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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我是宋清如至上主义者

宋清如生于1***年,与她同岁的女子有萧红,比她大一点的有孟小冬、丁玲、林徽因、陆小曼;小一点的有苏青、张爱玲、孙多慈等。这些民国女子,多半都经历过坎坷的爱情,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从跌跌撞撞中走来,前半生和后半生都依附过不同的男人。翻开民国的老照片,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她们多喜欢穿素色的旗袍,发式干净利索,周身环绕着娴雅的气质。她们懂得断文识字,胸中装着一颗追云逐月的心。在理想面前,她们不同于男人的激情澎湃,却多了几分隐忍和坚守。

宋清如出生在一个地主家庭,家底殷实,从小就受到过良好的传统教育。可这些根本无法满足她的好奇心。后来,她以嫁妆钱做赌注,提出“我不要结婚要读书”,终于争取到进洋小学深造的机会。1932年,她进入之江大学读一年级,虽是初入校门,但却十足独立,语出惊人。她说:“女性穿着华美是自轻自贱。”她还说:“认识我的是宋清如,不认识我的,我还是我。”

她桀骜不驯的言论,吸引了很多同学的围观。不过,此间最能打动大家的,当数她多情的诗才。《现代》杂志主编施蛰存看过宋清如的作品后,给予了高度赞扬,

他曾写信道:“一文一诗,真如琼枝照眼。”称她的诗风和徐志摩很接近,而且有“不下于冰心女士之才能”。

因为爱好,她主动加入之江诗会。在追梦的过程中,她不曾预料,竟然还会邂逅一段爱情。这一年的朱生豪正在读四年级,素有“之江才子”的雅称。他第一次接触宋清如,源自于宋清如入诗社前写的一首《宝塔诗》。文字的吸引,将两人牢牢地拴在一起。他们经常互送书信,曲歌互答,在动乱的岁月里,执着地坚守着那一份纯真。

他们互相爱慕了一年,直到朱生豪毕业后前往上海,他们才不得不陷入无穷无尽的离别苦痛中。这一生,本就是一次艰难的跋涉。本来,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可以相互搀扶着走下去。而今,他不知道,余下的路,是不是仍旧一个人走。

别离前,他写情书赠给宋清如-

其一:忆昨秦山初见时,十分娇瘦十分痴,席边款款吴侬语,笔底纤纤稚子诗。交尚浅,意先移,平生心绪诉君知。飞花逝水初无意,可奈衷情不自持。

其二:浙水东流无尽沧,人间暂聚易参商。阑珊春去羁魂怨,挥手征车送夕阳。梦已散,手空扬,尚言离别是寻常。谁知咏罢河梁后,刻骨相思始自伤。

情意

缠绵的情书,早已成为两个人镌刻誓言的碑石。在月白风清的夜里,他许下死生契阔的情话;在骄阳似火的清晨,她回应与子相悦的情真。他对她的爱恋,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宋清如呢?因为年纪尚轻,她还不想为了爱情,就此终结所有的梦想。

她渴望独立和自由的生活,才子的追求,纵然令她魂牵梦萦,但她绝不想这么快就步入“爱情的坟墓”。在学生时期,她忙于各种抗日活动,毕业后又紧接着前往浙江和四川教书。朱生豪这一等,就是九年。他性格腼腆,不爱言辞。但在宋清如的面前,却有说不完的话。两人异地交往期间,情深意切,互通书信,竟有580余封。

寂寞的烟云,从分别的那天开始,一直在两个人的天空飘荡,停顿。朱生豪想她,便写下:“楚楚身裁可可名,当年意气亦纵横,同游伴侣呼才子,落笔文化洵不群,招落月,呼停云,秋水朗似女儿身。不须耳鬓常厮守,一笑低头意已倾。”当他知道宋清如对自己的心意时,又写情书回应:“以前我最大的野心,便是成为你的好朋友;现在我的野心,便是希望这样的友谊能持续到死时。谢谢你给我一个等待。做人最好常在等待中,须是一个

辽远的期望,不给你到达最后的终点。”

朱生豪在写给她的情书中,时常对她变换着称谓,软语中,尽是阿姊、傻丫头、青女、无比的好人、宝贝、小弟弟、小鬼头儿、昨夜的梦、宋神经、小妹妹、哥儿、清如我儿、女皇陛下等类的情字,细细数下来,竟然有70余种。他对宋清如的爱,丰盈到熟稔的笔墨中,情真意切又荡气回肠。他深深挚爱的姑娘,唯有用疼怜和珍惜来呵护。所以,他写下:“我爱你也许并不为什么理由,虽然可以有理由,例如你聪明,你纯洁,你可爱,你是好人等,但主要的原因大概是你全然适合我的趣味。因此你仍知道我是自私的,故不用感激我。”他还写道:“要是世上只有我们两个人多么好,我一定要把你欺负得哭不出来。”

每个人的一生,定然会遇到一个令自己奋不顾身的人。所以,我们会倾尽所有,只为换取那人的轻盈一笑,等那人从流散的时光中走过来,软语寒暄。有时,我们会疯狂,会骚动,会变得不像自己。毕竟,爱上了,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宋清如的情书,笔触一样深情。大概是受到朱生豪的影响,她也喜欢用古词来遥寄层层的相思。毕竟,女子的感情是细腻婉转的,

不直接,却能让人感受到细微之处的伟大。她写下《蝶恋花》,倾诉着心中的思念:“愁到旧时分手处,一桁秋风,帘幕无重数。梦散香消谁共语,心期便恐常相负。落尽千红啼杜宇,楼外鹦哥,犹作当年语,一自姮娥天上去,人间到处潇潇雨。”

十年光阴,在寂寞的长途中,很快走完。两个人,在动荡的时局和不安的世事中,终于走到了一起。这一路的跌跌撞撞,他们依靠着深情和一封封褶皱的情书,维系下来。余生,他不会再让她负累。他发誓,要许给她一个温馨的家,一场不老的情。

时间定格在1942年5月1日。他们在旁人的提议下,匆匆在上海完婚。那一年,宋清如31岁,朱生豪30岁。在此之前,朱生豪曾经建议过结婚,宋清如却坚定地拒绝了。不知,是她想起被退掉的那门亲事,还是觉得婚姻是一块坟墓,如果迈进去,便会万劫不复。宋清如的拒绝很有深意,大抵新时期的女性,都会有这样一种想法吧:我和你好,不一定需要婚姻维系。情之所处,便是爱之所往。因而,从爱情到婚姻的跨度,绝不能是三言两语的应允,而需要缜密的思考、慎之又慎的抉择。她答应他的那一天,应该早已想好这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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