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人在世间
四水空山聚青云，仙泽白鹤汇鸣闻。风转气散霜花落，素色远逸水无痕。
有道是君子之交淡如清酒，吕岩一众等人都有自己的路，此时得天赐良缘，路通相交，携手并行，同甘共苦，尽显江湖儿女的豪情本色，但若有一日道路分离相逆，亦不会有强人所难的纠缠和凄凄切切的悲歌。建帮立派争霸江湖绝非九人的愿景，闲云野鹤，浪荡天下，做得一世散仙倒也不错；待到心衰体老，再也不愿动弹时，九人能碰到一块讲一讲自己的生平故事，想来比绑在同一条船上乘风破浪应该会更加丰富多彩吧。
分分合合自有命运的抉择，何必干涉过多。
九人团相伴习武几个月，感情融洽，可终于还是到了分开的时刻。龙榜大战在即，各方势力开始做战前准备，门派发出通知，邀请弟子回归，参加本派的十大高手之战。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众人举杯，“今日暂别，若有可能再会。干杯！”
“干杯！”大家一饮而尽，“哈哈哈……”
“诸位，”李轩道，“龙榜之战，今年不同往次，朝廷和四大王城会派出所属门派和亲信门派高手参加，我们洪阳门说不定也……呵呵，不是说不定，其实就是确定，我会代表洪阳门参战。今日你我兄弟们辞别，大概不久后就会见面，只不过到时候应该是在擂台赛。”
吕岩笑道：“放心放心，参与龙榜之战需各派前十高手，我们先要闯过本派的关卡才能与洪阳见面，前十可不是那么容易得的。”武林高手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自然不能所有人一同上龙凤山混战。龙榜的参战资格有多种渠道，一是大门派前十高手；二是各门派掌门、门派长老、朝廷、八方城池城主推荐；三是虎榜大战前二十帮派副帮主以上人员；四是前往京城或四大王城，成功挑战禁卫军或王军三品以上教头的人。除以上四种，另外还有一些参加方法，但都比较少见。
“可惜啊，我差点能轻而易举获得泰山派前十。”蓝采玩笑地说，“秦英师妹降下的福泽竟然被掌门破坏，真是的。”
“哈哈哈……”众人被逗笑，“你啊，认真点，拿出本事，泰山前十不难。”
大家都要回门派，或是争夺前十位置，或是进行战前闭关，李轩、张国、曹乐、钟权还要探亲，总之都有事做，唯独张木不知什么打算，他并不准备参加龙榜大战，哪怕本届的奖励异乎寻常的丰厚。武学之事，无非心和体，心是自修，体是外修，外修分三法，心法、身法、技法，张木内有乾阳神功、莲花心经、太极心法初级版，外练莲花身法，技法是通过壹师父建议自创的点状剑气，已经算“圆满”，勤加练习即可，暂时没有什么额外需求。而且龙榜大战参与者皆是各路高手，他没信心取得名次，不说别人，单单面对李轩等人他都感觉难以战胜。在万匪山，他认为八人组不行；现在，他认为九人组只有他不行。
“张兄不要妄自菲薄。”韩相说道，“你的实力远非自己想象的弱小。尤其是尚且在创造过程的点状剑气，若成，江湖无处不可去。”
“是吗？”张木说道，“不瞒诸位，我现今依靠的是乾阳内劲和莲花身法，这两种武功的创造者境界极高，我自创的武功只是幼稚可笑的东西。”他之前并没有把遇到侯毅和莲花师太的事告诉大家。
李轩和张国听到乾阳内劲时明显愣了一下，互相看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震惊。
钟权很认可韩相的话：“张兄，现在说什么都还早，未来自有证明。你的天资真的很高，我等羡慕不已。”他举例说道，“你说你跟着一个指导师父学习气息外放之术，很快就窥得门路，那你可知，可气息外放之术是什么级别高手才能接触的技法吗？一流高手也仅仅有入门的资格而已，需顶尖高手才能融会贯通。哪像张兄你，竟然现在就可以在战斗中运用自如，实在难以想象。还有点状剑气，江湖高手众多，试着开拓武学新路径的人也不计其数，点状剑气的想法不新鲜，可成功者寥寥无几。武学之路，乃修心之路，武随人心，点状剑气修炼很难，要有绝对坚定的目标，张兄你对前路似乎感到极大迷茫，可整体的方向从未改变，这很难得。”
“你们这么夸我，实在有些难为情呢。”张木笑道。
众人摇头，说道：“不是夸，只是实话。不过，就像云防所讲，兄台你现在很迷茫，看不清自己要找什么样的路，这对你武功的修炼不利，应该斟酌改正。”
张木苦笑。无论是壹师父，还是侯毅、莲花师太，以及现在李轩等人，都说他看不清自己的路。“多谢各位，我会想办法的。”
众人又相互嘱咐几句，之后各自离开，“明月青山万古秀，江湖不变再相逢。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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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席之后九人分离，其中李轩和张国二人本不该同路，此时却在一块，像是在讨论什么。
“乾阳神功？张兄是哪学来的？”李轩问道，“难道他见过侯毅？”
“也可能是见过秦贞。”张国说道，“洪阳可记得，张兄曾经随口提起他与秦英有一面之缘。”
“可那个脾气霸道的秦姥姥为何要将此等绝世神功交给外人？”李轩说道。
“不管是怎么来的，总之张兄恐怕已经进入朝廷和四大王城的视野内。”张国拍拍脑门，“唉~刚刚竟然忘记提醒张兄不要在大庭广众场合使用。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张兄不说，真看不出他练得内功是什么，哪怕摸脉搏也感觉不出。”
“没有用了，你说的很清楚，他已经被盯上。”李轩眉头紧皱，“幸好张兄选择不在龙榜露脸，否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说不定会有江湖人士抢夺他的绝世武功。他现在大概只是被‘记录在册’，朝廷和四大王城短期不会接触他。”
“唉~”张国也很为张木担心。不过似乎没什么办法。
“张木兄的事暂且不提，”李轩说道，“玄同，你哥哥要娶沈良大丞相的长女为妻，而且即将调任东丞相辅官，以后张家恐怕会常受东木城和西金城的气啊。”
“那都是小事，兄长自会处理。”张国说，“反倒是你，洪阳，玄北城那位老祖王爷过世已逾三年，我听说李庆王爷下令，让你父亲带着整个洪阳门回去认祖归宗，你以后……”
李轩陷入沉默。“祖父避离江湖几十年，可惜终究逃不过纷争追迫，父亲大概早就估算到今日，所以才给我取字‘洪阳’，算是对洪阳门最后的纪念。李庆叔祖一直致力于此事，若非碍于孝义，我家连这几十年的平静都无法获得。父亲对李庆叔祖很尊敬，已经选好日子，搬迁在即。”
“近几年四大王城的矛盾越发激烈，冲突不断，而且唐横王爷和宋征王爷的决战将近，二人极可能同归于尽，到时候唐庚和宋天如果以替父报仇为理由引东木城和西金城百万王兵开战，你们玄北城绝难置身事外。”张国说。
“可惜玄北城没有天人之境高手。还是南离城过得安稳，只要那位老祖宗不死，唐宋两家不敢迫使朱明站队。”李轩感叹道。
“安稳不了几日了。”张国说道，“你也清楚，我兄长之前是南丞相辅官，对南离城还算了解。那位老祖也快要不行了，如果不是重伤昏迷中侥幸进入天人之境，他替杨重受的伤早就要他的命，能坚持这几十年已经是奇迹。”
“……”李轩的眉头皱的更紧。朝廷唯一的天人之境竟然也要陨落。“山雨欲来啊。”
“唉，算了算了，讨论再多也没什么用，世上又有几个人能掌控一切。”张国纵身离开，“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