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开颅手术
玄冥军驻地。
夜色中，火把的光照亮了半边天，整个营中气氛紧张，将士们整装待发，加强的巡逻卫队来回穿梭。
李元青带着柳南栀等人进入校场，百里璟叡正在点兵，分拨各营将领带队出发，迎战南邵精兵。
方才进入营中的时候，李元青已经问过士兵，双方已经在边境交战了。
百里璟叡点完名，李元青才疾步走上去行礼，并且把先前在古墓那边发生的事情跟百里璟叡讲了一遍。
听完，百里璟叡转头看向了那个黑衣男子和蒙面将领的方向。
柳南栀想，百里璟叡应该有和自己一样的怀疑，区区一个江湖游侠和一个蒙面人，怎么能找来这么多人，而且个个身手不凡，干掉杨威的五千精兵根本不费吹灰之力。那蒙面将领带来的人虽然都穿着统一的服装，但并不是军装，分辨不出他们到底是不是军中士兵，或者也只是一群江湖草莽。
百里璟叡走过来，对众人说道：“诸位劳顿了一天一夜，就先在营中稍作休整，本帅会派人去帮忙安排北上的马匹。前两日大雪，不少河段结了冰，要想去宓都，只能走陆路了，或许会耽搁点时间，但只要过了南北交界的山脉，路途平坦，也不会比逆流而上更慢。”
“劳烦百里少帅了。”柳南栀点了点头，“还有复/仇派这些人，我会带走领头那几个，剩下的人，还请百里少帅暂时看管。待内乱结束之后，他们自有去处，这些人也并不都是天生好战，有些也只是迫于生存才参与了这场争斗罢了。而且，他们当中不会蛊术的人占大多数，其实，也就跟普通的俘虏没什么区别。”
“嗯。”百里璟叡简单地答应了一声。
倒是李元青拍了拍胸/脯，说道：“放心吧！在南疆的地盘上，还没有我们管不了的人和事！”
柳南栀挑了挑眉梢，这玄冥军有实力有根基，能有
如此底气，也不足为奇，只不过现在内忧外患，实在不敢掉以轻心。
“那我们就不耽误百里少帅布置战场了。”柳南栀说着，便要带着众人下去休息。养足了精神，才好规划接下来的事情，她也得尽快北上，赶回宓都去，不能落后林羽瑶太多。
“王妃娘娘，可否与本帅单独一叙。”百里璟叡突然叫住柳南栀。
柳南栀回过头，迟疑了一下，不过既然百里璟叡这么说了，她也自然不好推辞。
于是百里璟叡让李元青帮忙带着其他人去休息，只留下柳南栀一人。
“少帅可有什么要紧事？”
非得让她一个人留下来，肯定是有不想被外人听到的事情，如果柳南栀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为了百里寻。
“本帅听元青说，你去地窖里看过了义父？”百里璟叡的问句里用了陈述的语气。
柳南栀也没有否认。
“你跟元青说，义父的病，要做什么……开颅术？”百里璟叡的语气紧张起来。
“没错。”柳南栀笃定地点点头。
“你确定真的有这种治疗方法？本帅从来没有听说过，打开头颅竟然能救人。”百里璟叡狐疑地说道。
“我知道你的顾虑，这些我也都跟李元青说过了。”柳南栀毫不保留地将她之前跟李元青说的那些话，又跟百里璟叡说了一遍，以防之前李元青有什么说得不清楚的地方。只不过她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想让古代的人接受开颅手术，恐怕比登天还难。
“如果——”百里璟叡顿了顿，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下面的话，“本帅同意你的做法的话，你有多少把握能救他？”
柳南栀愣了愣，能听到百里璟叡说这个“如果”，她已经很意外了。但是，现实还是很残酷，她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说实话，在这种条件下，别说是做开颅手术，就算是做一个更简单的手术，都有极高的感
染风险，所以，即便我有十成的把握能够手术成功，但也只有不到三成的希望，百里主帅能够撑过来。”
“义父的意志力，比你们想象的更加顽强。”百里璟叡说了这么一句，也不知道是在应和柳南栀，还是什么意思。
柳南栀微微皱起眉头，这个百里璟叡该不会……
“做这个开颅术，你需要多长时间准备？”百里璟叡开口问道。
柳南栀睁大眼睛，狐疑地看着百里璟叡，难道他真的会同意她做这个开颅术？
“呃……至少一天的时间，我得分析一下病人现在的状况，还要让铁匠按照我的描述，打造一套专门的器具，不过都是小东西，要不了太多时间。”柳南栀解释说。
“你需要的一切，我来安排。你可否能多留两天，替我完成这件事？”百里璟叡一脸认真地说道。
柳南栀没想到，竟然真能从百里璟叡口中听到这句话，愣神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点头回答：“……当然可以。只不过，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你就不怕，被有心人倒打一耙，说你……”
开颅术，很多人是无法理解的，百里璟叡作出这个决定，很有可能会被人怀疑，说他想要篡权，所以故意谋害自己的义父啊！
“玄冥军里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知道义父病情的人也不多。更何况，就算真的有这种传闻，我也必须这么做。如果不放手一搏，义父也挺不了多久了，不如让你试试。”百里璟叡说得很冷静。
这个人，好像做什么事情都这么从容镇静。
开颅可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就算是在现代，听到开颅手术，家属们也还要考虑商量一下呢，百里璟叡就这么同意了？
“你就这么相信我？”柳南栀觉得有点不可置信。
“我信你。”百里璟叡浅浅淡淡地说出这三个字。
不知道为何，柳南栀心里突的一下。
“你……我们其实也才认
识没多久，你对我的医术，也只是在当初瘟疫的时候见过一次而已，现在对你义父的病，我说出这么荒唐的治疗手段，你却说你信我？”柳南栀真不知道，百里璟叡对她是哪来的盲目的信任感。
“我们认识的时间，比你想象的要久。”百里璟叡意味深长地说。
比想象的要久？什么意思？
柳南栀狐疑地看着百里璟叡，难道他是想说，他们早就开始监视她了？不过，百里璟叡脸上的面具，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柳南栀也只能瞎猜。
或许是看柳南栀太困惑，百里璟叡补充了一句：“我也不得不信。你是义父唯一的希望了。”
柳南栀深吸了一口气：“既然 百里少帅这么信得过我，那我自当尽力而为，但我也说了，只有不到三成的希望，你最好还是……”
“你放心。无论成败，都是命运使然，我不会怪你。”百里璟叡说道。
既然百里璟叡都这么说了，柳南栀也不便再说什么，多说也就显得矫情了，于是点点头，让百里璟叡给她准备纸笔，她把需要的工具画下来，拿给军中最好的铁匠去打造，另外还有不少术中需要的东西要准备。
做完这些之后，柳南栀才回到营帐里休息。
或许是想到百里寻的事情，心里有点负担，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说起来，自从来到这个时空，她也有一段时间没有操刀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百里璟叡那一句“我信你”，让柳南栀有一种强烈的担忧，怕自己做不好，会毁了这份信任。
“算了，别想这么多了，尽人事听天命。”
柳南栀干脆蒙头睡过去。
第二天，大家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行程。
大长老留下来主持和平派，其他人跟柳南栀一起回宓都，至于复/仇派的人，带走查图尔和那个黑衣斗篷怪人就行。
安排好这些，柳南栀便去地窖看望
百里寻。
上一次她来的时候，不过是几天前，但是这一次看到百里寻，他的情况似乎又恶化了。看来，他脑子里的肿瘤还在生长，如果再不切除的话，就像百里璟叡说的那样，他撑不了多久了。
傍晚的时候，百里璟叡就送来了柳南栀需要的东西。
他们将百里寻转移到帅府，提前将房间用高浓度的酒水冲刷了一遍，算是简单的消毒。
翌日清晨，才开始准备手术。
几名大夫和下人在房间里给柳南栀打下手。没有无菌手套，她就用酒水洗手，然后赤手上阵。刀具都用火烤过，大概也是柳南栀用过的最原始的消毒方法了。
房间里的所有人，几乎都是抱着怀疑，甚至是完全不相信的态度，看着柳南栀主刀。
分离天灵盖，找到肿瘤位置，仔细切除，止血……
众人看到柳南栀从百里寻的脑子里取出的那一坨病变的肉，各个目瞪口呆。
整个房间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手术持续了整整四个多时辰，最后缝合、包扎，都是柳南栀亲力亲为，一手完成。虽然中途一直有人帮忙擦汗，但等到离开手术室的时候，她还是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湿透了。
“怎么样？”等在房间外面的李元青立马上前来询问。
“我说过了，我的手术过程是不会有问题的，接下来，就要看他自己的命了。”柳南栀疲惫地说道。
其他那几名见识了柳南栀手术过程的大夫，现在纷纷点头附和：“太神了！这实在是太神了！”
李元青松了口气，对柳南栀说道：“请王妃娘娘先安心休息吧。少帅上战场之前吩咐了，已经给你们安排了最快的马队，明天一早，你们就可以出发了。南疆这边，有我们玄冥军在，不必担心。”
柳南栀点了点头，对众人交代了一下之后的事宜，这才回房休息。
翌日一早，柳南栀等人便准备出发回宓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