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脑冷却
黄色的方形电灯胡乱闪烁着，在素色环氧树脂地板铺设的狭窄走廊之上，投射出了略显诡异的光。
“蹬蹬蹬...”
有规律的脚步声从尽头的窗户处传来——而向着声音源头的方向望去，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背着窗外的阳光，渐渐地在观察者的视网膜上，膨胀了起来。
当你努力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视线，不再陷入那迷幻的影子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早就丧失了自我，沦为了黑暗的奴隶。
“这怎么还有个摄像头的。”
走到走廊末尾的那间房屋门口，林朝歌蹲下身子，对着门上安装着的海康威视的电子眼挥了挥手。
电子显示工作状态的状态灯此时没有亮起，那应该是就是没有工作。于是林朝歌便放弃了和摄像头交流的想法，站起身来，看着门边一个三角立牌。
立牌大约半人高。朝着走廊侧的一边，被人用彩色蜡笔，画上了一副稍显粗糙的宣传海报。
[BB实验室脑冷却-为您唤醒前世尘封的记忆]
而在另一侧的一边，则被简简单单喷涂上了几个大字。
[米虫心理诊所]
“就是北野那家伙推荐的地方了。”男人确认了目标，接着便敲响了门。
“您好，请问在营业吗？”
“啊...有的，请进。”温柔的女子声音从门后传来。
“失礼了”推开门，正对男人的是一间宽大的房间。房间的左侧，是塞满着书籍的若干排玻璃书架——就像是老式图书馆常有的那种布局一样。房间的右侧，空荡荡的空间正中间，摆放着一台奇奇怪怪的机器——牙科椅一样的设备上，在头部放置了一个像是烫发用的透明章鱼脑袋。
房间正对男人的地方，则是一台宽大的老板桌。
“您好，我是一条樱子...是BB实验室的理疗师。您是来做大脑冷却理疗的吗？”穿着应该是模仿护士服的制服——桌子后面，是一位身材娇小的清秀女子。
女子看到有客人上门，立马将手心中刚才专心刷着的手机放到了桌上，站起了身。
“是的...请问，现在可以做大脑冷却么？”看着身旁的科学狂人出品般的仪器，如果不是北野推荐，林朝歌真的想当场跑路。
“完全可以的。一次冷却一万日元，您看要不要办卡呢？”女子显得异常地殷勤。
“不用了，我可以先试一次么?”
“当然可以！”
于是林朝歌便在一条樱子的指示下，乖乖地坐到了椅子上。
“林桑，您之前有没有什么慢性疾病呢？”冰凉的小手裹着温热的湿毛巾，女子一边擦着章鱼脑袋上的棱角，一边对着林朝歌问道。
“额...有时候记忆不太好，这算是疾病吗？”
“记忆不好，那您就来对了。”
我们这个大脑冷却仪是著名的脑科学家小保方晴子，专门为了记忆衰退的人群设计的，它可以...”一串风牛马不相及的名词像是机炮一样发射起来，林朝歌除了一个人名外，什么都没有听清楚。
小保方晴子...这个名字怎么有些熟悉。
“您需要在冷却的时候看电视吗？”坐在就位的林朝歌旁边，一条樱子突然问道。
“这样活泛脑的活动，可以增加冷却的效果。”她又补充道。
“啊...那就麻烦了。”就当这回花了一万日元看了一场电视吧...
于是女子便为林朝歌推出了一台有些年头的液晶电视，放在了牙科椅的正前方。
“那我们就开始啦。”得到了林朝歌点头的回应，一条樱子便按下了一个红色的按钮。
开关接通，凉飕飕的液体便从椅子后面的一个罐子流到了中空的章鱼脑袋之间，让男人的大脑感到了带着刺痛的冰感。
“温度怎么样，您感觉您的大脑放松下来了吗”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双一次性医用手套的女子，站在男人脑边问道。
“...还可以。”字面上的冷却，让男人感到自己的垂体都在颤抖。
但是当大脑的热量不断被带走后，林朝歌感觉到了自己的意识，好像的确正在越来越清晰。这可能是大脑冷却的确起了作用，也可能是因为，自己的思考变慢了，导致相比起来，觉得自己变得更聪明了。
所以比较，才是偷走幸福的小偷啊。
面前的电视，正播着色彩有些失真的午间新闻。身穿正装的女主播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对着观众，播报着很多其实只是琐碎小事的新闻。
“好的，请让我们进入下一条——[那个乐队的新单曲，登上推特趋势榜首]”
“乐队BackNumber为电影创作的主题曲[HAPPYEND]，完整曲披露当天，曲名作为关键词竟然就冲击到了热搜第一的位置。据有关人士称，这首曲子一周前才完成了最终的作词。”
“‘好痛啊好痛啊，听起来我就觉得眼睛湿润了’类似这样表达感受的评论层出不穷。而一直以来，都是由主场清水依与吏桑作词的BackNumber桑，这次好像启用了新的作词家——林朝歌桑。”
“这位神秘的林桑究竟是谁呢？我们现在还不得为知...”
这个有关人士不多嘴会少块肉是吗...感觉脑子里已经开始结冰的林朝歌，对自己拖延交稿行为的暴露，感到很不满意。
“下一条新闻——[鸭川夜晚的告白-对象竟然是那位传说偶像？]”
“一周前，在京都的鸭川边，有网民拍摄到了这样一段视频。”
女主播身前的一个小框被放大，占据了整个屏幕。
晃动的画面里，在很多噪点的鸭川夏夜之中，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发出的男性的声音，正在一字一句地大声喊着：“我永远喜欢桥本奈奈未！”
“如画面上所显示的一样，这位看起有些疯狂的男性声音，正在表白的，竟然是著名偶像组合乃木坂46已经隐退的前Ce
ter——桥本奈奈未桑。”
林朝歌的眼前，假笑着的奈奈未，以大头照的形式出现在了屏幕上——正是她毕业单曲的个人官方照。照片一角，还打着乃木坂LLC公司的版权水印。
“据京都当地警方介绍，做出了这样举动的男性，现在仍然没有找到。在这里，我们想要呼吁，追星要谨慎，请一定不要...”
“现在的偶像宅都这么可怕的吗...”一起和林朝歌看着新闻的一条樱子，有些害怕地感慨道。
...说实话也犯法么？虽然知道是自己理亏，但是林朝歌还是在心底暗暗吐槽着。
一个小时的脑冷却很快就结束了。而在林朝歌从椅子上踉踉跄跄走下来的时候，男人感觉眼前的雾气都好像结冰了。
但是除了这个之外，自己还是什么多余的信息都没有想起来。
“承蒙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逃狱一般把身后一条樱子的声音留在了房间之中，林朝歌晃了晃脑袋，感觉这趟真的是亏大了。
将刚才完成支付的钱包胡乱塞进自己的短裤口袋之中，男人下了楼。在身子抵住密闭的防火大门，准备推开之后离开这里的时候，兜里的电话又震动起来了。
“窗帘的下摆木制的地板...”不顾奈奈未的强烈反对，被存心报复的男人更换成她毕业solo的铃声响起——是推荐自己来这里的北野光幽。
”...刚想给你打电话。你推荐的冷却，我已经做完了，但是为什么这个实验室做的东西，一点用都没有啊...”林朝歌的声音有些无奈。
“没有用吗...”话筒对面，北野的背景音仍然是十分的嘈杂——她好像又去业务超市，进行一周的大采购了。
“那就没办法了...要想恢复记忆的话，估计得直接找和你做交易的词官，或者再接受类似的刺激了。”北野听起来也有些苦恼。
“好吧...那我再想办法吧。”林朝歌挂断了电话，推开大门，将刚才给自己留下大楼留在了身后。
从京都回来的林朝歌，复工的第一天就在武藏野的食堂里堵住了想要跑路的北野光幽。心照不宣的，两人都没有提到北野对林朝歌和桥本奈奈未故意设计的巧合，而是直接直球交流了关于词官的事情。
对于林朝歌记忆丧失的这一件事情，北野仿佛早就已经预料到了。据她所说，经过她的调查，她推荐林朝歌在周末，去这个BB实验室做一次脑冷却。而之所以一定要是周末，则是因为在工作日之中，这个办公室属于一个正常的心理诊所。
但是既然现在脑冷却没有办法帮助自己找到丧失记忆的线索，林朝歌也不再去纠结这件事情了。至于找到之前的词官，林朝歌则是想都没想这个选项。原因也简单——是因为自己肯定打不过她。
之前已经询问老师他们了，但是对于所谓父亲熟人的女儿，他们也是毫无印象。
不过要是等到完全记起来后，却发现自己真的像很多小说里的男主一样，是一个渣男的话，林朝歌也是会有很大的道德压力的。
这样想的话，就这样忘掉许多事情，其实好像也还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