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我喜欢（二）
推开咖啡厅被擦得锃亮的玻璃前门，在声音清甜的服务生的导引下，两人寻了一处偏僻角落的二人座坐下。也许正因为是在索尼的门口，周刊记者们反而会因为顾忌资本的力量而有所收敛——但是吃炮经验有些丰富的林朝歌，还是注意着周边是否有舍不得艺人富矿的鬼祟人员。
“我都可以的。”白川林涧正坐在藤编的高脚椅子上，双手交叉在身前，没有去看菜单，而是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了男人。
“那就两杯美式吧。”林朝歌并不喜欢浓缩咖啡直接冲泡后耿直而且淡寡的口感，但是至少这种选择，不会有太大的碳水负担——就算不考虑白川身材管理的需求，林朝歌也觉得随着迈向中年，自己的啤酒肚最近有着愈演愈烈的趋势了。
收起菜单，有些狐疑地多看了几眼戴着口罩的少女偶像，见多识广的服务生，似乎是认出了正炙手可热的白川的身份。但是想来也不会有偶像在这么危险的地方私会情人，对面的男子应该是经纪人一类的角色吧。
“所以，白川桑想跟我说的，是什么事情呢。”将目光从离去的服务生身上撤回，林朝歌看着白川刚好抬起来的，颇有英气的眉毛。
“林桑，和山下美月桑，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女孩开口，却是一句带着质问语气的话语。如果将林朝歌换作别的脾气不太好的前辈，在这样失礼的举动后，也许女孩马上就会收到言辞激烈的呵责。
“...”但是林朝歌自然不会有那样的反应，他只是眯着眼睛，打量着梗着脖子的白川，“算是我的后辈吧？”
“...”两人尴尬地对视了一会，坦诚的目光下，白川似乎真的看不出什么属于异常的成分。
“这个我当然知道...林桑和桥本桑是夫妻，自然也算是山下桑的前辈。”白川林涧顿了顿，咽了咽口水——接着，她便鼓着勇气，放大了声量，说道。
“但是林桑知道，山下桑，喜欢你么？”
瓷器同地板接触的清脆声音时机微妙地响起——男人转过头，刚好看到棕黑色的液体崩裂了形体，向四周无力地流滩开。几片白色的碎片势头慢慢地朝自己脚边滑过来，却刚好在将要触碰桌角的瞬间，被无形的界限所阻挡，停了下来。
“非常抱歉，我不是故意听...我不是故意弄洒的！请允许我先把这里清理干净，再给你们重新制作两杯！”服务生有些惊慌地将手上的木质托盘藏在身后，弓着身子，不住地道歉着。
“没事...需要我们帮忙吗？”林朝歌问道，然后便看到她赶紧摇着头，接着像是逃荒一般，去杂物间取来了清理的工具。
“...”被打断了的谈话，就这样令人难堪地停滞着。白川有些不敢望向男人，而林朝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样回复她的问题。想着同山下美月从初遇之后到现在的点点滴滴，从客观的角度来看，就如不久前野炊归来后一样，白川的质问，自己早就可以回答了——男人毕竟不是强制木讷的，像是被剥离了所有智力的迟钝恋爱番男主角，他只是不想去面对这一切罢了。
总有人把过度的依赖，错认为是爱恋——山下美月的变化，也许就是源于那次自己当时处理黑木搭救她的事件。但是林朝歌认为，这样暧昧柔软的错觉，总会随着时间的流去，而慢慢变得僵硬起来——最终在多年以后，成为成熟后心中力量的基石。
直到不敢正眼对视的服务生再次将咖啡端放在两人的身前，林朝歌才再次开口道：“白川桑，又是为何觉得山下桑有着那样的心意呢？”
“...是山下桑亲口跟我说的。”确实是出人意料的答案。
“这样啊...”林朝歌用小汤匙搅动着不太需要搅动的咖啡，轻轻地说道。
“...”
“那林桑既然现在知道了，又是怎么样的想法呢？”白川看着似乎有些吊儿郎当的男人，心中无名的火气再次升腾起来。
“您是不是很自豪，自己又唾手可得般轻易地获得了一位偶像的心——桥本桑也好，西野桑也好...就像收集邮票一般，以往的新鲜已经变成了疲惫的厌倦——现在，则又轮到了更加年轻的山下桑...”女孩的话语未免过于尖刻了，但是林朝歌也理解，毕竟她自己其实也在承受着世俗巨大的压力，不敢同她喜欢的山下美月表露心意。从她的角度来看，也没有什么对这样的人保持尊敬的必要。
但是可能她的心思，早就被对方读了个干干净净。男人也不知道，到底谁更加的可怜了。
“我和山下桑，什么也没有。”默认了西野七濑，林朝歌直愣愣的眼神看着杯中液体被搅动后的旋涡，开口否认道。“我保证是实话。”放下咖啡勺，他抱起了胸，做出了防备的姿态。
“那您，是还想要发生些什么吗？”女孩接着质问道。
“当然不是。”
“......”
林朝歌微微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像是要把细蒙蒙的手汗，重新揉进手掌心一般。接着，他便认真地看着白川林涧，一字一句地说道。
“请转告山下桑，如果她真的有着那样的情感的话，请早日放弃。”白川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因为我，不喜欢。”这样的语气，简直就像是同山下美月本人在对话一般。
想必美月之后能读到我的意思吧——林朝歌这样想着。
闭上了嘴，男人松开抱胸的双手，下意识地拿起了身前的咖啡，轻微抿了一口，当做表露决心的休止符号。
只是今天口中苦涩的浓度，似乎有些过于的高了。
想必是天气的原因吧。他转过头，看向外边的穹幕——却是云高天蓝。
...
瓢泼的大雨，像是要再次将整个东京湾淹没成火海一般，从遥远的天边，用着漫长加速之后的强劲力度，疯狂击拍着柏油铺制的地面。
将阴沉的天色甩在身后，林朝歌将湿溻溻的皮靴踩进灯光温暖的干燥大厅之中，接过旁边早就等候多时的工作人员递过来的伞袋，将刚刚在门外甩干净水珠的黑色雨伞，塞了进去。
早知道今天就开车来的...男人觉得一定是特别的力量在阻止他低碳出行的伟大计划，否则无法解释这突如奇来的急降水。
“林桑！”惊喜的声音从身侧的石柱边传来，转过头去，林朝歌便看到了对自己摇着手的相叶桃子。女孩今天将惯常留着的及耳短发扎成了精神的短马尾，眼角也被黑色的眼影勾勒地更加成熟。
她身边跟着的一位年轻的男性经纪人，此刻见到自己艺人所带的老师，也点头打着招呼。经纪人的手上拿着文件，似乎刚才正在商讨着什么。
“你们来这么早啊。我们要不要先去休息室？”提着伞走过去，林朝歌问道。
“我们也是才来。”交谈片刻，原来刚才相叶和经纪人是在讨论今天的行程。
“本来想如果结束的早，晚上可以出去逛街的，但是看现在的雨，恐怕也不能成行了。”电梯中，相叶桃子有些遗憾地说道。
在女孩正式出道的这一段时间来，林朝歌感觉到相叶似乎越来越开朗了。如果是以前的话，她可能会选择将工作之外的时间，全部消磨在家中。
“之后总有时间去的，不如今天就好好休息一下。”男人安慰道。
电梯门打开，刚一迈开步子，林朝歌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大声催促着什么。
“快快快点！河田，快去把那边制作好的场景摆回去...不是那边，是靠角落的摆件！”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不远处的走廊口，是一个穿着易于行动工作服的女性。
“手脚麻利一点！好的，就那样，我马上来协调。”戴着鸭舌帽的女性工作人员对着耳麦说了说话，便消失在林朝歌的视线之中。
“是你认识的人吗？”看到男人的反应，相叶桃子有些好奇地问道。
“算是吧...”林朝歌听着隐隐约约传来的福元莉子的声音，似乎很难将这位和娜娜一样飒爽的女士，同之前裕太带到家中的那一位温柔的女性之间画起等号。
难道裕太就喜欢这样的吗？男人有些明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