯狂地逼问他，“为什么要杀我……给我一个理由！”
“你杀了我，还制造是北凌夜的假象，原来你才是那个掌控全局的幕后主谋，难道你抱着我歇斯底里都是假的吗？看我痛不欲生你会感到高兴吗？
廑爻，你太可怕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让我如此恐惧了，你是我一直无条件信赖的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哭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尽管伤口疼得无法忍受，依然毫不松懈地紧紧攥住他的衣襟，越发用力。
“你口口声声说是替我报仇，替我感到难过，可从一开始，让我绝望的人就是你！
你怎么可以若无其事地利用我，利用我对北凌夜的感情，一再地伤害他，到最后，甚至让我失去他……”
廑爻一直保持着被我抓住衣襟的姿态没有挣扎，只是狭长的眼眸里，盛满了即将溢出的悲恸与悔恨。
但更多的，还是不甘与嫉妒。
许是我最后说的这句话刺激到了他，他竟然一把握住我的双肩，用力到禁锢得我的肩头发麻。
他的眼眶已然通红，眼神无措却又坚定地锁住我的脸庞，手上的力道随着
一字一句的落下而不停加重。
“莫儿，你说我可怕，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让你忘掉他！他既不能给你想要的生活，又凭什么一直霸占着你的心？
自从他出现后，你根本就看不到我的好，我倾尽全力想要给你所有温柔，可是他呢？他只知道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你！他根本不配得到你的爱！”
他的情绪异常高亢，就像是被人紧紧掐住了脖颈，脸上青筋毕显，疯狂而阴鸷的面孔让他看起来像得了失心疯。
明明做错事的人就是他，为什么他还可以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理所当然，还厚颜无耻地指责北凌夜。
北凌夜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
我痛得无法呼吸，眼泪一个劲啪嗒的往下掉，只知道一遍又一遍地**着，“他死了，你杀了他……”
我抓住廑爻衣襟的手指终于无力垂落，与此同时，他握住我双肩的力道也蓦然松懈，居然一把将我紧紧抱住。
“莫儿，对不起，我当初只是想让你好好睡一觉，醒了以后，就会对他彻底失望，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我爱你啊，我怎么舍得看你魂飞烟灭，原谅我好不好？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