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谁还不会演戏了?
柳南栀见瘦高狱卒来复命了,忙问情况如何。
狱卒便将柳南栀走后,那胖子拉住自己说的一番话一五一十地转述给了柳南栀,并且还从袖口里掏出那张银票,供给柳南栀当作证物。
柳南栀被一股臭味熏得连忙摒住了呼吸,憋着嗓子摆了摆手说:“这就当你的辛苦费,你先收下吧,收下吧!”
狱卒眼睛一亮,可也不敢就这么收下这张银票,还是柳南栀催促了好几遍,他才确定这是真要让他把钱给收下,便点头哈腰地笑道:“谢王妃娘娘恩典,那,属下就不客气了。”
待狱卒收好了银票,柳南栀才深吸一口气。
妈蛋!差点被憋死!
她在心里骂了一句,蹙眉向狱卒核对道:“你确定,他说的是让你去找刘永厚刘公子,而不是许峥许公子?”
“属下拿性命担保,所言句句属实!”狱卒笃定答道,“王妃娘娘亲口吩咐的事情,属下哪敢有半点怠慢,一直都竖着耳朵听着呢,还跟那胖子确认了一遍,的确是让属下帮他找刘公子求救。这许公子和刘公子名字差着老远呢,绝对听错不了!”
虽然那狱卒还说,胖子并未供认刘永厚才是指使他调戏孔姝妤的主谋,只是自称与刘家大公子是好朋友,才请狱卒帮忙去刘家传话,不过柳南栀心里也有自己的谱。
如果这件事跟刘永厚真的毫无关系,那胖子怎么可能会第一时间想到找他帮忙?就算俩人真的是所谓“朋友”,以她对这些纨绔子弟的了解,也不过是酒肉朋友罢了,这小混混触怒了权贵,怎敢还去叨扰刘家公子帮他求情?这里面分明是有别的瓜葛在!
旁边的侍卫问道:“王妃娘娘,要不要属下现在就带人把那姓刘的抓过来审问一下?”
柳南栀摆了摆手,“我们现在无凭无据,全都只是猜测而已,抓他有什么用?反而会落人口实,到时候事情没掰扯清楚,还把王府牵连进去了。何况,我们的确还不能确定,这件事就真的跟刘永厚有关,眼下的一切,也有可能是受人误导,非得把这件事做到极致,才能听到真话。”
侍卫点了点头,觉得柳南栀考虑得有道理。
“不过,既然有人要跟我玩小把戏,那就放马过来好了,我非得把这件事情弄得水落石出
不可!”柳南栀说着,转头看向正在候命的狱卒。
她吩咐狱卒先将那胖子晾上一天,然后让人给胖子送一顿好的“断头饭”,把戏做足了,等胖子急得五内俱焚的时候,再出面告知胖子,说刘家公子不肯帮忙,甚至说根本不认识这个胖子,还要强调一下,这刘公子忙着迎亲,娶孔家小姐,没工夫搭理不相干的人,把胖子逼到濒临绝望的边缘!
如果胖子真的是是受刘永厚的指使,得知刘永厚不肯帮忙,胖子定会心生怨怼,便有可能会倒戈相向。反之,如果幕后真凶是许峥,胖子也只能紧紧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向许峥求助。
如柳南栀所料,那胖子熬到第二天送上“断头饭”的时候,情绪明显已经有些压制不住了,一把将饭菜都掀翻了,大喊着:“老子不会死的!你们都给我滚!”
说罢,就开始在狱中不安地踱步,还几次想要打听那瘦高狱卒的下落,被人堵回去之后,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般走来走去,不安分了一下午。
直到稍晚些的时候,瘦高狱卒按照柳南栀的吩咐来传话,还绘声绘色地将刘府上下准备婚事、刘家大公子意气风发的画面描绘了一番,最后一拍大腿,说那刘公子直呼不认识胖子,还直接把狱卒给轰了出去,叮嘱家丁不许狱卒再踏进刘府半步,也没有再出来见过狱卒一次。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跟他说清楚了吗?说我是因为那孔大小姐的事情,被王妃娘娘下令处死?”胖子急道。
“怎么没说清楚?我一说你的事儿,那刘公子立马就变脸了,不由分说地把我给轰了出来!人家现在忙着当新郎官儿,哪有功夫搭理你!我就说你这朋友不靠谱!你得罪的可是王府,就算你跟这刘家公子有点酒肉朋友的交情,人家也犯不着为了你个小混混去得罪王府啊,是不是?反正这事儿我是帮不了你了。实在不行,要不你去求求那许公子?不是他让你做那缺德事儿的吗?你跟他说说,他舅舅是刑部尚书,他和他爹现在又升了官,在王妃娘娘面前说得上话,兴许直接跟王爷说一声,就把你给放了呢?”狱卒出谋划策。
胖子仍旧哭丧着脸,双手绞在一起,一脸纠结地在思索着什么。
“那我就
先走了!”狱卒说着转身要走。
胖子连忙伸出手来抓着狱卒,“官爷你别走啊,你别急!我寻思你说这话也有道理,不如,你再帮我给那位许公子传个话?”
“我就随口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狱卒苦笑,“那许公子被你供出来,这会儿处境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人家是官宦子弟,也就被骂几句,但也不可能再管你这破事儿啊,是不是?”
“我……”胖子一滞,犹豫片刻,大喊道,“我要翻供!我要说出真相!这件事情的主谋不是许峥,是那个姓刘的,是刘家的大少爷刘永厚!”
狱卒摇了摇头:“你这人的话怎么改来改去的?就算你现在反口,谁还敢信你啊!你是不是怕许公子倒台了,没人保你出来了,人刘公子没救你,你就怀恨在心,想要报复?你这话就算捅到官老爷那儿,也没用!”
“你们可以把姓刘的带过来对质!我这次说的是真的!真的是姓刘的指使我这么做的!现在想想,他就是为了骗孔家小姐跟他成婚,才故意演了这么一出,还想让我当他的替罪羊,帮他背黑锅啊!官爷,你帮帮我,你帮我跟你家官老爷说说,跟王妃娘娘说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想将功补过,我要揭发!”胖子扯着嗓子大喊大叫。
狱卒假装被他纠缠得没办法了,只好答应他,把事情跟官老爷说一下,至于官老爷怎么处理,会不会告诉王妃,王妃又会不会听,那就不得而知了。
胖子千恩万谢,等着狱卒的消息。
狱卒转过走廊,对等在这里的柳南栀恭敬道:“王妃娘娘,那胖子招了,招的是刘家公子!”
柳南栀点了点头。
看来在这件事情上,许峥恐怕真是被那刘永厚给冤枉了。
她蓦地握紧了拳头。
这个刘永厚实在是可恶至极!做了这么龌龊的事情,竟然还想骗婚?!
“按计划行事!”
说罢,柳南栀转身走出地牢。
……
天下第一楼,河风徐徐入窗,满屋秋菊馨香,窗外秋意盎然。
刘永厚坐在桌边,面对满桌佳肴,满腹疑惑,跟身后的侍从嘀咕道:“你说这王妃娘娘突然把本公子请到这里来赴宴,是什么意思?我们刘府跟他们骄阳王府可向来没什么交集啊!”
“莫不是之前在孔
府见识了公子的才华,王爷和王妃娘娘赏识,便把大少爷请过来,想要拉拢,收为己用?”随从猜测道。
刘永厚一脸受用地笑了笑,“说得也是。我爹怎么说也是个户部侍郎,本公子又满腹才华,现在又和孔府联姻,前途无量,这骄阳王府想要拉拢我们,也不是不可能。”
“只可惜,听说这骄阳王妃貌丑无比,看着这样一张脸,恐怕少爷食不下咽,浪费了这一桌子好菜!”随从嫌弃地说道。
刘永厚冷笑了一声,“若是能跟着骄阳王做事,一顿饭而已,忍忍也就罢了!”
正当这主仆二人脑洞大开地意淫时,屏风外传来开门声。
门房:“王妃娘娘请……”
听见声音,刘永厚连忙扯出一脸虚伪的笑容,起身相迎。
柳南栀跟他客套了几句,赐座,然后才说明来意。
俩人先前在孔府已经有一面之缘,不过当时匆匆一瞥,未曾深入了解过,这次得知刘大少爷要与孔府联姻,实在是喜事一桩,柳南栀作为孔姝妤的闺蜜,便想着宴请刘大少爷,聊表心意。
“而且,听说最近坊间传出一些关于花灯会那晚的谣言,不仅中伤姝妤的名节,还有损我骄阳王府的威名,幸得刘大少爷及时出面制止谣言,才免去了骄阳王府被拖下水的危机,为此,本王妃也得专门设宴感激刘大少爷才是。”
“王妃娘娘实在太客气了!这本是举手之劳!不瞒王妃娘娘,在下对孔大小姐倾慕已久,自然不可能任由谣言中伤于她,听说此事背后还有人设计指使,实在是可恶至极!只盼那宓都衙门能早日查明真相,还孔小姐一个公道。”刘永厚嘴上谦虚,脸上却将得意两个字写得明明白白,幸亏他还有所收敛,不然柳南栀都忍不住想直接上手糊他两巴掌了。
行!演戏是吧?你能演,姑奶奶我也能演!
柳南栀心里暗暗咒骂,脸上却依然保持着完美的笑容,挥了挥手说:“今日是为了祝贺刘大少爷和姝妤的喜事,咱们不提那些不愉快的人和事。来,这杯酒就当本王妃敬你的,日后你做了这孔府的姑爷,以本王妃和孔府的关系,那姑爷跟我们王府,也就算得上是一家人了,不说两家话。刘姑爷还得把这份关系跟你父亲梳理梳理,往后
在朝廷上,多与王爷亲近才是。”
刘永厚哪能听不出柳南栀的暗示,兴奋地端起酒杯,点头哈腰地说道:“王妃娘娘言重了!能得到王爷的赏识,那是我们刘家几世修来的福气啊!在下对王爷向来敬仰有加,日后必定肝脑涂地,追随王爷!”
柳南栀冷眼看着他仰头把酒咕咚一声喝了下去,心道,若北慕辰身后追随的都是这样的人,那他还有资本能跟太子争宠吗?
几杯酒下肚,刘永厚也没脸没皮地话多起来,在柳南栀面前自吹自擂,不时展示一下自己的所谓才华。
柳南栀维持着假笑,尽量捧场,其实都恶心得快吐了。
终于等到外面敲门,响起了侍卫的声音:“王妃娘娘,宓都衙门的张县丞求见。”
柳南栀暗暗松了口气,总算不用听刘永厚的叨叨了,不过表面上还是装出不悦的模样,问道:“不知道本王妃正在待客吗?有什么事情,等本王妃得空的时候再说吧!”
“王妃娘娘,张县丞说是急事!”侍卫小心翼翼地说。
柳南栀气恼地搁下筷子,嘀咕道:“这群人,就不能让本王妃省点心?”
刘永厚连忙做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劝说柳南栀先接见张县丞,也许真的有什么急事呢!
柳南栀只好让刘永厚先等着,自己走到屏风后去,又让侍卫把县丞放进来禀告,还扬言若不是什么急事,非得要摘了这县丞的脑袋不可。
县丞哆哆嗦嗦地拱手对柳南栀说明原委。
那牢里的胖子马上就要问斩了,但突然改了口供,说想要供出幕后主使,来将功折罪。
“什么幕后主使?那幕后主使,不就是许峥吗?此事,本王妃说过,另有计较。那小混混,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还要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来叨扰本王妃吗?我看你这乌纱帽是不想要了吧?是不是想去陪你家府尹老爷啊?”柳南栀气呼呼地说。
“下官知罪!只是那胖子改口说,指使他的人不是许家公子,而是……而是刘家公子,下官难辨真假,一时拿不定主意,才来向王妃娘娘请示的!”
“刘家公子?哪个刘家公子?”
“就是,户部侍郎刘大人的长公子,最近要成婚那个刘大少爷啊!”张县丞大声说道。
屋内坐着的两个人顿时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