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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夜色浓重。

林木投下浓厚的阴影,幽静的让人恐惧。

看不见路,辨不清方向。

有什么湿漉漉滑腻腻的东西爬了过来,无声无息地蹭在脚边,顺势而上。

而后——

被灵力从体内炸开。

恶臭的腥味迅速蔓延,唤醒了整个林子,无数的东西在黑暗中蠢蠢欲动,越靠越近。

空气中混杂着树木泥土与腐烂腥重的妖气。

阴影中的东西呼之欲出。

直到一声低低的吼叫响起,利爪与血盆大口猛的从四面八方扑了过来。

从强烈的杀招变成了单纯的挥剑。

杀不完,怎么也杀不完。

剧烈的疼痛从身体各处传来,皮肉被撕裂咬下,痛入骨髓。

然后——

骨头也不痛了。

没有知觉了。

浮生呢?

浮生已经血锈斑斑。

浮生废了……

没有丝毫力气了,动一动手指都难。

恶鬼嬉笑着钻出来,扯过住地上几乎不成人形的人。

叮叮咚咚叮叮咚咚——

什么东西被软绵绵的卸了下来。

青蓝的磷火飘飘悠悠,飘到眼前。

天上的云层突然被拨开,光亮照在高大耸立的树尖上,悠悠地在微风中来回飘荡,宁静美好。

视线却逐渐模糊。

要死了吗?

要死了吧。

眼皮好沉重。

稍微休息一下吧。

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

……

不,不能死!

睁眼。

睁眼!

快睁眼!

求求你,醒过来。

给我醒!

“唐歌!”

床上的女子猛的睁开眼,又闭上,痛苦地呻吟一声。

眼睛干涩无比,脑子里昏昏沉沉的。

唐歌蜷了蜷身,手臂无力的在周围摸索着。

浮生呢?

她这样摸索了一会儿,床边的人才意识到她在找东西。

“你在找什么?”

“浮……浮生。”

唐歌说话声音压在喉咙里,床边的人只见她的嘴唇动了动,一点儿也没听见她在说什么。

“什么?”

“浮生……浮生……”

他辨认了几次,又凑近她,才晓得她在说“浮生”二字。

他起身走到桌旁,将桌上的剑拿了过来,放到她手里:“找你的剑?”

浮生入手,唐歌摸了摸,确认了是她的剑,这才安静下来。

她太难受了,难受的不想起来,也不想思考。

但她旁边好似有个人。

声音有些耳熟。

耳熟的话就应该不会害她吧。

……

不对,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唐歌了。

这周身的气息若是让别人发现……

唐歌顾不得难受,一下子睁开眼握住浮生从床上半爬了起来。

“小心一点!”那人伸手过来扶她。

她顺着扶住她的那双手往上看去,看到一张俊美异常的脸。

“南禺?”

南禺勾唇一笑,递给她一杯水:“你终于醒了。”

唐歌嗓子干疼疼的,接过水喝下顿时觉得好了很多,又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南禺唇边含笑,不答反问:“我才要问你。这里可是青元派的地方。”

青元派的地方吗?

她怎么到这里来了。

“你已经睡了好几天了,我是在路边捡到你的。捡到你的时候你浑身都是血,被一堆人围观着,差点被送进官府。奇怪的是你身上好像并没有伤口,是你杀了别人?这是别人的血?”

唐歌好好地坐起来,有些不想回答这话。否认到:“不是人,是妖。那个,有东西吃吗,我好饿。”

南禺笑笑:“我也觉得你应该饿了。你等着。”说罢,往外走去。

唐歌这才好好地打量了一下所在的地方。

她的身下是一张梨木雕花的床,不大也不小,房中陈列着一些瓷器玉器古玩字画,还有一张红木桌,给房间添了一丝华贵。

倒像是个大家公子的房间。

没有等多久,南禺就将食物端过来。

唐歌一看,果然是白米粥。

她几乎猜到他下面要说什么了。

“你身体还很虚弱,不宜吃油腻的东西,还是喝些白米粥吧。”

“你身子还很虚弱,不宜……”

两个人同时开口,南禺一愣,话语一顿之间,唐歌就讲话抢先说完了。

两人相视而笑,气氛轻松了许多。

南禺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要说这句话?”

唐歌放下浮生去接白粥:“我每次受伤回去,我师姐一定会对我说这句话。我已经听了太多遍了。”

南禺却没将碗放开:“我来喂你吧。”

唐歌有些意外,拒绝之话立刻脱口而出:“不必了。”

“我不知道你到底杀了多少妖魔,”南禺视线望向她的手,“你手很抖。”

唐歌这才察觉到自己的手一直哆哆嗦嗦。

她沉默了一下,抬头笑道:“谢谢你,帮我先放下吧,我待会儿再喝。”

“待会儿会凉。”

“没关系。”

“唐歌,我们不是朋友吗?难道你如今还没有把我当成朋友?所以连你受伤,我帮你的忙都要嫌弃我。”

南禺唇角笑意渐收,话语目光中不免带着一丝委屈,稍稍低眉敛目,似是不想让她看到。

唐歌一下就知道是他误会了,忙辩解道:“你误会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你帮了我这么多次,我当然是拿你当朋友的。这次……又是你救了我。”

她抿了抿唇,继续道:“只是吃东西这种事还是我自己来吧。我们虽然是朋友,但也男女有别。”

南禺重新笑了起来:“原来你是说这个。”

他摇头:“你说的不对。”

“嗯?”

南禺道:“若今日喂你吃东西的是你的师兄,你可会觉得男女有别?”

唐歌想了想,老实答到:“自然不会。我师兄与我在我爹娘膝下一起长大,跟亲兄长也没什么两样。”

南禺笑笑:“可毕竟不是亲兄长。”

唐歌并未恼怒:“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唐歌,你与你的师兄们只是足够熟识,才觉得没什么,并非是因为他们是你的师兄。”

唐歌被他的话弄的有点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我没听懂。”

“意思就是——唐歌,如果我拜入了你爹爹门下,成为了你的师兄或者师弟,你还是不会让我喂你吃东西。”南禺叹了口气,“看来是我们还不够熟识。”

唐歌秀眉紧锁,脑中自动跳过乱七八糟的话,终于抓住了最后一句重点。

原来南禺是埋怨他们之间不够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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