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白白便宜了宫里的那位

杜学礼对进宫一事，也很慎重。

他亲自去库房转了一圈，然后将他相中的东西，统统让管家记下来。明日进宫，虽然皇上的口喻是让他们家人探望皇后，可这进宫，总不能空着两手去。

他的女儿，如今成了皇后，他这当爹的，自然也得挑些好的礼品，送进宫去。

这宫里上下的打点，也是需要银子，需要财力的。

管家对这事自然也不敢掉以轻心，万分重视，不敢马虎。

第二日，当沈氏带着妆扮一新的亲女儿木莲，走出尚书府的府门，马车已经等在了外面。

杜学礼今日也刻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袍，已站在马车前。

“后面那辆马车上面装的是什么？”沈氏下意识地看向了后面一辆马车，马车上面居然装了不少的好货，她认出来，那都是自家库房里的好东西。

“老爷，这是？”

杜学礼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夫妻二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回道，“这第一回进宫，我想着怎么着都得给半夏带些礼品吧，而且不能轻视了她，她如今可是已经贵为皇后。”

原来马车上面的那些好东西，都是准备进宫送给那个死丫头的。

不，如今她已经不能再叫那个丫头为死丫头，人家如今已经贵为一国之后。

只怕她进宫见了那人，就算再不情愿，也要行礼，还要恭恭敬敬地唤一声‘皇后娘娘’的。

“可是一下子带这么多进宫，若是叫宫里的其他旁人见了，莫不是要引起别人的非议？老爷，半夏虽然如今已是皇后，但是，咱们也得低调点，不是吗？”

库房里的这些好东西，连她不舍得拿出来用，自己的亲生闺女都得不到，如今倒是白白便宜了宫里的那一位。

想到这一点，她心中不免气闷。

“娘，让爹爹带着吧，妹妹如今到底身份不同，只要她以后肯在皇上面前，替爹爹多说几句好听话，一直赢得圣恩，那么咱们杜家的前途，还有什么可发愁的呢，这些送出去的礼品，来日，还会再重新有的！”倒是木莲想得周到又长远。

赢得了皇上的好感和信任，日后得到重用的话，杜家还愁没有发财的机会？

沈氏听女儿这么一分析，心中这才好受了点。

“罢了，走，时辰不早了呢。”

一家人赶紧就上了马车，赶往宫里。

“杜大人，还有老夫人，里面请！”等到

了宫门口，已经有专门的宫人在那里等待，将他们直接引进了昭华殿。

沈氏这是第一次进后宫，更是第一次进昭华殿。

只觉得满眼的奢华，还有富丽，昭华殿现在是皇后居住的地方，这里又重新进行过翻修，比原来更加的庄严，更加的威仪。

连木莲都看得有些惊叹，“这皇后住的宫殿，果然不一般呢。”

这一路走来，他们也看过不少的殿宇，只不过都普普通通的，只有昭华殿让他们一家人闪了眼。

“是啊，哪里想到那丫头居然真的飞上了枝头变成了凤凰，住在这么好的宫殿里面，先前倒是我小瞧了那个丫头的本事和能耐呢。”沈氏也感叹不已。

“快走吧，你们这些妇道人家，还有完没完，这里是宫里，你们谨言慎行！”杜学礼听见这对母子的议论，不免有些头大，他虽然也惊叹不已，可是他的素养摆在了那里，他是朝中的文官，虽然只是个虚衔，可是官职摆在了那里，所有的喜怒不形于色。

昭华殿中，牡丹一大早就被宫人叫醒了来梳妆更衣，说是今日会有她娘家的人进宫来，还是皇上特许的。

娘家的人么？

她思来想去，脑子里并没有什么印象。

“那你知道，都是本宫的娘家什么人进宫来吗？”

她很奇怪，按说她的娘家人，应该是她最亲近的人，可为什么她半点也记不起来呢。

“这个奴婢不太清楚呢，不过娘娘不要着急，因为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来了呢。”

按照礼仪，宫人给半夏穿上了皇后的礼服，还戴了皇后专属的凤冠，沉甸甸的，看上去也金光闪闪的，十分耀眼。

“本宫可以不用这样穿，不用戴头顶上这个玩意儿吗？”

她嫌太重，重得快要压得她的头都抬不起来。

也不知道这凤冠，到底是宫中的哪名工匠发明的，好看是好看，可也太沉了些。

“娘娘，不可以！您如今已是一国之后，自然在穿戴上面不能马虎，何况今日这般郑重，也是因为这是娘娘的娘家老爷和老夫人第一次正式的进宫探望，以后次数多些，随意了些以后，这些礼仪就可以省掉一部分。”

宫女自顾自的说着，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牡丹捕捉到了一丝特别的信息，“你说，这是本宫的娘家人，第一次进宫探望本宫？”

奇怪，如果关系亲近的话，那

不是应该常常见面的吗？

宫女点了点头，继续妆扮。

“为什么，难道是皇上不喜欢本宫的这些娘家人，不许他们时常进宫来探望本宫？”牡丹不知为何，心情郁闷了起来。

宫女这才知道自己刚才不小心说错了话，解释道。

“不是的呢，娘娘，皇上天天日理万机，皇后在宫中也没有什么亲近的人，想来如果老爷老夫人肯进宫陪娘娘的话，皇上应该不会不允许的，这其中的原由，奴婢还真的不太清楚，奴婢也是娘娘这次回宫之后才指派到这儿来的，以前服侍娘娘的那些宫人们，想必应该比奴婢更清楚些。”

牡丹见在这个小宫女嘴里问不出来话来，便更有几分焦燥。

“你去把以前服侍本宫的宫人传唤过来！”

不搞清这个问题，她总是心口堵着一口闷气，上下不得，难受得紧。

宫女战战兢兢地跑出去，一会儿叫来了这昭华殿中原来就在此当差的宫人。

“本宫现在问你们问题，你们若是有知道的，一定要如实回答，另外，不知道的，也不许说谎！”

原来的宫人，如今剩下的不多。

几名宫人不知何事，居然惹得这位皇后娘娘凤颜大怒，一个个都垂头脑袋，小心翼翼的。

“本宫问你们，你们可知道，为何本宫的娘家人，以前不进宫来探望本宫？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隔阂，或是本宫现在记不起来的其他事情？”

若非失记，她也不必需要借助自己宫中的宫人，来替自己答疑解惑。

那几名宫人，吓得更加不敢抬头。

这可是皇后娘娘的家事，他们当奴才的，怎么好直言不讳？

“你们如实说来，本宫不会怪罪你们，但若是让本宫想起什么，知道你们故意欺骗隐瞒本宫的话，本宫绝不轻饶你们！”不得不说，某些时刻，她还真是有皇后的气势与威仪。

也没有刻意逼自己去练习，只是像骨子里就带着这种技能，或许是因为与她以前的际遇有关。

“这……娘娘，具体的原由，奴才们都不知道，不过，娘娘以前和娘家老爷老夫人关系不好，这是事实。在皇上初登龙位之后不久，娘娘娘家的老爷夫人就曾经请求进宫来探望娘娘，不过被娘娘一口回绝，后来又有两次这样的请求，娘娘还是照例没有接见他们，这样下去，娘家的老爷老夫人就再没有提过

这样的请求。”

真相让她意外，原来开始的时候，居然是她不愿意接见他们！

“为什么，他们难道对本宫而言，不是最亲近的家人吗？本宫为什么会不愿意见他们呢，只是见面而已，也不愿意？”她怎么也想不通。

“这具体的内情，奴才们真的就不知道。”

再问下去，也没有其他更详细的内容。

就在她心情越来越烦闷的时候，宫人从外面匆匆进来传话。

“娘娘，杜大人还有老夫人已经到了！”

牡丹知道，宫人口中的‘杜大人’，正是她的亲爹杜学礼。

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应对他们，他们居然已经来了。

没时间让她再仔细想下去，她只得由宫人搀扶着出去。

进到殿内，更加让沈氏母子惊叹。

昭华殿内的一切物件，都是极为名贵的。随便挑哪一件，都是他们杜府用不起也不能用的。

殿内华贵依旧，直到看见被簇拥着缓缓走出来的年轻女子时，沈氏母子皆倒吸了口凉气。

皇后头顶上的那顶凤冠，一定价值连城吧。

光是价值连城，恐怕还不怕，应该算是奢华至极。

还有那一身华贵的皇后礼服，同样也是以金色为主，金光闪闪，直接闪瞎了木莲的双眼。

杜学礼算是三人最正常的那一位，赶紧拉着自己的夫人还有嫡女，按照宫里的规矩给这位身份尊贵的皇后娘娘行礼。

他们如今在这宫中这样正式相见，先是皇后娘娘召见下臣和亲眷，然后才是父女与姐妹相见。

牡丹一直密切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既是她娘家的家人，那么她便更想要搞清楚，为什么失忆以前的自己，不愿意接见他们。

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冷漠，拒而不见，便是一种冷漠。

从举止和礼仪上面，暂时看不出来有何不妥。

“不必拘礼，皇上今日也不在这里，这是家常的见面，爹爹你们也可以自在随意一点。”

她这个人不习惯各种苛刻的宫规，以及礼仪，向来也是随性惯了。

杜学礼这才自在了些，缓缓开口，“臣听闻娘娘前几日才回宫，还受了重伤，本想着就请求进宫来探望，但是，又担忧娘娘的身子未愈，叨扰了娘娘的静养，不知眼下，娘娘的身子如何？”

到底是自己亲生的闺女，杜学礼还是在乎重视的。

何况对方的身份，如今已是宫里的皇后

，这份殊荣，自然也是无可比拟的。

凭着女儿的这个身份，他现在无论走到哪里，别人都要敬重礼让他几分。

“多谢爹爹关心，太医已经诊治过，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还有一些落下来的小毛病，还需要好好静养。”牡丹仔细观察这个所谓的亲生爹爹，发现此人中规中矩，还算是老实本分的一个人。

“妾身也给娘娘请安！此次进宫，老爷惦念着娘娘独自在宫里，又是重伤新愈，所以从府里专门挑了好多名贵的补品带过来，有上好的人参，还有滋补的燕窝，娘娘记得要经常用。这把身子养好了，才能更好地服侍皇上，才能一直赢得皇上的圣宠。”

沈氏一开口，都是些世俗之词。

牡丹不太喜欢这个沈氏，感觉上也不像是亲娘对自己的亲生闺女该说的一番话，所以她猜测，这个沈氏，应该不是自己的亲娘。

“妹妹，我还听说你如今已经失了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这个姐姐？”

木莲一开口，也是叫牡丹不太喜欢。

有些人就是这样，虽然只是初次见面，就能彼此趣味相投，相谈甚欢，就比如她在城外初次遇到的于童，当然是她失忆之后的首次相遇。

但有些人就算是亲如家人，见了面，说上两句话，还是话不投机半句都嫌多。

她和这个叫木莲的姐姐，就是后面这一种关系。

失忆，算是她的痛处，是她现在最难以接受和启齿的私密。

但这个私密，现在公然拿出来议论，她不喜欢。

“妹妹，你不记得姐姐也没有关系，你只要记得，爹爹对你很好，我娘，还有我这个姐姐也很惦记你，就够了，我们是一家人。”

木莲刻意强调‘一家人’，反而有点画蛇添足。

“本宫的生母呢，为何这一次进宫，本宫的生母，没有跟着一起过来？”牡丹现在总算是明白，她的感觉不会有错，沈氏根本就不是她的生母，这个所谓的姐姐，应该也只是同父异母的姐姐。

杜学礼的神色变了变，有些难以启齿。

那个女人的存在，对于他来说，就是个难以面对的耻辱。

沈氏眸光也微变，见杜学礼什么也不说，她却是忍不住的性子。

“皇后娘娘，您如今身份尊贵，以后无论是在老爷和妾身的面前，还是在皇上面前，万万不可再提及您的生母！”

牡丹眸光锐利，冷如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