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九十六章田卿遭车祸
马富才看到几个背着药箱的糟老头子，眼里多了几分恨意，忒他娘的不给人长脸，活活的耽搁了巴结佟珏的机会。
再郁闷，面上还不能显露出来，他恭顺的把马车停下，“还是大公子的面子大，咱镇上的仨大夫都被你家小厮给请了过来。”
“马掌柜，你忙，我不耽搁你功夫。”
这马屁拍的也不咋地，马富才又满脸堆起笑，“佟大公子，你甭和在下客气，有啥让在下做的，尽管吩咐。”
“我现在需要的是大夫，马掌柜的去忙吧。”
佟珏满心都是牵挂田卿的身子，哪里肯和马富才多说废话。
抱着田卿下了马车，匆匆的和马富才打个招呼，就去呼唤佟立。
靳小甫的生命力很是强盛，在主子嫌弃鄙夷的眼神下，硬是像个土狗似的差点要挖地三尺，好容易才从马车辕下钻了出来，。
一身狼狈的爬上路面，看着少爷手捂着额头，指缝里浸出血丝。
他想到大夫人宠腻少爷的眼神，硬生生的打个哆嗦，亲娘啊，他和少爷一路出来，少爷受了伤，车夫倒是好命死了来个一了百了，他的小命难保啊。
像个受气的小丫头怯生生的挪在自家主子跟前，和他并排坐了下来。
腿横竖已经断了，只是发热胀痛，倒是额头上的伤口疼的靳乔希有些忍耐不住。
路面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乱哄哄的嚷嚷着，没一个人出头说说救人的事情，身为京城二品大元的世家之弟，何曾受过这样的冷遇，那些吵嚷声更让他心烦气躁。
偏靳小甫这个榆木疙瘩脑袋，坐在他身旁连个动静都没有。
闭目歇息一会，听到有人喊着大夫来了。
靳乔希骤然睁开眼，见自家这个猪头蠢货还在发愣，他愤然的站起身子，用没受伤的好腿朝靳小甫踹了过去，“死东西，蠢东西，你抱着你的榆木疙瘩脑袋，想啥呢？坐在这里连窝都不挪一下，你是下蛋呢，还是抱窝呢！”
后腰挨了一脚，彻底从迷茫中清醒的靳小甫，张张干涩的嘴，怯怯的摇着脑袋，“哦，少爷，小的没想啥。”
打量着几个背着药箱的大夫朝路面上的伤者走去，靳乔希昏昏欲睡的头脑也有些清明，“人家都请来了大夫，你在这里发呆，是不是盼着你家少爷早些死呢！”
“有大夫了？在哪里？”
听到有大夫，心不在焉的小甫来了精神，有大夫，少爷不会有事，他的小命也能保住。
“少爷，奴才搀扶你过去！”
要是腿能凑合走成，自己也不会蹲坐在这脏兮兮的地上，
瞪了不着调的靳小甫一眼，靳乔希发了火，“快去把大夫弄过来，再废话，少爷我割了你的舌头！”
佟立正在指挥着看热闹的大伙帮忙把伤者抬到路边。
听到主子喊他，
佟立转过了身，看到主子竟然抱个姑娘，他眼珠子瞪的溜圆，“大公子，一会功夫，你咋抱着个姑娘？”
佟立的惊诧让佟珏脸上有了一丝红晕，他没好气的呵斥，“废啥话，田姑娘摔在沟渠里，这会昏厥过去，你快把大夫请过来，给她看看，实在不行，咱还要带她去县里找柳老头。”
“啊？田姑娘，大公子别急，我去喊计老头去！”
看大公子焦急的已经乱了分寸，佟立应着话，转身抓起正弯腰察看病患的计老头。
没等他去打药箱，手腕就被佟立抓住，计老头，黑着脸，“死小子，你别拉我，没见这人浑身都是伤，晚了会没命的！”
“计大夫，那边也有个快没命的，我家大公子让你过去，这个人待会再看！”
都是人命关天，当然要去救熟悉的人，佟立连拉带拽的就把喋喋不休的计老头拖到了佟珏身旁。
计大夫阴沉着脸，佟珏不想把有限的功夫耽搁在道歉上，径直给他躬身施礼，“计老，实在是这丫头摔的不轻，好一会子都没清醒的迹象，你老快给看看吧。”
把手搭在田卿的手腕上，计大夫气不过佟珏主仆二人的强势，他朝佟珏翻翻白银，气哼哼的说着，“你家的人命就金贵，合着别人都如草芥！”
自家大公子从来就没受过这样的气，佟立不满的望着计大夫，“哎，你这计老头也真是的，治病救人，是你做大夫的职责，救哪个不是救，咋屁事恁多呢！”
把着田卿另一个手腕，计大夫冷笑着望向佟立，“你小子出言无状，老夫去给别人看病断不会受这闲气。”
“哪个敢给你气受，不就是先让你看看田姑娘的伤吗？”
这会正用计老头，佟立今儿是吃错了药，咋和迂腐刻板的计老头给杠上了。
佟珏冷厉的眼神扫向佟立，“计老诊病，你快闭嘴！”
“不说，就不说，横竖也憋不死人，那边总有用得上我的人。”
佟立转过身脚尖踢着小石头，朝路那边走，嘴里还小声的嘟囔着。
计大夫仔细的诊看一遍，又拿出银针，刺了田卿几个穴位，才面色凝重的对佟珏说着，“佟大公子，这姑娘也没外伤，只是头部遭了撞击，我给她刺激了头部的几个穴位，要是问题不大，一刻钟就会清醒，否侧就麻烦大了。”
“计老，难道这丫头有可能不会清醒过来？”
田少顷的疯病才好没多久，身子还很虚弱，这丫头竟然也遭此大劫。佟珏询问计大夫的话里带着一丝颤抖和迟疑。
一个小丫头受了这罪，哪个看到都会怜惜，见佟珏面色忧虑，计大夫摇摇头，“这事很难预估，毕竟她是撞到了脑袋。”
都说医者仁心，即使佟珏在这方圆几十里很是有名望，可计大夫还牵挂着那边的几个伤重的人，他站起身子，“佟大公子，你先看护她，我还要过那边医治几个重伤患者，把那边的处理过，我再过来看看。”
“嗯，计老辛苦，去吧。”
佟珏回了计大夫一句，小心的用帕子擦拭着田卿脸上的脏污。
靳乔希闷坐在一旁，看到佟立拖拽着计大夫过来，心里感慨，人家的小厮都会给主子分忧解难，自家养的就是个废物。
拖着伤腿，缓慢的朝佟珏那边移了过去。
看着佟珏相貌不俗，要不是额头疼的厉害，他还真有心去结交一番。
等计大夫给田卿诊治好，他才开口求医，“计老大夫慢走。”
“哦，这里还有一个严重的伤者呢。”
才抬起脚，听到有人唤他，计大夫扭过身子，看到靳乔希满脸血污，下了一大跳。
苦笑着摇摇头，要不是遇上这场车祸，他好些日子也没这么忙碌。
把药箱放下，拿出里面的药棉准备给他清洗额头上的伤口。
“计老大夫，脑袋上的先别管，你摸摸我的腿是不是骨头断了？”
见计大夫捻着药棉来给他擦拭额头，靳乔希推手拒绝。
眼前满面血污也难掩俊朗清逸的少年男子风姿，看衣裳和做派，必定是个身出名门的贵人之弟。
他们这些人必定顾及容貌，计大夫手顿了一顿，“哎，这可不行，大热的天，你额头上的伤口再不处理，会毁容的。”
在京城整日的被那些莺莺燕燕的痴缠，这会额头落了疤痕，他往后还能过上轻松惬意的日子呢。
越想心里竟然生出几分窃喜，语气轻松的说着，“破了像也无碍，又不是个女子，不用发愁嫁不出去，还劳烦计老大夫先给我看腿。”
人家既然这样要求，计大夫也只能照办。
捋起靳乔希的裤管，发现伤了的右腿已经肿胀的和婴孩的腰身一般，肌肤透着光亮，撞击的那个伤处红中带着青紫。
先用手轻触了下红彤彤的肌肤，已经起了高热，“肿的这般厉害，又发热，我这就给你摸骨，你要忍着别动。”
计大夫说罢，看着靳乔希点头，然后闭上眼，他这才伸手去摸骨。
计大夫手指摸到断了的地方，那份痛，真可以说是痛彻骨髓。
“嗯，呃……”
靳乔希要紧牙根，闷哼着，俩手紧紧的握成拳头，额头上的伤口也被扯动，血又流淌下来。
距他三尺之遥的佟珏心疼无助的眼神，被靳乔希痛苦压抑的闷哼声吸引了过来。
连他抱着的田卿眼皮翻动都没察觉。
田卿稍微有些意识，缓缓睁开眼，记起昏迷之前她已经从沟壕里爬了上来，不自觉的开始晃动身子。
身子好些被禁锢着，动弹不得，让她有些焦躁。
“哎，又一个重伤的。”佟珏低低的叹口气，感觉怀里的田卿有动静，他又把视线从靳乔希扭曲的脸上转回田卿脸上。
一双眼睛迷茫的望着他。
佟珏心一下狂跳起来，随即就是一声惊呼，“卿丫头，你醒了！”
脑袋还是昏昏沉沉，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田卿眼珠转转，忽然意识到，自己被佟珏抱在怀里。
被佟珏惊喜灼热的目光注视，小脸顿时有些羞窘。
“卿丫头，你这会脑袋疼不疼？我喊计老过来给你再看看吧？”
不到七岁，她就没被父兄再抱过，如今被佟珏抱在怀里，田卿感觉脸发热的厉害。
“我……你先放开我……”
像是察觉田卿的不适，佟珏脸上也染上红晕。
“卿丫头，你才清醒，身子很是虚弱，要不我先扶着你站起来。”
把她双脚先放在地上，然后一手揽着田卿的腰身，缓慢的让她站了起来。
摸了骨，更加确定靳乔希的小腿骨头断了，计大夫告诉他在这里不能医治骨伤，要不去县里，要不就随着这些伤者去流云镇医馆。
车夫死了，马车也摔坏，他也没辙，点头应下计大夫，随那些伤者一起去流云镇。
佟珏搀扶着田卿看着计大夫给靳乔希处理额头的伤口。
昏头昏脑的田卿把身子依靠在佟珏身上，又在心里把周氏和严素英诅咒一遍，要不是她们，咋会遭这份罪呢。
佟珏更加纳闷，“卿丫头，你家不是有牛车，咋坐这拉客的破车，幸亏你没大碍，刚刚差点被你吓死。”
“今儿有件小事，我要去趟衙门，大奎叔和武叔他们要忙田里的活计，我不想麻烦他们赶车。”
田卿苦笑着说着，然后又扫眼路两旁忙碌不停的大夫，她又把眼神对准已经坏掉的马车。
气愤不已的指责，“都怪那辆马车上的人，急着去投胎，把车赶的飞快，马儿疯了一般冲了过来，我们才成了这模样。”
靳乔希头上已经缠好了棉纱，听到田卿的控诉，愧意浮上心头。
才到车祸现场，佟珏就看出路面上躺着的几乎都是贫困的百姓，肇事的马车架空在沟壕里。
听到田卿的诉说，罪魁祸首就在眼前，他刚刚对靳乔希的那些怜惜顿时烟消云散。
冰冷的眼神扫了靳乔希一眼，瞬间就把他定位成了和他那纨绔的不能再纨绔的堂弟佟琮一样的人。
“佟大公子，我侥幸没大事，可你看看那些伤重的，他们何其无辜。”
“可不是嘛，你说说这有钱人最会耀武扬威，不把人命看在眼里，摊上这缺德的人，这些伤者的日子可难熬了。”
收拾着乱糟糟的药箱，计大夫顺口接了几句。
这仨人的话，让靳乔希羞愧的无地自容，恨不得钻进脚下的蚂蚁洞里。
靳小甫在乱糟糟的人群里转了一圈，伤者实在太多，俩大夫都忙的不可开交，才伸手摸到大夫的衣裳，就被人给推搡的一旁。
自家阿主子还在一旁等大夫，偏这俩大夫金贵的成了香饽饽。
被人推个踉跄，他也恼怒，“哪个混蛋推我的？我家主子也受了伤，咋不能看大夫？”
坐在牛车上的人，受了些轻伤，正规据的排队等大夫医治，听到靳小甫的话，立即用手指着他，“阿呸！要不是你们的马车，我们大伙能这幅惨样吗！”
“原来是这个王八羔子做的孽，再唧唧歪歪，小心老子一拳打死你！”
被人围攻，靳小甫有些心虚，“懂不懂？那时意外，你们以为我们故意的要撞翻了你们的牛车。”
帮扶了俩伤者，想到田卿受伤，大公子紧张的模样，愤愤然的佟立也加入了吵闹的战场，“还说你不是故意的，你眼瞎啊？不知道这路有多宽，把马车赶的飞快，当是你自家的庭院，任你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