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窗外的风徐徐吹进来,我没有开口打断廑爻想要劝阻我的话,只眸光坚定而冷毅的注视着他。
他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再也说不下去,声音完全消失。
过了几秒,才**般叹息,“我早该知道的……”
我对他的**低语没有理会,只口吻清冷的下逐客令,“琦月累了,尊上请回吧。”
坐在床沿上的廑爻身影一动,嘴唇翕合,好似还想要说什么,却久久未能开口。
过了许久,他终于起身,往门口走了几步,脚步却到底一顿,低沉的嗓音幽幽传来。
"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听闻他这句话,我将视线从他的背影上移开,看向窗外的天光,恍然如梦。
当初我从地狱之眼回来时,他也曾说过这句话。
一开始,我并不了解,就算廑爻已经爱我到无法自拔,可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插足我和北凌夜,为什么最后却插手了。
如今我才明白,没有谁愿意看见自己的心爱之人深入险境,并且还反反复复,执迷不悟。
所以后来他才会设局让我恨北凌夜,也无意中同时给了清歌一个掩饰罪行的最佳契机。
彼时他是真心想让我活着,我也是真心想努力活下来,因为只有活
着,才会有希望。
可现在,他同样希望我活着,我却不愿意苟活了。
从前北凌夜说,让我好好活着,我也答应过他,会为了他,好好活下去。
可是如今连他都不在了,我的心死了,再也没有什么能够让我重生对生活与生命的热忱了。
廑爻离开后不久,一位侍女适时送来一碗煎好的药,"夫人,该喝药了。"
淡淡的苦涩窜入鼻间,我轻轻皱起眉头,示意她把药放到桌子上,然后出去。
侍女放好药后欠身离开,我抬眼看见药碗里一片浑浊的颜色,只觉胃部一阵翻江倒海。
我依然没动这碗药,侧身伸手探向枕头底下,摸到那一包被包好的藏红花,心情凝重。
人们常说,虎毒不食子,不知道,我当真如此做了,会不会又背负上一大业障。
可我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当初阿娘不喜欢我了。
和一个与自己没有任何感情的男人结婚生子,确实是一大悲哀,更何况,怀我时,还如此遭罪。
不知道在这漫长的十月里,阿娘是否有过哪怕一刻不想要我的心思。
我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摸上自己还非常平坦的小腹,苦涩的牵起嘴角。
"孩子,你别怪娘,娘已经步了阿娘的后
尘,不能再让这样的悲哀延续下去了。"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阿娘后来还是爱我了,可我知道,我不爱廑爻,便注定不会爱这个孩子。
阿爹是阿娘的救命恩人,可廑爻,却是毁我一生的仇敌。
房间里苦涩的草药味似乎愈发浓郁,许是之前情绪太过波动,又差点儿露出真身,这会儿倒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桌子上的药碗渐渐出现重影,房间里所有的摆设都显得虚化起来。
眼皮子开始忍不住往下贴合,就在我即将入睡之时,恍惚间似传来一阵似有若无的脚步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紧闭的房门被推开,来人在那里停了下来。
我努力睁开眼想要看清楚门口站着的是谁,却无论如何也分辨不清来人的轮廓。
来人并没有说话,就好像是我浑浑噩噩间产生的一个虚影,毫无真实性可言。
他回身轻轻关上门,继而缓步朝房间内走来。
难道又是出现北凌夜的幻觉了?
我张开嘴巴想要询问,却见来人并不是往床榻方向来,而是目标性极强的往桌子靠去。
模糊的人影里,我好似看见来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什么东西,遂而扔进了药碗里。
纵然我再迟钝,看见如此正大光
明的一幕,也瞬间反应过来了。
来人定是清歌,定是廑爻让她来下忘情丹的!
至于我,也并不是什么身体疲累,一定是刚才闻的草药味有问题,限制了我的行动!
这个房间只有刚才那个侍女来过,送来了这碗药,想来,问题便是出在这里了。
清歌端着药碗缓步靠近床榻,我拼命睁大了眼,却始终挣脱不了强烈的疲累与晕眩。
朦胧之间,耳边隐隐约约传来清歌细细碎碎的念叨声,说得什么,全然听不清。
我无能为力的躺在床榻上,身上好像被一座巍峨大山紧紧压制着,无论如何也反抗不了。
一张模糊的脸缓缓出现在面门前,我使出浑身解数,终于一鼓作气探向眼前人。
手指尖被一股透彻冰凉侵袭,同时传来一阵冷硬。
是清歌的面具!果然是她!
我心一凛,毫不犹豫的提着面具的边角,一把掀开。
清歌似乎没料到我还会有力气反抗,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等到面具被掀开,才骤然拉开彼此间的距离。
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我看清了她的脸,上面丑陋的伤痕纵横交错,还是记忆中不忍直视的模样。
她反射性的抬起手遮住下半张脸,气急败坏的说
了句什么,朦朦胧胧的,好似隔着一层膜,怎么也听不清楚。
不过不用想,也不是什么好话。
面具被我一把掀开后,我再也无力捏住边角,手臂和冰凉的冷硬的面具一起,重重落回床上。
清歌见我终于不再动弹,这才端起旁边的药碗,一手捏着汤匙,一手托着碗底,把药送到我唇边。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想当初,清歌想要置我于死地,无意中得到廑爻的帮助,如今,竟也是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是当初的廑爻不知情,而这次,却是他本人的授意。
当初是我愚蠢,是我不设防,让小人得逞。
可如今,我明知廑爻的打算,却还是掉以轻心了。
倘若之前没有动清歌,也就不会暴露身体的虚弱,这会儿,她也不会有机可乘了。
我想要别开脸,躲过逼近的汤匙,却终究再也没了一丝力气。
身体好像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眼皮也越来越沉重,连最后一一丝缝隙都逐渐合上。
那点点微弱的光终于转为黑暗,好像我心中唯一仅存的光芒,也骤然湮灭,无影无踪。
我能感觉到嘴巴里被灌进了药汁,是什么味道却完全感觉不到,不想下咽,却被迫捏着下巴把头高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