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艳梦
师傅来了?
她心中慌张的要命, 为了查个温香把自己弄成这副狼狈样子, 方溯一定很不喜欢吧。
“师傅。”她含糊道, 发现自己连舌头都不好用了。
方溯伸手把她拉了起来。
月明站不稳, 只能靠着桌子,双手死死扣着木桌, 十指发青,她强笑道:“师傅怎么来了?”
“你走了小半月, 本候以为你要去当尼姑。”方溯道:“怎么?惑解了?”
月明觉得自己嗓子疼的要命, 哑声道:“我们出去再说。”
“本候抱你?”
“不……不必。”
话音未落她就被平阳侯抱在了怀里, 方溯笑道:“重了不少,没小时候抱的轻易。”
“师傅, 我十七岁了。”
“一言不发就去尼姑庵, 我看你七岁,不少了。”
月明抓着方溯的袖子,低头无言。 不知何时, 香气没有了。
方溯抱她出去,那是一段没有灯的长廊, 幽深漆黑。
月明下意识握住了方溯的手腕。
“本候在, ”方溯语气如常, “别怕。”
越来越黑了。
“怎么,这么长?”她忍不住道。
“是啊,怎么这么长。”
方溯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她抱紧了方溯。
方溯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笑道:“害怕了?”
“害怕。”
“本候在。”
“本候一直都在。”
方溯说话时热乎乎的气全都吹到了月明的耳朵上,她突然有种无比奇怪的感觉。
又痒又麻又热。
“师傅。”她开口道。
“怎么了?”
“我难受。”
“嗯?”方溯把她往怀里揽了揽, “哪里难受?”
她想,这是平阳侯方溯,这是西长史府军主帅。
她想,你的字是她取的,你的爵位也是她给的。
她想,这是你的师傅,你这么做还不如个畜生。
她想,那又如何?
“心里难受。”她道。
“哦?”
下一刻她就明白月明的意思了。
在她们嘴唇相贴之后。
方溯没抱住她,猛地松开手,似乎惊慌失措。
月明一个踉跄,连自己带方溯一起扑压到墙上。
撞得鼻梁生疼,她觉得疼。
所以她就哭了出来。
眼泪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地落下。
月明觉得委屈,又不知道自己哪里委屈。
或许是求而不得,或者是注定没有结果。
为什么喜欢一个人那么难?为什么要想那么多?
眼泪蹭到方溯脸上时她是懵的。
这个刀刃扫过眼皮尚且面不改色的侯爷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师傅,”月明叫她时就像很久之前,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师傅,我难受。”
她在等,等方溯的决定。
方溯在她的事上总是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抬手一揽可以救她一命,伸手一推就能让她万劫不复。
她在等,等方溯给她个痛快。
“什么?”方溯冷冷道。
月明整个身体都凉了。
她甚至开始有些后悔没有吸一口温香。
但这个想法只存在了一瞬,梦再好也是梦。
她宁可在尘世中千刀万剐,也不愿做梦里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我心悦师傅。”
她在颤。
方溯的手还在她的腰上,因为怕她站不稳。
她觉得那双手好像是冰做的。
“什么意思?”方溯道,她皱眉,“月明,你我二人是师徒。”语气中甚至有几分劝告的意味。
所以是,又把她当成个小孩来哄了?
“我心悦师傅,”她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道:“不是师徒那种心悦,是想,想……”
“想什么?”
“想做侯爷夫人那种心悦。”她接的飞快。
说完差点没扇自己一耳光。
方溯好像笑了一声,也好像没笑。
可她脸上确实没有任何表情,像是一尊神像。
月明僵得已经不会动弹了。
“起来。”方溯道。
“不起。”
“哦?”
“师傅还没告诉我,您的意思是什么?”
“本候的意思是什么?”黑暗中的方溯眯起眼睛,道:“本候看你是想被打断腿。”
方侯爷拿出那把可以断骨的扇子,扇了扇,然后猛地朝月明的腰落下去。
月明听到了破风声,却一动不动。 她真的是个傻子。
得到这样的回应她一瞬间居然不难过,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释然。
好像失去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痛苦而死心地闭上眼睛。
不用一直半死不活地吊着了。
然后才是疼。
比她在战场上被捅的几刀还疼,刀子是扎进了肉里,方溯的话是刺进了心里。
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压抑着自己的颤抖。
可扇子没落到她身上,而且轻佻地刮了一下月明的腰带,顺着脊背划上去。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月明想。
好像也没什么地方不对,除了贴着自己脖子的扇子。
方溯的动作像是在**,可压在脖子上散发着冷气的扇子却好像要她的命。
“是我逾矩。”她主动低头。
“逾矩?”扇子敲了敲她的脖子,一点都不用力,“你还知道什么叫逾矩?”
月明道:“师傅若是觉得被冒犯了,我愿以死谢罪。”
“以死谢罪?”扇子略过下颌,抬起月明的下巴,道:“本候不是说了,你的命是本候的吗?”
“师傅……”
“嗯?”
“您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方溯的呼吸落在月明的嘴唇,“你说本候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敢说不敢认。”方溯拿开扇子,随意地在小徒弟嘴唇上亲了一下,道:“本候的意思,不是再明显不过了吗?”
月明一次把大喜大悲经历了个遍,本就僵硬的舌头这次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傻了?”方溯挑眉。
“师傅的意思是……”
“本候没意思。”方溯道:“能走吗?能走就走,这地方闷死了。”
方溯挣开她,先走了。
小徒弟还靠着墙,一动不动,好像入了画境。
“怎么了?”
她知道是自己逗狠了,摸过去想拉月明,却碰到了她的脸。
已经干了的眼泪又出现在小徒弟脸上。
“你哭什么?”方溯无奈道。
“没哭。”
方溯顺手把眼泪抹月明的嘴唇上,道:“放屁。”
方溯就是方溯,骂人都能骂的那么风度翩翩。
月明舔了一下,咸的。
方溯的指尖是温热的。
她得寸进尺,咬住了方溯的手指。
方侯爷想抽手未果,道:“你属狗的?”
月明夜视,当然看得清方溯没生气,笑里还有几分宠溺。
“不是。”
“本候问你属什么了吗?”方溯被气笑了。
“没问。”她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是不是真傻了?”方溯认真道。
月明怔怔地看着她,然后摇了摇头。
这就是真傻了。
“师傅,师傅,”月明拽着她的袖子,黏黏糊糊的不停,道:“你还没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亲完了还不明白?”方溯不耐烦地甩了一下袖子,却没甩掉小徒弟的手。
“就是……”
“就是同意的意思,别废话。”方溯道:“快走。”
月明像是小媳妇那样跟在方溯身边,因为方溯不愿意让她拽着袖子,她只能扯个衣角。
方侯爷嗯了一声,吓得月明立刻把手缩回去了。
方溯皱眉,一把抓住了小徒弟的手,死死扣在手里。
“师傅?”
“嗯?”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问那位禅师。”
“问?”
方溯淡淡道:“拿止杀问的。”
她一边走一边道:“你半月没回来,本候找到这发现你不在,那位大师说你去了街上,可本候的人从早上就等在清心庵了,你是什么时候走的?便问了几句,她就回答了。”
方溯说的轻描淡写,但是月明知道,场面绝对不是她说的那么简单。
月明弯着眉眼笑道:“师傅真好。”
“以后再跑到这种地方本候就打断你的腿。”方溯冷冷道。
“是。”她道:“只是师傅,这个地方不简单。”
“哦?有多不简单?修了个金屋藏娇?”方溯道:“本候第一眼看见你时还以为那尼姑看上你了,要把你囚禁起来。”
“……哈。”
月明正色道:“这清心庵贩卖成瘾的药,用了之后使人飘飘欲仙,据说可见一切可见的,可得一切可得的。”
说完她心里咯噔一声,看向方溯。
“镜花水月罢了。”方溯嗤笑道:“有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意思,”她道:“这是这清心庵虽小,内部却盘根错节,贸然查下去……”
“本候知道。”
太久没见阳光,月明出来乍见天日,疼得立刻把眼睛闭上了。
“上马车吧。”方溯道。
月明跟着上去。
方溯喜欢在车内熏香,今天却一点味道都没有。
“怎么了?”方溯的声音响起。
近在咫尺。
“本候的小徒弟,想什么呢?”方溯的手指随意地摸过月明的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 月明:这还是个连续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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