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谁是暗恋的人
他几乎是用一种完全陌生的眼神在看着裴亦晴，裴亦晴突然感到浑身僵硬了起来，甚至感到了一丝难以呼吸，几乎窒息。
“不，任叔，每个人都有自己黑暗的过去。就算是圣人也是这样，所以，所以就算我好奇，也不会强迫你的。”
裴亦晴断断续续地勉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几乎就要结巴起来。莫任的目光给了她一种无形的巨大压力。
他没有笑，“亦晴，难道我带你来这种地方，你不会害怕吗？这里可是距离市区很远的，就算是在这里把你怎么样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你，你什么意思？”她终于渐渐知道眼前的莫任已经不是那个不会生气，会默默帮助他的莫任了。
身下的土地冰凉，裴亦晴的手指几乎陷进了土地里，目光却无法从莫任身上移开。
他的手指慢慢捏住了她的下巴，那种冰凉入骨的冷意慢慢从下巴开始卷席了她的全身。
她以为自己会因为他突然的袭来而摔倒在地上，但是并没有。莫任只是捏住了她的下巴，没有再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男人的声音好像是从遥远的雪山传来的一般，又冷又僵硬，“我和你的妈妈是什么关系，和你是什么关系。”
“莫任，”情急之下，裴亦晴直直叫出了莫任的全名，她胸口突然开始发闷，很多话想说，可是吐出的只有一个字:“不！”
莫任戏谑地勾了一下嘴角，“你不是认为我和你妈妈是姐弟关系吗？而事实上，我和她半点血缘关系也没有。”
裴亦晴惊恐地看着他。
“可是，我爱她。”他没有想象中的歇斯底里，这句话说出口甚至显得那么平静，“我爱她，就像一个身处黑暗的人那样崇尚光明一样。”
“莫任……”
“从第一眼看见她开始，我就知道，这
辈子也许我就会那样一直爱着她。但是，”他话锋一转，声音冷了下来，“我知道我得不到她。”
裴亦晴几乎落泪，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慌乱地摇头，也许是害怕莫任真的会做出刚刚说出的那句话的事情。
莫任紧紧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她无法再继续摇头。
“可是。很久之前，也许是在她死亡的那一天，我才发现我对她的爱其实那么浅薄，薄得甚至称不上是爱。
“我不爱她。我终于发现的那一刻，心里感到了一种解脱，可是更大的压力却像山一样对我袭来。”
裴亦晴终于能够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莫任，不要再说了。”
但是男人没有暂停住，像个机器人一般把这个故事从头到尾继续说完:“被收养到她家之后，她一直是我最敬爱的姐姐。
“可是她走了。那段时间，我一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开始打架，酗酒，抽烟。抛弃了之前所有的逆来顺从。”
莫任顿了顿，语气已经逐渐变得平稳了一些，“可是，直到在看见你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其实缘分真的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莫任……你……”裴亦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拿开了他的手，“所以你一直把我当成妈妈是吗？”
他没有回答，眼神中有一种她看不懂的神色。
下一秒，莫任轻轻笑了起来，他伸手摸了摸脖子，“对不起，亦晴，每次来到这里，我都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任叔，我们回去吧。”她突然说。
“嗯？难道你不想再看看这里吗？也许可以找到一些关于你妈妈的照片或者遗物呢。”
“我不想再看了。”
阳光破碎地照在这片土地上，地面上的杂草很是高兴地抬着头接受阳光的恩泽，但是接下来，一只脚毫不留情踩了上去。
“我想
回家了。”她说，“而且，即使是妈妈，那也是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人，即使找到那些东西对于我来说意义也不大。”
“哈，说的也是啊……是我没有考虑到那么多。哦，对了，等下，亦晴！”
裴亦晴已经走出了不近的距离，莫任连忙跟了上去。
“亦晴，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裴亦晴踢飞了前面的一块小石头，石头以一种完美的弧度掉落进了旁边的小湖里。
“不管怎样，对不起，亦晴。我并没有把你当成你妈妈。”
“你在骗我。”她的声音逐渐变得冷，已经走到了小路上面，“你知道我不喜欢骗我的人。”
“哈，该怎么解释呢？真的，我没有把你当做你妈妈。再说，其实你妈妈长得也比你漂亮啊……”
裴亦晴握了握拳头，一直没有回头，“我知道我长得没那么好看，还需要你来提醒吗？”
“我错了，其实你长得很可爱啊，说点实在的，你可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女孩子。你妈妈嘛，那个是漂亮。”
“所以，其实你只是把我当做侄女吗？”
一时间，裴亦晴想要回头看看身后的人到底距离她有多远，但是还是强硬忍住了这股欲-望，目不斜视地继续走着，脚步却放慢了许多。
莫任许久没有回复，裴亦晴不得不开始怀疑是不是已经把莫任甩掉了。可当她准备回头的时候，莫任的声音就在她身后传来:
“这样说也不错。一开始，我确实一直把你当成小侄女来看，但是后来……”
莫任突然噤了声。
裴亦晴疑惑地问:“后来怎么了？为什么不说完？”
“没什么。相处久了我才发现，其实你是个很不错的丫头，不自觉地把你当成朋友了。”
“好吧。”听见这句话，裴亦晴心里才宽了宽，回头瞥了他
一眼，“其实你也是个很不错的朋友。”
“这样的话我们这算是和解了吧。哈哈。”
“我没有生气啦。”到了这个时候裴亦晴依然有些言不由衷，不过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不过你喜欢的人不是妈妈，那还有谁呢？”
“你猜。”
“啊……”裴亦晴的第一反应就是余家院子里面经常穿着黄色衣服的微胖女人，“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姐姐，有点胖胖的？”
莫任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啊，她都已经结婚了。”
“那我真想不到还有谁了，应该不是我认识的吧？”
“不，”莫任矢口否认，意味深长地开口:“其实你很熟悉。”
裴亦晴又回头看了看他，“我熟悉的女人？”
“也可以说是女孩。”莫任回答。
“啊，那你的癖好还真是……”
“哈哈，”莫任这次笑起来的样子如太阳花一样明耀，“要不要我给你一点提示？”
“嗯嗯。”
莫任温柔地看着面前的人，轻轻开口:“黑色长发，不喜欢穿裙子。”
“嗯……”裴亦晴开始努力想身边那个人是这样的。
但是莫任继续说了下去:“长得很可爱。黑色大眼睛很明亮，很善良，同时也很聪明。”
说完这句话，莫任就沉默了一会儿，任由女人苦思冥想。
“你说的这些……嗯，该不会是你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把她说的这么好？”
裴亦晴最终还是放弃了，“我真的不认识这里的几个女人嘛……诶对了，该不会是艾礼斯吧！”
她惊讶又带着兴奋地看着莫任，以免还激动地说:“不管怎么看，都只有艾礼斯很合适诶！”
莫任嘴角一阵抽搐，“艾礼斯，那个女人不是整天穿着裙子吗？”
“啊，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
是。”裴亦晴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那我真的猜不出来了。”
如果说是余诗澜的话，余诗澜似乎也整天穿着裙子。
而他们共同认识的还很熟的女人，除了艾礼斯，余诗澜，难道还有其他人吗？
莫任笑了笑，加快了脚步走到她身边，“傻瓜，你永远都不可能猜到的啦！”
“可恶！”本来已经熄灭的火焰被莫任的一句话又重新燃烧了起来，裴亦晴说:“我肯定会猜到的，只要给我一点时间。”
“OK。接下来的半辈子，随便你怎么猜好啦。”
过了一会儿，他们走出来小路，重新走到了草原上面，这里刚才的人们不知道都回家了还是怎么了，一个人都没有。
就连着刚才在这里的小孩子，也都一同消失了。
“如果我们都熟悉的话，那就只有一个人了。”裴亦晴继续苦思冥想许久之后指着自己挫败地对他说:“那就只有我了嘛。”
一阵清风挂过，就算是下午也带着春日的清凉。莫任走在前面，对她的话没有回答。
“呃……”她挫败地放下手，“看来我真的猜不到了。”
她不知道的是，当男人听见那句话之后，本来面颊突然开始泛红。
莫任忍不住伸出手，捂住了嘴。
“任叔，你不舒服吗？”裴亦晴加快脚步又跟上他，担心地看着他捂住了嘴。
莫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把手放下。
此刻，他的面容又恢复到了和平时无二的样子，对裴亦晴勾起了嘴角:“我说过的，也许你一辈子都猜不到。”
这次裴亦晴没有否认，而是乖乖承认了，就差举起双手投降，“好吧，我承认。任叔喜欢的人……啊！”
裴亦晴脚下突然踩到一块石头，脚底一滑，身体重心顿然不稳，她一下子向莫任的方向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