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果没有过去,我不会有伤心
杨骚在《自传》中写道:“东京这一次大火灾-给我机会尝到初恋苦味,更因而认识另一位女性,纠缠不清,使自己以后十余年的生活在极无聊的苦恼中过去了。”这位女性,正是他亏欠一辈子,而且终生难忘的民国才女白薇。
1924年夏季,在东京府下源兵卫的一家破板屋后楼,聚集了一群中国留学生。
可是,在这么多人中,只有两个人是格外引人注目的。她穿着一袭长裙,打扮得高贵典雅,双手背在身后,走起路来尽显舒雅大方。他身着笔直的西装,风度翩翩,谈笑间满是幽默和柔情。
他们就这样相识了。
从此,一起散步,一起看电影,一起谈人生,一起聊文学,也一起为爱情苦恼。
他们爱上了一对兄妹:他喜欢上妹妹凌琴如,曾在一刹那间得到,又在一瞬间陨亡;她暗恋着哥哥凌璧如,苦苦追
求了数载,终究无果而终。
两个为情所伤的人,经常抱团互相安慰彼此。杨骚难过时,白薇给他写信道-
“要做人,总得和种种悲惨痛苦的环境做战斗,世上没有理想的生活等着人们去享受。只有从艰苦中挣扎出来的生活,才是真实的人生。”
这一句劝慰,又何尝不是她一生的写照?白薇不会预料到,自己今后的人生,将会在孤独和折磨中度过,更不会预料到,面前这个同病相怜的男人,竟会是她一辈子的魔咒。
这世上,最可怕的感情不是一见钟情,而是日久生情。因为,一见钟情尚能克制住,因为没有建立一种长时间互相喜欢的关系,也就不会有太多的难受和折磨。日久生情,恰恰如一颗地雷,你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埋下的祸根,可一旦爆发,将会是毁**地的灾难。
白薇爱上杨骚,正是在两人慢慢地
相处中,无法自拔地陷了进去。他们因为所彼此追求的人而不得,就想着以恋爱的方式,忘记上一段感情。于是,两人就这样结合了。白薇对他说:“你是我发现的最清新、最纯洁、不带俗气的男性。”杨骚也积极回应:“我要为了你更加努力,我一定要成为世界上最著名的音乐家、画家和文学家,要去法国、意大利留学深造。不过,得先去发财,发一笔大财。我要发几百万财来。不但自己要去欧洲各国留学,就是我喜欢的几个朋友,也都叫他们到欧洲留学,我帮助他们学费。学成回国后,就在西湖建筑一座艺术的魔宫。我住在里面,每月招待一两次我所接近的艺术家,一年半载召集一次全国的艺术家,在里面讨论、研究。里面辟一个全国艺术品的展览场,给爱好艺术的人去游览。我自己在魔宫的最高一层,或者
把那层给我爱人住。”
只可惜,在他的许诺中,除了前一句是关于她的之外,剩下的所有,全都是他的追求和梦想。显然,杨骚并不爱白薇,这只是一张空头支票,没有任何的实用意义。事实证明,靠迅速恋爱来治疗失恋,绝不是一个靠谱的方法。杨骚虽然一边与白薇热恋,一边却承认,自己并没有从失恋的涡流中走出来。而白薇却越陷越深,几近疯狂地爱着他。
男人和女人对待感情,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价值观。男人在遇到疯狂追求自己的女人时,如果初见不来电,久而久之,他会恐惧这种追逐,甚至以逃避的方式,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的心。女人恰恰相反,若是最初,她不喜欢一个男人,面上可能是清冷高傲。可是,男人若花尽心思去追求,再冰冷的女人,早晚也会有被感化的一天。所以,在爱情的世
界里,男人享受征服的快感,女人则喜欢被呵护、被照顾。
当白薇越陷越深的时候,杨骚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偷偷逃到杭州,给白薇留下一封戳人心窝的信:“莫伤心、莫悲戚、莫爱你这个不可爱的弟弟……我永远记着你,思慕你,但我不能在你面前说假话了。我永远记着A妹,永远爱着A妹。这次到了下关,搭船过门司的时候,在船中眼角偶然瞥见一位穿红衣服的人,我的心不知如何便跳动起来了,啊,红衣服哟!黑眼睛哟!A妹哟!无论你如何伤着我的心,我还是爱你!”
这里的A妹,指的正是凌琴如。
他和她之间,一进一退,似乎成了彼此对待爱情的固有方式。
于白薇而言,她爱得太深,陷得太深,所以无法抽离,自然也就不顾及女子的形象,从天涯追到海角,哪怕是刀山火海,也敢闯上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