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此时已经夜深人静，当桃苏感觉到手里的桃子动了下，就弯身放到了地上。
“……”杨其道本想说就算他不吃也不必扔了，可正要开口时，就见那大桃子自动滚动几下，撞到台阶上发出哎呀一声，一个漂亮的男娃娃就凭空而出坐在地上。
然后跳了起来扑进桃苏的怀里，泪眼汪汪地摸着自己的脑门，委屈地扁着小嘴叫道，“爹爹，桃之好疼！”
让一旁的杨其道着实吓懵了，就算这姑娘已经嫁人生子，但不是应该喊娘么……
不，等等。
杨其道阻止自己往下想，觉得自己有些被眼前的一幕带偏了想法，他不得不重新理顺头绪。
对方一个姑娘家深夜了还在外面，方才被混混围住的时候也并没有发出求救声或露出恐惧。
现在不仅带他来的地方是刚出事的怡红院前，而且还能将一个大桃子变成娃娃。
难道……她就是凤阳城近日来发生诡异事件的罪魁祸首？
思之极恐下，他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是迅速从背后抽出长剑指向他们，“说，你们到底是何人？”
桃苏回道，“我们是来凤阳城找你的，因为你是桃之的爹。”
“咦？”小桃之望了杨其道一眼，就仰起小脸，大眼睛亮晶晶地问道，“他就是我爹么？”
“……”那一声爹让杨其道心头一颤，但仍面无表情地道，“姑娘，这种玩笑可不好笑？或许你想做什么？”
桃之没听懂他爹的话，可觉得如果继续在这里说下去，他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吃上东西，便摇着桃苏的袖子撒娇道，“爹爹我想吃杏仁了。”
“嗯。”桃苏应了一声，就拉着他的手扔下杨其道走进怡红院。
“……喂！”这是什么情况？杨其道感到一种微妙的尴尬和无力。
他用长剑对峙，对方不仅不害怕，还能如此无视，显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杨其道有太多太多的不解，男娃为何喊这个姑娘叫爹爹，而且喊他作爹？
若是那次意外，那人有了他孩儿，也不该这般三四岁模样才对。
再则，这个姑娘年纪看起来才二八年华，八年前也是稚子一个，何况虽长相只算得上清丽，却绝不是印象中那张面容，又怎会是她呢……
等等，为什么他又想起了八年前……
杨其道收回长剑，决定还先跟他们进去探个究竟。
破败的怡红院里早就人去楼空，出了事后，平民百姓更没人敢靠近这里。
来到一间房中，这里的窗口正对着月亮，把室内照得一片明亮。
那男娃就熟轻熟路地从一柜子里抱出一个罐子，再爬到比他还高的椅子上。
“……”杨其道忍不住看着他努力地摇着小胖臀，蹭的小短腿。
等他万分艰难地爬了上去坐好后，就打开罐盖子，从里面抓出一把杏仁往口里塞。
不过眼下自己好像并不是有纠正小孩吃东西的行为的时候。
杨其道转向桃苏问道，“姑娘，你是不是该解开在下的困惑？”
只见对方没有回话，又是从怀里拿出一面铜镜，修长的手指在镜子一点，镜面便如荡开涟漪，出现一个画面。
而那个画面正是回放八年前，在巫山他中了合·欢散的毒……只是那夜的记忆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
镜中的自己衣冠凌乱，喘着气跪在桃花树下自·渎！
小桃子塞得满嘴的杏仁，噔噔地跑过来凑上前，“哆哆，哆在做什么，素不素不舒服？”
如此不宜小儿看的东西，杨其道慌忙捂住他的脸，“你莫要看！”
甚至是下意识地捏住他的下巴，挤出口里过多的杏仁，皱眉道，“吃东西不许这样贪心，会容易噎住！”
“为什么？为什么爹爹和爹可以看，桃之不可以看么？为什么我不许吃那么多？我不会噎到的！”小桃之无比心痛地低着头看着地上的杏仁，顿时觉得前所未有的委屈，为什么觉得爹和爹爹不一样，他若要做什么，爹爹都会允许的！
“……”杨其道也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这么做，而且自己的一切行为举止总是被他们带偏了？
不由暗暗思忖，难道我是中了他们的邪术？
桃苏道，“现在你知道了么？”
“知道？知道什么？”杨其道简直一头雾水而且如黄河一般浑浊不清，“我当然不明白，你这铜镜是何邪物，里面那人确实是我的模样，可是我那夜明明……并不是那镜中才对……”
“那不过是你产生的幻觉。”桃苏道，“我的真身本是一棵修炼了快千年的桃树，你当时在我树下泄了……”
“咳咳咳……”杨其道忽然莫名羞耻，看着对面一大一小大眼小眼地望着自己，“有孩子在，那个不要说得太过详细……”
好在桃苏有些半懂，改口道，“那般后，我隔年就结了果，就是桃之。”
杨其道道，“如果说你是一棵桃树，结果不是很正常的么。”
桃苏摇了摇头，“我自修炼起就不曾结果，所以桃之是受你灌溉，得你我精气所长，可带他在身边我便无法再提升修为，所以必须要将他带来给你。”
杨其道完全惊呆在原地，除了突然当爹外，对方还告诉他当年之事就是一场梦，此时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为什么……”
“因为修炼之妖是不能接近人的，若沾上了人气就会耗损修为，就要消除人气，才得以继续修炼。”桃苏缓缓地说着，“而且桃之乃是半妖，只要到凡尘与人相处久了，就会成为真正的人……”
“等等，你等等。”杨其道半天说不出话来，一时间觉得无从消化，“如你所说，你是那棵桃树，你要用怎么证明让我相信你。”
“证明？”桃苏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对。”杨其道直直地盯着他，“你是妖的话，应该会法术，就用你的法术证明给我看。”
“好。”桃苏觉得他说得有理，便点头同意。
杨其道闯荡江湖以来，也听过不少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当亲眼所见，一个女儿身的姑娘变身成一名男子，而且是转眼间的事时，头脑里是一片空白。
桃苏还是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递了过去，“还有这个是当初你放在我枝头上的。”
接过玉佩的刹那，那上面的体温使杨其道的心中滋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抬头看向对方普通的样貌，却清澈见底宛如琉璃的眸子时，“好，我暂且信你，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这副样貌可是你真正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