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恪守本分
看着赵阿贵慢慢的喝下苦涩的药,朱玉莲神色平静。
她昨夜一宿未睡,想着要不要在赵阿贵医治后动手送他上黄泉,翻来翻去脑海里都是这个想法。
他凭什么用着她娘家给的银子,还施舍那点所谓的对你好。
她需要的时候他不给,如今她不需要却信誓旦旦,无非是怕她不愿意出银子罢了。
这种人就应该死去,不要活在人世浪费粮食。
朱玉莲被请出屋子,屋子里就留下两个打下手的大夫,两人本不愿意来,又想来学点本事。
可窦瑜动第一刀,他们就清楚,他们学不了。
也做不到下刀利索,甚至还未流血,就已经到了下一处,屋子里只有刀隔割肉的声音,还有浓浓的血腥味。
他们看着窦瑜把碎骨取出,甚至连坏掉的骨头缝隙都用尖刀抠刨干净。
两人头皮发麻,恶心想吐。
“线!”
“什么?”
两人回过神,立即把线递上,窦瑜开始缝合伤口。
“这就好了?”
窦瑜点头。
缝合上伤口,窦瑜才走到一边盆子洗手,擦干手拿帕子擦汗。
开屋子喊人进来给赵阿贵挪到炕上。
“好了吗?”朱玉莲问。
“嗯,很顺利!”
朱玉莲愣神片刻
,看着窦瑜微微红了眼,“窦大夫,您请堂屋坐!”
“嗯!”
窦瑜进了堂屋。
堂屋收拾的很干净,角落的瓶子里还有一支梅花,花开的正艳。
抿了一口茶,窦瑜才开始交代注意事项。
朱玉莲一一记下,神色认真,带着几分虔诚。
缓过气后,窦瑜才感觉到饿,询问时辰才知道已经是下晌午。
朱玉莲立即说道,“窦大夫,我这边煮了吃的,您若是不嫌弃,将就着吃一口!”
“不必,你这边记好,晚上注意若是发热,一定要灌药,不要让他乱动,我明日一早再过来看看,顺便来拿诊金!”窦瑜说着起身准备离开。
“窦大夫,您等等!”朱玉莲喊了一声,把准备好的银子拿出来双手地上。
态度诚恳,虽舍不得银子却没有犹豫。
窦瑜看了朱玉莲一眼,接了诊金朝她笑笑,安慰了一句,“总有一日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其中深意,窦瑜觉得朱玉莲懂。
朱玉莲似懂非懂。
她对赵阿贵早就没了期盼,他是死是活,她根本不在意,还会花银子给他医治,是不想两个孩子将来被人戳脊梁骨。
“多谢窦大夫!”
窦瑜拍拍朱玉莲的肩膀,朝院子外面
走。
罗诚坐在马车驭位上缩成一团打盹,听到响动睁开眼睛,见到窦瑜立即跳下马车,“窦大夫,您好了!”
“嗯!”窦瑜看一眼罗诚。
朱玉莲立即说道,“我请罗大哥进去吃碗面,怎么都不肯,到现在还饿着肚子!”
以前住在一个胡同,大家人面都熟。
罗诚夫妻两人在胡同里名声很好,大家都愿意跟他们一家子交往相处。
朱玉莲没想到他如今给窦瑜驾驶马车。
“我带了饼子!”罗诚笑着,把踩凳拿来放在马车边,等着窦瑜上马车。
恭敬有礼,规规矩矩。
窦瑜又看一眼罗诚,对朱玉莲说道,“你进去吧,我明日早一些过来!”
“劳烦您了窦大夫!”
“应该的!”
拿人钱财,自然要办好事。
虽然手术费心思,但这诊金也不少。
窦瑜离开后,被打击的信心破碎的两个大夫才慢慢吞吞神情恍惚的走了出来。
朱玉莲立即上前去,“二位大夫,请堂屋喝杯热茶!”
“不,不,不用了!”
他们哪里配喝茶。
医术尚可,有些瞧不上窦瑜这个初出茅庐的女大夫,甚至心生蔑视,今日一见,才明白自己是井底之蛙,骄傲自大上不得台面。
两个人来时有些不乐意,离开时神色恍惚。
朱玉莲看着他们走远,在关院门进了赵阿贵的屋子,他已经被收拾妥当放在炕上,娘家留下的小厮站在一边。
朱玉莲抬手,“你们先出去吧!”
“是,姑奶奶!”
朱家日子越来越好,尤其是幺弟娶媳妇后更上一层楼,也过上了呼奴唤婢的好日子。
她作为出嫁的女儿,也得了不少照拂。
看着炕上昏迷不醒的赵阿贵,朱玉莲伸手轻轻覆盖在他唇鼻间,只要用力,就能让昏迷不醒的赵阿贵一点痛苦都没有的死去。
好一会后,朱玉莲才缩回手。
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起身出屋子,看着漫天飞雪,轻轻呼出一口气。
“娘……”
“娘……”
一双儿女快速跑过来,抱着她的腿,朱玉莲忽然笑了笑,摸摸孩子的头。
“都会好起来,会好起来的!”
不知是告诉孩子,还是告诉自己。
马车上。
窦瑜靠在马车壁上歇息,问罗诚,“你为什么不进去吃东西?”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我既然要给您驾驶马车,规矩得记下,不能坏了规矩,万一哪天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坏了您的大事!”
罗诚说的认真。
窦瑜听了意外,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罗家几口人确实懂规矩,守规矩,品行好,不然她也不会让罗家两兄弟到家里给小乖伴读。
罗诚驾驶马车很平稳,也很认真仔细。
“罗诚,找个地方停车咱们吃点东西,一会去药铺买些药材!”
“是!”
罗诚不问为什么,只管听命行事。
他十分看重这份活计,尤其是在这个灾年。
听家里老娘的建议,赚了钱想法子买粮食,老娘说雪灾后恐有水灾……
他不知道这事真假,但老娘走过的桥比他走过的路还多,听老娘的话准没错。
给窦大夫做车夫,听窦大夫的就成。
窦瑜掀开厚实的帘子,看着大雪纷飞,行人身上都积了厚厚一层,更别说路边很快堆积起来,问罗诚,“凉州城往年下过这么大的雪吗?”
“我长这么大,记忆里还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今年也格外冷。有点家底的能吃饱穿暖,那些贫苦人家不知道冻死、饿死多少。城外不少人在卖儿卖女,只求能让他们活命,能卖点银钱买粮食糊口!”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顾不到城外的人,能把自家照顾好,就已经用尽他所有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