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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 70 章

  雕栏假山映着淡凉曦光, 下人虽是熬了一整夜,但有困意的也没几个,炮仗轰隆响,传到内院震得耳朵嗡嗡响。

  宴府与旁的大臣府不同, 府中无一人在朝堂为官, 不用像别家妇人样四处相约。宴家亲戚也没几个, 那时欲抢宴府管家之权时关系就早已经僵了,来往交谈早就断绝。

  “这年初第一天, 总得说些让人高兴的。”宴卿卿的双眸笑意盈盈,纤细玉指把脸上稀碎的发丝别到耳朵后,白净的脸庞还藏着浑然天成的艳媚, 胸脯饱满鼓胀, 单手根本握不住,酥软得很。

  “京城中最合朕眼的果然还是义姐。”闻琉看了一眼她, 又收回了视线,饮了口茶, “别家小姐若不常见,恐怕连名字都对不上。”

  他是皇帝,不常召见那些世家小姐, 整日都在处理政务,别说对不上名号,恐怕就连哪家有几位小姐都不一定知道, 可这也理所当然。

  再说了, 闻琉又不是花丛中过的浪荡子, 知道那么多姑娘家做什么?

  宴卿卿修长玉指拢了拢大氅,心中笑了一声,觉得他真是会说话。要以后遇见了自己喜欢的,随便说句话恐怕都是让人开心的。

  到那时就知道去心疼别的姑娘家了,宴卿卿心中摇摇头,有些许的感慨。现在脑子里还有他小小一团的样子,现在却变了个全样,根本看不出来。

  “我倒是认识几位好姑娘,可以说给陛下听。兵部尚书有个小女儿,正是二八年华,尚无婚配,瞧着是个会管事的;秦国公的二孙女我也见过,长得水灵,嘴也甜,见了我便叫姐姐……”宴卿卿顿了顿,“京城中姑娘大多都是有身份有才华还懂礼数的,你挑做妃子也不会觉得亏待自己。”

  宴卿卿是已故功臣之后,与旁人无利益之争;她又是当今圣上的义姐,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与她交好的大家小姐不少,知道的世家女子自然比闻琉要多。

  与她同龄的女子大多都已经出嫁,没嫁的也差不多在挑人。剩下的便是小她五六岁,刚及笄不久的女孩儿,与闻琉倒十分相配。

  闻琉的手肘搭在圆桌上,他轻轻揉了揉眉心,如玉之姿中看出了些许无奈:“义姐可别催朕,子嗣自然会有,朕不会出事,不必急成这样。”

  他的身体高大,肩宽窄腰。穿着衣服看不出什么,可虬结匀称肌肉却覆在身子各处,宴卿卿梦中时常触及,他哪儿都硬|邦|邦,就连咬他肩膀疼的也是自己。

  现在倒看不出半分压迫,像个普通的世家公子,只不过长得颇为俊俏。

  宴卿卿不怎么把梦中的事情当真,但身子那样真实的感觉总是难以忽略,若非她信闻琉,也不敢这样见他。

  “这种时候哪能说什么出事不出事?”宴卿卿笑了笑,“也不与你开玩笑了,方才要说什么事?”

  闻琉想了想,朝宴卿卿说:“也没什么,边疆的探子来报,说今年蒙古国新大汗即位了,他父亲是宴将军杀的,义姐也该听过,蒙古国七王爷。他有心思攻打晖朝,正集结兵队。故私下召集大臣连夜讨论了一番,决定御驾亲征。”

  御驾……亲征?宴卿卿看着他,怔愣了许久。

  蒙古国七王爷她自然是听过不少次,死在她父亲手下,听说赵紊那时带回来的探子还是他的爱女。可就算他儿子再强厉害,也犯不着让闻琉御驾亲征。

  她皱了皱眉:“陛下什么时候去?莫不是情势严峻了?怎么突然做下这个决定?”

  “计划是三月下旬,春猎回来就该准备着走了,可能要赶不上义姐的生辰。”闻琉抿了口茶回道,“那位新大汗能挤掉他那些叔伯,不是省油的灯。去年赵郡王又闹出这个乱子,朕总得要做些事压下去,否则舆论是最难控制的。”

  赵紊在年末做出叛乱之事,京城被他推了扇门,现在还派人在加紧建门。闻琉瞒住伤势,制止得快,这才让百姓安心。但要彻底压下去,总得要做得更好些。

  宴卿卿没再说话,犹豫片刻之后。她帮闻琉续上茶,淡清色的水波微微荡起,起了层小小的波澜。

  “我知你是去过战场的,该了解那里形势,”她摇头叹气说,“赵郡王做的事,苦的反倒是你。若你真要去我也不可能拦着你说别的,你切记要注意安全,那边地处险恶,最是危险。”

  她倒不像旁人样劝他三思,只是交代了几句要保护好自己。虽是简单的几句,倒也有异样的信任,仿佛知道他心里有打算样。

  闻琉突然按住宴卿卿的手,她倏地一惊,手上提着的热茶瓷壶差点要倒在桌上,又被他给轻轻接了过去。

  宴家几代忠良,到底不是别人乱说的,连女儿家也如此识得大体。

  “除却此事以外,还有另一事想与义姐说明白。”闻琉把壶提柄放好,瓷茶壶底发出声轻响,他望向她的眼睛,“太子醒了。”

  宴卿卿心微微一沉,她抬头望向闻琉,方才的好心情瞬间散了一半。宴卿卿这些天一直没敢去看太子,就怕暴露他藏身的位置。

  “陛下告诉我……想做什么?”她迟疑着问。

  “没什么想做的,朕知道的事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要真想对他下手,不必留到现在。”闻琉和她的视线相对,“义姐放心,朕说话还是算话的。”

  宴卿卿叹口气道:“他的脾气也倔,定不会放弃,我……”

  “朕已经派人出去看着,闹不出大事,也不会让义姐为难。但义姐以后最好还是不要和他再见面,有心人太多,万一哪个消息多口风又不紧的人知道,怕是会牵扯到宴家。”

  宴卿卿垂眸道:“陛下不计较此事,宽宏大量,我也不会再让陛下烦心。”

  闻琉轻笑道:“今天虽要来与义姐说这些事,但也不想让此事打搅你心情,朕差人准备了游湖的画舫,许久未与你一起去游玩,择日不如撞日,等晚上你醒了,我们两个再出去,到时谁也不叫。”

  京城游湖的地方有两处,一是专供皇族吟诗作乐,还有便是多青楼妓子靡靡之音的宽大湖江,比皇宫那边处热闹许多。

  闻琉伤未好全,得防着奸细刺杀,去的该是皇宫别苑。可这大冷天的,又是年初,只他们两人游湖,光听着就十分冷清。

  宴卿卿无奈:“这才什么时候,哪能一开年就出去玩?”

  “你我许久都没一起出去过……”闻琉想起了什么,“说得太多,差点把事情给忘了。”

  他从绣烫金暗纹袖中拿出个玉手镯,轻轻放在宴卿卿手中,“昨儿回去在路上见了这镯子,觉得好生适合义姐,便差人买下了。”

  这玉镯子碧绿透亮,即便这暗淡的光下也有莹润的色泽,倒是成色极好,放入手中也没有冰凉之感,为暖玉所磨。

  闻琉又说:“朕待会还得回宫接受群臣朝拜,明日要务在身,怕也挤不出时间,去天子山时没时间找义姐,今晚好不容易空闲着,义姐闲着无事,陪陪朕也无妨。”

  宴卿卿见掌心这碧绿的玉镯子,委实是无可奈何了:“陛下今日怎么有如此闲心?若真想出去我陪你便是。”

  照往常礼制,闻琉今日该办场家宴,与妃嫔儿女相聚,可他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性子又不好奢侈生活,若她不陪着点,怕也没人去陪他。

  “那便约好了,朕晚上派人来接你。”闻琉想了想,“义姐记得好好休息,晚上该是没什么人的,叫些歌姬过来,就当出去舒舒心。”

  宴卿卿应他声,随后便道:“我觉是陛下才是需多休息的,朝拜得花几个小时,你现在若赶不回去休息,那就真挤不出时间躺一躺了。”

  闻琉除夕夜和大臣议政,没休息就过来宴府,回去还得受群臣与使者朝拜,这时间不管怎么挤也不够用。

  “朕倒没事,除夕夜谁都熬着。到时要真困了,画舫里睡一觉便行。”闻琉起了身,“但义姐可不能爽朕的约。”

  宴卿卿素来守信,既然答应,倒不可能突然爽约,她也闲着无事。何况闻琉还亲自过来送她东西,宴卿卿倒不想辜负他。

  不过中午也真出了些小事。有好几人来宴府门前拿着拜贴请求见面,个个手里包着大红包。这是宴家以前的几个亲戚,现在派小厮过来送东西,王管家不愿接,但那群小厮放宴府门前后却不愿走了。

  这些人都跟宴家沾亲带故,身份就算不高但也有人手中有实权。

  管家没法管,只能把休息的宴卿卿吵醒了。

  管家就算管着宴家杂务,可这些家事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直接轰走丢的更只是宴府脸面。

  宴卿卿刚刚睡下不久又被吵醒,尚迷迷糊糊,听了这事后倒立即清醒了。她先笑了笑。先前好几年没有来往,现在恐怕是从哪得了消息,知道她在宫里呆了许久,想要试探她的态度。

  宴家嫡系现在只剩她一个,旁的人不过沾了个宴姓。若想保全光大宴府,只她一个女子定是不够,从旁支过继个半大有天赋弟弟才是最好的办法。

  大概人人都想着她迟早会嫁人。

  宴卿卿径直让管家带上宴府侍卫,把所有的东西都送回他们府邸,顺便差人带了封信过去。

  信中写得不多,只有短短几行,却让那些人不敢再过来。

  “近几日该挑个时间进宫,不知诸位叔伯想要侄女给陛下带什么话?”

  宴卿卿这说得直白,仿佛像要提拔宴家旁人样,可宴家谁都了解她性子,知道这不可能仅仅只是表面上的带话。

  陛下只召见宴卿卿,是非黑白全依仗她一张嘴,万一多说了几句见不得人的话,别没捞着什么好处,倒先把自己给赔上了。

  当初他们以为宴卿卿无依无靠,是个好欺负的,所有人都只想争宴府遗留物,谁都没想过皇上和她关系竟然如此之好。

  宴卿卿被这帮人弄得没了睡意,眼眸清净,扶着床沿捂嘴轻轻打了个哈欠。

  宴将军时常呆在边疆,她又伴在皇后娘娘左右,来往更加少。一个两个的都在宴府闹了起来,现在又想当做无事发生,倒是没受够教训。

  宴卿卿若这么好欺负,宴家早该就散了。

  “外头是几时了?”宴卿卿揉了揉眼。

  丫鬟回道:“刚到未时。”

  时辰还早,闻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但宴卿卿也睡不下去。便直接起身让丫鬟帮她梳洗了一番。

  她换了身杏黄淡夕颜花罗裙,套件雪青袄子,酥胸鼓得白|满,呼之欲出,其中有淡淡香气。身形倒挺匀称,只不过还是风流了些。

  宴卿卿想了想,朝丫鬟道:“替我准备张红纸,不需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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