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变化

一袭青色笼烟长裙，妆容清淡，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这是柳知袅。

若所和之前有什么不同，她的周围多了不少人了吧。

“早就知道二小姐与众不同，不喜欢出风头，这才低调了这么多年。”一个略上了年纪的下人神情恭顺道。

“婆婆说的是，还是大夫人和昌平郡主有眼光，看重我们小姐。”一个丫鬟拿着梳子为柳知袅梳头，将一只精致的簪子给她戴上。

“那可不是，如今老爷信任小姐，就连大小姐都没有被这样过呢。”老仆继续道，一张脸笑成了皱纹，似乎很为柳知袅感到高兴。

丫鬟看着她羡慕道：“这么多首饰和新衣裳，老爷对小姐真好。”

听着她们一句一句的奉承，柳知袅看着镜中的自己，感到有些不真切。先前她还只是被柳府忽略的庶生小姐，过的也许还不如一个下人，如今梳妆台上摆满了最流行的胭脂水粉，贵族小姐身份最华贵的绫罗绸缎，令人眼花目眩的精致首饰。

下人们奉承她，柳丁看重她，就连嫡女柳晗蕴都开始正眼看她了。

想起那日唐琳对她说的：“若有人欺侮你，不必手下留情，一切有我为你承担。”

眼中划过一丝锋芒。她淡淡道：“一切都是大夫人和郡主的看重。若不是柳府给了我这个机会，我也不会有今日，这些年来你们也照顾了我不少。”

婆婆和丫鬟听她这么一说脸色有些苍白，她们慌慌跪下，急忙道：“都是三小姐的指示，我们怎么敢反抗啊……”

“我一直都知道三妹妹看不惯我，也是我自己太软弱了，才让恶仆欺负了去，当真是丢了柳府的脸。”

婆婆和丫鬟连忙不停地用头撞地深深恳求，

就怕柳知袅如今得势，报复她们往日的欺凌之举。

“小姐绕了我们吧！奴婢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柳知袅看着镜中的自己，幽幽地叹了口气，镜中的女子还是一张清秀的脸，只是眉宇间没有了那份怯懦，一双灵动的眼眸流转间凌厉又妩媚。

直到婆婆和丫鬟的额头流满了血，她才淡淡道：“都起来吧，我知道你们是身不由己的，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也不是什么都计较的人，只是这府中你们可要看清了，谁才是值得你们效忠的主子。”

婆婆和丫鬟连忙称是。

柳府的大厅中，柳丁坐在最高位，柳晗蕴和柳絮恬坐在下面。

“知袅见过父亲和大姐姐——”柳知袅盈盈一拜道。

柳晗蕴看到柳知袅来了，微笑着上前牵起她的手道：“妹妹可来了，我这里有些好茶，就等你来了一同品尝呢。”

柳知袅恭敬的回答她道：“多谢大姐姐，是知袅来迟了，不敢……”

柳晗蕴看她得到柳丁看重后还是对自己低眉顺眼的样子，本来有些忿忿不平之气一下都消失了，看来她还是懂得分寸的，知道自己才是柳府的大小姐。

柳晗蕴柔声道：“无碍，我们只是姐妹聊聊促进感情罢了。”

柳絮恬看着大姐姐对柳知袅这么关怀，气不打一处来。她花了很多精力和时间，放下自己的身段去奉承柳晗蕴，这才得到了她几分关注，才得到见到父亲的机会，府中下人见自己和大小姐关系好才不敢忤逆自己，不然这和半个下人没什么区别的庶出，这些年来也不会过得这么顺风顺水。

柳絮恬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如今如今可是昌平郡主的跟前红人，忙得很呢，能参加我们这小小的聚会就不错了

。”

柳晗蕴脸色一变，微微提高了声调喝到：“絮恬！”她又抱歉地看了眼柳知袅道：“她就是那样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就多加包容吧。”

“大姐姐你干嘛吼我嘛，”柳絮恬委屈道：“她现在可风光了，指不定在心里如何说我们不知好歹呢。”

柳丁有商贾之气，做事情下意识喜欢衡量一番。他本就对亲情淡薄，膝下无子继承家业，几个女儿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将来飞云腾达的工具罢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忽视和默默无闻的柳知袅现在才是几个女儿中最被看重的人，大夫人前几日将自己叫过去，向他说道昌平郡主想要让柳知袅陪伴自己。

这肯定是昌平郡主对自己的示意了。

想到这层关系，他大力拍了下桌子，怒视柳絮恬道：“絮恬！我本来念及你年幼，以为等你长大就会成熟，这才对你的行径放纵，没想到你让为父这么失望。”

柳絮恬身形一摇，摇摇欲坠。没想到柳丁居然对自己这么说，她咬咬牙不服道：“父亲我说错了吗，要不是柳知袅用了什么手段迷惑大夫人和郡主，怎么可能……”

“啪——”

柳絮恬还没说完，只觉得脸上一疼，柳丁竟然打了她！

柳絮恬流下泪来，只觉得委屈极了，父亲竟然因为柳知袅这样对待自己。

柳知袅也是一惊，她被柳絮恬挖苦惯了，也不觉得她刚才说的有什么不对，毕竟比这更过分的话都有过。

她想要去扶起柳絮恬，却被她推倒在地。柳絮恬难过地冲出院子，只想离开这个地方。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柳丁默默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开口道：“都怪我这些年对她太放纵了，这才养成她这刁蛮的性子。”

不管是柳

知袅还是柳晗蕴都是心下一寒。

柳晗蕴强笑着开口道：“父亲，我担心絮恬会一时想不开出了什么事，女儿先退下去看下她。”

柳丁负手而立，挥挥手让她去了。

如果没有郡主的看重，如果此时是柳絮恬被大夫人相中带回本家，比柳絮恬更为凄惨的自己只怕……柳知袅不由身体发寒，柳丁实在是太狠了，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她们几个女儿的存在，为了讨好自己，连另一个女儿都可以放弃。

只听柳丁道：“好孩子，为父知道你心地善良，受了许多委屈都不曾诉苦过，你不要埋怨父亲。”

柳知袅急忙道：“父亲严重了。”

看着自己这个女儿，柔顺知礼，懂得隐忍，倒是有几分似自己。

他继续道：“如今你跟着郡主自然是要尽心尽力，也别忘了柳府才是你的家，将来只有柳府才能让你倚靠。”

柳知袅坚定道：“女儿愚钝，请父亲明示。”

柳丁满意的点点头，摇头道：“有些事情不是你们女儿家能处理的。你也知道我们柳府不过是柳家的支系，旁支中为父还算有出息才得到京城本家的看重，”他顿了顿，低沉道：“你可愿意帮助为父？”

似乎被他的话吓到了，柳知袅担忧道：“知袅愿意为父亲分忧，只是父亲想怎么做？”

柳丁闻言，道：“只要你找个机会让为父和郡主见面就好。你也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为父会为你准备好嫁妆，必然不会委屈了你。”

柳知袅听到他的保证，低下的眼眸划过一丝冷酷的光芒，她抬起头喜笑颜开道：“多谢父亲，一切有父亲做主知袅自然是放心的。”

柳知袅知道，柳丁只是想让自己放心罢了。以她的分支庶出的身份，嫁进名

门世家都是高攀了，何况以她的样貌只是清秀，就连同为庶女的柳絮恬都比自己不知好看了多少。

唐琳懒洋洋躺在软塌上，听到柳知袅禀报的柳丁想和自己见面的消息，淡淡道：“柳丁倒是想的好。不过他有一点说的不错，你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可有心上人？”

见唐琳这么调侃自己，柳知袅只是道：“郡主说笑了，知袅不求荣华富贵，只要有一个好男儿真心对待自己就成。”

唐琳却道：“你是个好女孩儿，不必妄自菲薄。”

柳知袅过了这么多年下人的生活，也算是看多了人心邪恶，是真是假她还是分的清的。唐琳什么都没有给她承诺，但她知道，只要唐琳说了，那就一定是真的。

“郡主打算怎么做？”柳知袅问道。

唐琳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不是说了要为我执掌汾阳柳府吗，机会来了，且让我看看你的能耐，毕竟……”唐琳突然冷笑道：“我的身边不留无用之人。”

柳知袅一愣，回答道：“是，郡主。”

要执掌汾阳柳家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既然柳知袅决定为自己做事，唐琳就要挖掘出她的潜力。想要执掌一个家族的权利没有强硬的手段和心肠是做不到的，何况以女子之身更是艰难。柳知袅的韧性的确是她的优势，但还不够，唐琳要的不是只会听从自己吩咐的下属，她要的是能在她不在的时候也能完美处理一切的。

知袅啊，你现在还不够资格，你还是没能完全摆脱柳府给你留下的阴影，那份怯懦虽然不再表现在你的眉宇间，但你的心，还是太软了。

时间是最好的药，它能让你快速成长起来，只要再给柳知袅一点时间，汾阳柳府的主人就该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