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献给自己的歌

“林桑...”将面前的文件夹合上，五十余岁的肥胖男子取下了鼻子上架着的无框眼镜，揉了揉因为注意力太过集中而变得有些酸涩的眼睛。

对面的座位上，林朝歌正端着杯麦茶，看着淡淡的白色水汽从茶水的液面处上升，打了个旋，最后又缓缓地消散在自己的眼前。男人的身边，清水依与吏则像是个局外人一样，正专心地对付眼前的寿司。

“其实本来没有清水桑的引荐的话，我们公司，一般是会推荐林桑这样的新人直接向我们的曲库里投稿的。”这确实是行业的通例。许许多多有名的词曲作家，也都曾经在无人问津的曲库之中蹉跎过不短的一段岁月。

“但是清水桑既然推荐了，我今天也必须来一趟...不过现在看来，我本来想只是随便应付一下的原定计划，必须要推倒重来了。”环球唱片的平野川将林朝歌的作品集调换了个方向，双手拿着，慢慢地递回给了男人的手上。

“很想看到这些曲子最后编曲完成后的模样。”胖胖的男人这样说道。看样子平野是认可了林朝歌的实力。

“那就请平野桑敬请期待了。”微微前倾着身子，男人道谢着。

既然关于资质的第一关已经顺利通过，那么接下来的重头戏，便是怎么谈合作了。

“清水桑，林桑之前的两首曲子，合同都签了么？”看着还在埋头大吃的清水依与吏，平野川轻轻咳嗽了一下，这样询问着。

甩了甩自己有些飘逸的头发，清水依与吏咽下了刚刚咀嚼的食物。刚才的商讨他一直没有参加，因为清水一直对林朝歌的实力都有着难以言说的信心。

“已经签好了。按照惯例，演唱会和电视上使用的话，词曲作者各抽25%；唱片发行的话，在制作方利润中抽18%。”相较于歌手的抽成来说，岛国音乐市场对创作者的分成宽厚许多。也因此，对于清水这样经常词曲全包的人来说，收益显然是比那些无法创作的演唱者高的多的。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写的歌曲能够卖出去。

“林桑，那之后的歌，姑且还是按照这样子签可以吗？”林朝歌自然不会对这些细枝末节太过在意，抽成能多的话，当然不错，但是太少的话，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完全没有问题。”他这样回答道。

“那就好...之前清水桑应该也和您说过吧，我们最近要给一个新签的女性solo发出道单曲...那孩子天赋还不错，所以这张出道单曲还算是比较重要的。”平野川正式介绍着今天见面的契机。

“当然，我完全可以理解。如果能给我这个机会，绝对是我的荣幸。”

“那就合作愉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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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听众口味的改变，还是资本大佬们的选择，即使是对于“加拉帕戈斯化”的岛国，当今的音乐市场之中，似乎也越来越容不下女性solo的存在了。新世纪交界的那段由安室奈美惠，滨崎步和宇田多光等人引领的辉煌时刻，随着时间大步而又无情地迈向二十一世纪的中段，已经越来越多地局限在逐渐变老的粉丝的谈资之中。

不过在流媒体冲洗之下，实体唱片市场，除了那些卖点明显更偏向音乐之外东西的握手偶像团体外，其实都在遭受着一天不如一天的窘境。如何能为观众提供耳目一新的“商品”，也许VOCALOID等融合新技术手段的音乐形式，可以比传统的音乐人提供出更为理想的答案。

作为乐队，BackNumber应该算是走得是很王道流行的风格。以情歌为主的创作，相较于其他的更据探索性的音乐，其实也更贴切一般大众的口味。作为乐队曾经的一员，林朝歌的词曲，其实也是类似的路线。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环球新签的这位女孩，感觉比自己还要符合BackNumber的气场。

富有光泽的黑发，在轻微地卷烫了一下后，长度刚刚好留在耳边。略显英气的黑色眉毛之下，单眼皮的双眼不算很大，但是如果一看进去，就能感到女孩那清澈目光中若隐若现藏着的一丝不安。

如果是清水，一定会不管不顾，把她抓过来当MV的女主角吧——男人这样想着。

“相叶桃子桑？”周日的这一个下午，刚刚忙完了家务的林朝歌，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准时来到了文京区的这一家咖啡店中。

“啊，是的，我是相叶桃子。林朝歌桑，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穿着简单长裙的女孩揪着裙角站起身来，看起来很紧张。

“请多多关照...抱歉，让你久等了。”女孩应该在很早的时候就到了。男人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位姗姗来迟，还无情地带来分手消息的渣男——这是清水习惯代入的剧情。

询问了相叶的口味后，林朝歌便为两人各点了饮品。

“相叶桑是准备用本名出道么？”看着离去的服务生，男人用这个问题开启了谈话。

“是的...我感觉这样会好一些。”鹿儿岛出身的女孩，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些淡淡的沙哑，应该是主打低音域的歌手。

“这样啊...”林朝歌还以为环球会为相叶桃子取一个艺名——就像它的某位老对手经常做的一样：将歌手本名中的文字提取出来，拼凑成似是而非的英文。这样的做法虽然可以为歌手与听众之间营造出属于“实力派”的距离，但是毫不例外，总会被好事的网民顺着蛛丝马迹扒出来原名。

“相叶桑，平常有听Aimer桑的歌曲么？”林朝歌已经拿到了她的评测结果，不知为何，总觉得她和这位歌手有些相像。

“不怎么听呢...”微微皱着眉头，相叶看起来有些苦恼。“这很重要吗？”她有些不安地问着。

“啊...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问一问。”林朝歌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的问题，就给她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

“那就好...”

服务生将点好的饮料送了过来。男人给自己点的是一杯不加冰的纯美式，而相叶则是一杯经典的卡布奇诺。

喝了一口有如涮锅水的黑色咖啡，林朝歌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件订好的曲谱，以及一台音乐播放器，递给了面前的女孩。

“相叶桑，这里的曲子，是我之前写的几首歌。播放器里是则是我自己哼唱的小样，您可以现在听一听，然后告诉我偏好哪一首的风格么？”男人这样请求道。

“好的...”接过曲谱，女孩先是大略地翻了一下——看她的表情，相叶桃子应该是会读谱的。

戴上耳机，按下播放键，林朝歌的歌声便传进了女孩的耳朵之中。

男人家里的录音室，短时间肯定是无法装修出来的，因此这一次林朝歌是在外面租用了一间。不过还好，他毕竟不是应聘歌手的位子，因此录音的质量，只要能够够用就行。

为了简化工作，他这次也只用了吉他进行了简单的伴奏，虽然对于正式版显然过于简陋，但是和简单的哼唱一起听得话，也还是挺搭的。

这次林朝歌一共准备了六首自己之前写过的曲子。最好的情况，当然是由相叶一锤定音，选出她想作为主打歌的一首——但是如果她都不太喜欢的话，自己也就只能重新再写了。

短版的几首歌，就算没有快进，听完也用不了多长的时间。放下耳机，相叶桃子将订好的曲谱，轻轻地翻到了中间的一张。

“林桑，我觉得这首的风格不错。”

林朝歌略微向前倾了倾身子，看着歌名，他顿时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Koi](恋)

“这首啊...我也感觉挺适合相叶桑的。”男人的脑海里里，自然而然地响起了唱着这首歌的相叶，略显沙哑的声线。

“那我们就先决定这首歌作为主打歌了...”

“好的。”相叶桃子将耳机在播放器上缠好，和曲子一起，递回到给了林朝歌的手边。

“最终还是要和制作的老师们一起商量，但是最近我会加紧把曲子写好，发过去的。”将东西收进背包之中，男人又向相叶解释起了接下来的流程。

“嗯，我明白的。拜托林桑了...”

“分内之事。”男人表面上显得毫不在意，但是这是他重新正式地迈向音乐界的第一步——他不能允许自己走出个没有尽全力的开头。

两人又客气地聊了几句，虽然和腼腆的女孩之间疏远的距离并没有缩短的感觉，但是男人觉得是时候回去了——自己还得给家里的厨房带一些调味品。

“林桑，”道别之后，相叶桃子突然叫起了他的名字。

“...请多多指教了。”

以为女孩还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忘了说的男人，不得不有些意外。

“啊，请多多指教了...”他点头回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