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众生

许烟穿着一身白色的骑装，骑在枣红色的赤焰身上显得格外明媚。如果忽略掉她眉间若有若无的一丝冷意的话，让人恍惚间觉得她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一般。

何夫子骑着马踱到许烟身边，上下打量一番许烟，开口道：“殿下如今果真是成熟了不少啊，打眼一看竟有些陛下当年的风采了。”

许烟面上不显，仍是那副淡然的表情，心下却吐槽：何夫子果然是母皇忠实的吹捧者啊，什么都能想到母皇那里去。

何夫子不知许烟内心对他的编排，拍了拍许烟的肩道：“殿下上次的骑射拿了甲等，可以说是进步神速。可我觉得还是有些不足，不知殿下回去练了这许多日有没有长进？”

许烟回头看着何夫子，眼神中闪过一抹狡黠。鱼儿上钩了！

只见她皱眉装作为难的样子思考了片刻后道：“弟子的水平实是拿不上台面，不如......”

何夫子摆摆手道：“哎，殿下切莫自谦！依你上次骑射考核上的表现，已经比这书院中的大部分人要好上许多了。今日便大胆的露上一手给我看看！”

许烟向何夫子行礼道：“是”，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露出抹笑意。

在许烟搭弓之时，她突然偏头向身旁的何夫子问道：“夫子，若是我这次能一箭射中靶心呢？”

何夫子皱了皱眉，许烟的骑射成绩固然拿了甲等，可那是揉合了御马术和步射等成绩算出来的总成绩。若是说在马上射箭一项，许烟从未射中过靶心。可以说是许烟骑射一门中最不拿手的项目。

沉思片刻后，何夫子开口道：“殿下这是想和我谈条件？”

许烟冲何夫子展颜道：“您也知道我的水平，不妨就当鼓励我一下。若是我能一箭射中，便答应我个条件如何？保证不会让何夫子太过为难的。”

何夫子看着许烟的眼眸，想了想后回道：“好，便依你所言！”

许烟得了何夫子的保证，回过头紧盯着前方的靶子，目光如炬。

胯下的马飞奔起来，许烟一边勒着缰绳不断控制着方向，一边将箭搭在弓上。她深呼吸一口气，一定没问题的，自己练习了那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刻！

“咻——”的一声，箭已离弦，笔直地向前方射去！

许烟有些紧张地看着前方的结果，何夫子也有些焦急地站起身来。远方的马仆已飞速跑过来为他们汇报结果。

何夫子等不及那小仆的速度，两大步迈上前去抓住他问道：“怎么样，结果如何？”

小仆被何夫子此刻的表情吓得有些颤抖，他哆哆嗦嗦地说道：“是靶心，殿下射中了靶心！”

骑在马上的许烟听到这个结果，舒了口气。还好，自己终于做到了第一步！

何夫子听到这个结果，面色却有些复杂。他疾步过去检查了一番靶子，确定毫无问题后，才面色阴沉地走了回来。

此时的许烟已经翻身下马，看着何夫子有些不善的脸色也并不害怕，只是迎上去对何夫子道：“怎么样，弟子是不是在这段时间进步神速？”

何夫子打量了一番许烟道：“你莫不是故意来诓骗我的？”

许烟冲他眨了眨眼道：“那哪能啊，我怎么敢诓骗夫子呢？倒是夫子，总不会言而无信吧。”

何夫子盯着许烟好一会儿，才终于败下阵来似的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殿下可真是个小祖宗。说吧，想要什么？”

许烟闻言，笑了笑：“对于夫子来说很简单的一件小事。您还记得我上次那个犯了错的暗卫吗？”

何夫子一听此言，脸色立马变了：“犯了错的人就不该留着，他早就被按律处理了！”

许烟一听，便知道何夫子这是要有意隐瞒了。她在提出这个要求前，便已经打听过了。

何洵并没有死，反而是回到了之前那个地方，继续做着马仆一职。许烟没有再见过他不过是因为何夫子的刻意安排而已。

许烟笑眯眯地看着何夫子道：“夫子如此伟岸人物，总不至于诓骗我吧。”

何夫子皱着眉看着她道：“你先说你问他要做什么？”

许烟闻言，立即作出一副可怜样子对何夫子道：“说起来，他之所以会被连累也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我前些日子大病之时，险些无力回天。那段日子我想了许多事，其中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被我连累的这个小仆。如今我既已无事，想来是神佛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来赎罪的。所以，我怎么能置他于不顾呢？”

何夫子被许烟这一番话说得头都晕了，他连忙说：“停停停，你就直接说吧，你想让我怎么样？”

许烟狡黠一笑：“自然是希望何夫子将他给我继续当我的暗卫了。”

何夫子立即拒绝道：“这不行，上次让他当你的暗卫便出了那样大的事。这一次不仅是我不会同意，你便是闹到女帝那里去，也不会有改变的。”

许烟一怔，接着努力游说道：“上次是他没什么经验，这次他又回到何夫子身边磨练了这么些时日，想来也是有长进的了。便是不当暗卫，在我身边做个旁的什么，让我看着他安好，也算是赎了我的罪过了。”

不论许烟如何说，何夫子都是冷着一张脸，并不应答。

许烟无法，只好使出最后一招激将法。她有些踟躇着开口道：“何夫子如此在意一个小仆是为了什么呢？莫不是如书院传言一般......”随后，像是说漏了嘴一般，紧紧捂上自己的嘴巴。

何夫子一听，立即反问道：“他们说什么？”

许烟瞟了眼何夫子，有些犹豫地开口道：“不过都是些无稽之言，何夫子不必太过在意。”

何夫子突然冲她吼道：“说下去！”

许烟被吓了一跳，小声道：“他们说，何洵是您庶出的二儿子......”

何夫子闻言一怔，愣在了原地。

许烟伸手在何夫子眼前晃了晃道：“何夫子，您没事吧？”

何夫子看着远方许久，叹了口气道：“你若是想带走他，便带走吧。”言毕，背着手离开了校场。

许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露出了胜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