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入夜。

        杨小桃之沐浴过后，就缠着他爹给他讲江湖上的趣事。

        一到就寝的时辰，小家伙被禁止吃东西。

        所以只好偎依在他爹的怀里，小手拉着他的大拇指地听着故事入睡。

        “嗯……”杨其道沉思了一下，道，“那今晚就说说马家寨的事吧。”

        杨桃之好奇地问道，“马家寨为什么叫马家寨呀？”

        “呃……因为都姓马吧。”杨其道总是要回答他一些这样的问题。

        “哦。”小桃之明白过来，就乖乖地继续听。

        “那日，我从马家寨经过，正好遇上了一帮土匪绑起所有村民，夺走他们贵重的东西和粮食。”

        对于吃的被抢，杨桃之就仿佛能感同身受般愤怒握紧小拳头，“土匪那些人最坏了！怎么可以抢别人吃的。”

        杨其道看着他忿忿不平的小脸，忍住笑道，“是啊，所以我就上前让他们住手，把食粮还给了马家寨的村民。”

        杨桃之打了个哈欠，但是还有些放心不下，“那爹把坏人都教训了么？”

        杨其道点了点头，放低声音道，“自然是教训了，还将他们扔到军营里去反思了。”

        “哇。”杨小桃子瞬间觉得他爹的形象威武高大起来。

        只不过实在是太困，眼皮一边往下掉，一边嘟喃着道，“等桃之长大了也要学武功，也跟爹一样……”

        杨其道轻笑一声，“好，到时候爹会教你。”

        “唔。”杨桃之睡着之前，说最后一句，“爹，爹爹今晚好像有些不开心，你要哄哄他哟。”

        杨其道低头盯着他熟睡的小模样，过了半响才抱起他软软香香的身子走到床边放下。

        先拿着油灯往帐帘里检查有没有蚊子，就把帘子放下掖好在床单下。

        再在炉鼎中点燃驱蚊的檀香。

        做完这些后，便看向窗前的桃苏，而平日都与桃之听他讲故事，今夜却一直站在那里。

        此时，乌黑的长发散落下来，裹着一件雪白的睡袍，背对着他望着外面夜空里的点点繁星。

        似乎感觉到身后的视线，桃苏转了过来，低低地问道，“为何你要一个人离开？”

        “原来你是在想这事么？”杨其道走过去，站在他的旁边，抓着窗栏呼了口气，“或许是江湖险恶，我见过这凡世太多的丑恶，我不想你遇到那些事。”

        桃苏看着他的侧脸，“你怕我会有危险？”

        “嗯。”杨其道回过头，与之相视，“虽然你有千年的修为，我比不上你，但人心难测，我怕我到时会护不了你和桃之。”

        “可如果你死了……”桃苏皱起眉头，说到死字时竟觉得心中十分的不适，好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便立刻换了个说法道，“……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桃之便永远变不成人，那我就会无法继续修行。”

        杨其道默默地凝视着他，柔声道，“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上次你就差点死了。”桃苏还记得他浑身骨折的模样，要不是自己度了一口气过去，想到此，他下了决定道，“我也去罢。”

        “什么？”杨其道微怔。

        桃苏继续说着，“倘若怕他人居心叵测，你便与我形影不离，不叫我遇上，而此事是妖魔所谓，我也能帮你。”

        不知道为何，杨其道觉得心里有些开心，“你真的要与我一起去么？”

        “自然。”桃苏颔首肯定道。

        见他哪怕夜里也清澈无比的瞳孔中一丝犹豫与坚定。

        杨其道下意识地抬起手，抚摸了下他滑嫩的脸颊，“我既高兴，可也觉得不安，想答应你又害怕答应。”

        “你不必害怕。”桃苏认真地道，“我不会让你有生命危险的。”

        杨其道一愣，眼里渐渐染上一丝温柔的笑意，“桃苏，你知不知道，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句话的人。”

        桃苏纠正他道，“我不是人，是妖。”

        “我可以这样抱你么。”杨其道觉得已经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和欢喜。

        两只手臂从后将他环住，低头嗅着他的发香。

        桃苏靠在他怀里，歪着头，“你冷？”

        “不冷，很温暖。”杨其道与他贴得更近，“因为我现在很开心。”

        桃苏“？”

        杨其道本来想说。

        你是妖，能活许久许久，不知道是否愿意拿出几十年陪伴我呢。

        但也许怕得到上次的答案，话到嘴边变成了，“等下我会收拾好行李，我们明日一起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