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目标是鬼医谷?
柳南栀将信将疑地看着孟文彦,在心中揣测,就算孟文彦要耍赖,他又如何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而将信息改得和自己不同呢?
如果孟文彦没有说谎,难不成是陆璟瑜说谎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柳南栀觉得刚才陆璟瑜说出“不是化尸水”那句话时,神情微微异样,若有所思,不像是一个对这件事毫无私心杂念的人该有的神情。
可她又觉得,陆璟瑜似乎没有说谎的必要……
“有陆家主的证言,王妃娘娘总该相信了吧?”孟文彦似乎看出了柳南栀的疑虑,径直开口问道。
这种时候,柳南栀就算真的怀疑陆璟瑜有问题,也不可能说是,可这样一来,王府两桩命案的线索可就彻底断了。
“王妃娘娘若是信得过陆某,可否听听陆某的想法?”陆璟瑜问道。
“陆家主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柳南栀现在也没有别的线索了,既然陆璟瑜有想法,不如听听他想说什么,想要判断他心里有没有鬼,自然是听他说得越多越好。
陆璟瑜说道:“有没有可能,真正的凶手也是听说了江湖传闻的化尸水,所以采用了类似的杀人手法来转移视线,顺带还能嫁祸给鬼医谷。”
听陆璟瑜这么一说,柳南栀觉得,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她一直没有想通这幕后真凶的杀人动机,难不成,就是为了挑拨王府和鬼医谷的关系?!
“若真是如此,那这人恐怕是和鬼医谷有深仇大恨,否则,也不至于冒着如此大的危险,到王府杀人。”孟文彦自顾自说道。
柳南栀瞥了他一眼,想起上次在楼外楼孟璃夕被劫持的事件:“你们鬼医谷那劳什子的规矩,结的仇还少吗?这门外不还跪着一个,有可能成仇的?”
“……”孟文彦被堵得无话可说。虽然鬼医谷悬壶济世,美名不少,但上次楼外楼那件事,还历历在目,也不排除会有那些穷凶极恶之人,作出这种事
情来。
“如果对方的目标是鬼医谷,想借朝廷的手对鬼医谷发难,这件事可就更不好查了。”柳南栀嘀咕道。
陆璟瑜眼底一闪而过幽暗的神色,“这也只是陆某随口猜测而已,不排除还有别的可能。若王妃娘娘有需要,此事,陆某愿协助王妃娘娘查明真相。”
“你?”
陆璟瑜明明跟这件事毫无关系,不过是受自己的拜托才来询问孟文彦,为什么现在却突然主动站出来,说要帮她调查此事?
难不成,他和鬼医谷之间真的有猫腻?难怪刚才孟文彦对她的提议答应得这么爽快!
可是,他们俩人又如何料到自己会出这样的主意?
还是想不通!
柳南栀不想把怀疑表现得太过明显,虽然陆璟瑜不曾入仕,但陆家在宓都的地位那也是不容小觑的,即便是北慕辰出面,也未必敢跟他撕破脸。
正当柳南栀脑海里千丝万缕的头绪剪不断理还乱时,陆璟瑜试探道:“王妃娘娘信不过陆某?那也无妨。陆某只是提个建议而已,毕竟在王府发生了这种事情,实在耸人听闻,陆某与三殿下也算是有几分交情,才想若是王府有需要,陆某自当尽一份绵薄之力。”
“陆家主多虑了,我怎会怀疑你?”柳南栀觉得自己说起鬼话也是信口捻来,不用打草稿的。“只是这案子没头没续的,即便是交给刑部,也很难查出什么来,而陆家主是个生意人,又能有什么高招呢?”
陆璟瑜轻笑道:“刑部虽然是朝廷调查刑事案件的中枢机构,办事雷厉风行,颇有建树,但因为只服务于朝廷,终究受限。我陆家的生意遍布四海,因而也结交了不少江湖好友,对于各种光怪陆离的事情,他们见多识广,方才王妃娘娘在纸上写下的东西,他们有所了解也未可知。”
柳南栀陷入片刻的沉思。
王府的案子,如若不是化尸水所为,那么问题又回归到更耐人寻味的原点,也就是
凶手究竟是用什么手法完成了整个犯罪行为。这种诡异的事情,光靠刑部去查,的确不太现实,而江湖之大,博文广学之人辈出,有人能够识破这种古怪的杀人手法的概率也大大提高了。
可是,陆璟瑜真的值得信任吗?
反正线索已经断了,既然陆璟瑜想插手,不如就让他试试,看他能给出些什么新的线索来。是真是假,到时候自己再查验一下便知。
想着,柳南栀对陆璟瑜点点头,“如果陆家主愿意出手相助,自然再好不过,那妾身在此就先谢过陆家主了。”
“王妃娘娘太客气了。陆某虽然不是朝廷中人,但也知道除暴安良,保一方太平,如此残忍的行凶手法,若放任不管,只怕会闹出更大的事故来。”陆璟瑜垂下眼眸,幽幽叹了口气。
柳南栀仿若看到他眼底有什么故事,可也只是一闪而过,不得深究。
不过眼下暂时证明杀人案与化尸水无关,那也没必要再缠着鬼医谷不放了。于是柳南栀告辞离开。正好陆璟瑜也要走,便邀柳南栀同行。
出了屋子,正对上跪在房门前的男子,他正拽着孟璃夕的手苦苦哀求。
“求你了,孟小姐,救救我家娘子吧!求求你们了!”
“你快放开我!”
孟璃夕尖叫着将他推开,命鬼医谷的弟子将其阻拦在离自己几尺开外,把过道的去路都给挡住了。
钱坤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恳求鬼医谷救救他的妻子。
柳南栀瞧见他的额头已经磕破了皮,鲜血不断地往外渗出来,颇为可怜。其实上次见到他们夫妻的时候,柳南栀已然猜到,这对夫妻应当是被鬼医谷给拒绝了,否则他们也不会赖在这乙字房不走,妄图近水楼台先得月,让这孟家父女改变心意。但鬼医谷的绝情,柳南栀是有所听闻的,尤其是上次见到那个劫持了孟璃夕的人,从他口中听说,这鬼医谷为了所谓的谷中规矩,连幼儿的性命都不肯怜
顾,实在为医者所不齿!
“我的衣服都被你弄脏了!”孟璃夕气愤地瞪了钱坤一眼,满脸的不耐烦,“你到底还要我跟你说多少次?你们跟鬼医谷无缘,我爹是不会医治你们的!你们就算赖在这里也没用!而且,你妻子患的是传染病,你还是赶紧带她离开,莫要感染了其他无辜的人才好!”
“只要鬼医谷肯帮帮我们,我保证,我立马就走,带我娘子到无人的地方去安心养病,绝对不会牵连其他人的!”钱坤指天发誓。
只可惜他说这些,孟璃夕压根儿就不当回事。
“你搬不搬走,本就与我无关,我只是好心提醒你罢了,也当给你夫人积点阴德,免得日后她到了阴曹地府……”
“你胡说!”钱坤一下子跳了起来,目眦欲裂地瞪着孟璃夕,“我娘子不会死的!她不会死的!”
柳南栀暗自翻了个白眼,这个孟璃夕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会说话。这个时候说什么积阴德,这不是火上浇油吗?拒绝了人家的求医,让人家眼睁睁看着所爱之人等死,本来就很残忍了,还说出这种话,也是够没脑子的,难怪会遇到找她寻仇的疯子!
“行了,你自欺欺人也没用,你夫人什么情况,你应该比我清楚。别说她本就与我们鬼医谷无缘,单单是她患上的那种病,我们鬼医谷也不会医她的,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孟璃夕说着,挥了挥衣袖,让弟子将这个男人赶走。
“救救她!救救我娘子!求你们救救我娘子!”钱坤依然不管不顾地哀求,满脸的绝望神色,就连旁人看了也有些不忍。
柳南栀不禁小声嘀咕道:“这鬼医谷做的事,有时候还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这话被陆璟瑜听在耳里,不由说道:“看来王妃娘娘对鬼医谷似乎颇有成见。”
柳南栀知道陆璟瑜和鬼医谷有交情,但她对鬼医谷本来就没什么好感,上次赌局也闹得很不愉快,所以她没
必要惺惺作态,更不惧怕被鬼医谷知道她的态度。
“陆家主觉得,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情是什么?”
陆璟瑜闻言,沉思了片刻,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眼底的光忽明忽暗。
“佛说这人世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恨、爱别离、求不得,最残忍的事情,大抵莫过于这七苦了吧?”
看陆璟瑜若有所思的样子,仿佛也曾经历过这七苦中不止一重的劫数。
柳南栀心想,这陆家家大业大,他陆璟瑜作为当朝首富,竟然竟然也有这许多的“苦”吗?
“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情,是先给了人希望,再给人绝望。”柳南栀说着,看向那个苦苦哀求却得不到半分回应的男人。
鬼医谷的存在,给了那些疑难杂症患者最后的希望,而一句无缘,则将他们推进了最绝望的深渊……
“王妃娘娘仁善,对一个毫无关联之人,都能生出如此感慨。”陆璟瑜倏地笑道。
柳南栀瞥了他一眼,“陆家主这是在笑话我了?”
“不敢。”陆璟瑜微微翘着嘴角,和气地说道。
看他笑得一脸恍若樱花盛开的样子,柳南栀算是明白了心酒那种想生气又气不起来的心情!
“我就当你是真的夸我,可我也承受不起啊。我这个人,从来不是什么仁善之人,只不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人若犯我,我必让其加倍奉还!”柳南栀同样笑得风轻云淡,只是眼底多了一丝邪气。
说罢,不等陆璟瑜细想她这话里更深的含义,柳南栀自顾自地走上前去,把那鬼医谷的两名弟子驱走。
“恩公?”钱坤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望着柳南栀。
“你在这里跪着也没用,先进去看看你夫人吧。”柳南栀说道。
钱坤扭头看了一眼房门紧闭的甲字号房间,只好僵硬地爬起来,擦了擦眼泪,将柳南栀引进乙字房里。
陆璟瑜不知柳南栀想要干什么,便也跟了进去。
一进屋,便闻到一股恶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