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只要能够抱住她,他情愿付出一切代价
陆安苒因为被他护在怀里，全身上下除了之前被大胡子手下用暗器刺伤的背部，并没有任何地方受伤。
她迅速从他胸膛中抬起头来，看见晕倒在地上的许程安，瞳孔中央划过短暂的破碎，对背上的疼痛置若罔闻，立刻起身，伏在他旁边。
此刻落地，明明寒风没有那么强烈了，她却觉得一呼一吸之间都被冷空气所包围，寒到了心头。
伸出去的指尖带着颤意，陆安苒原本悬挂在眼边的泪珠就这么突然坠落，一颗一颗仿佛珍珠清澈透明，滴落至许程安稍稍沾染了尘土的俊脸旁。
“许程安……许程安，你怎么了？快醒醒……”她小心地推了推他的肩膀，清澈的声线中夹杂了前所未有的慌乱。
摇了好久也没见地面上晕倒的男人醒来，陆安苒轻轻咬着唇。
冰冷的指尖缓缓递到了他的鼻息前，每凑近一点儿，她的手指颤抖得越厉害。
直到微凉的手指感受到了呼吸的热气，她不敢放松的情绪终于松懈了下来，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直起身子，疲惫地瘫坐在寒冷的地板。
他还活着……
太好了。
刚才集中精力，紧绷的神经太过耗费心神，如今一放松下来，陆安苒才有心思去整理方才那一瞬之间在脑海中闪过的数个片段。
都是她熟悉的。
但是她很肯定，她没有经历过，甚至还觉得荒谬。
因为记忆中，那些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和现在这个世界相差甚远，就好像完全不是一个年代或者说不是一个朝代的。
而且那些人手上还能使出像电影镜头中才会呈现出的光波，在组织内接受多年教导绝对信奉唯物主义的她是绝不可能相信这种魔幻的存在。
但她又无法去解释深种于她脑海中的记忆。
这些记忆总不可能是被人植入的吧。
她印象之中前世都没有接触过这类人，假千金陆安苒从
小生活在温室，出行都有保镖保护，更不可能了。
没有答案的问题就像没有钥匙的锁，根本不可能解开，陆安苒浅浅地叹了口气，暂且将这些令她头疼的记忆搁置一边，一双有神的眼睛怔怔的瞧着呼吸平缓的许程安。
他真好看。
陆安苒之前就知道他长相绝美，五官精致世间罕有。
可是如今这么盯着看，只觉得他得每一寸都长在了她的审美上。
许程安的额角因为落地而撞上了旁边的山岩，被擦伤破口，所幸伤口不深，只是皮外伤，混着泥土显得格外瘆人。
她从携带的包里找出湿巾来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掉脸上的污泥与脏渍，又为他的额角处的伤口上好药，用一小块纱布贴好。
担心他身上还有别的伤口，又不放心地将他露在外面的部位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受其他很严重的伤。
一切做完刚好收手，许程安突然咳嗽了一声，如蝉翼般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陆安苒连忙将手上的东西放到一边，来不及收拾，伸手过去又轻又慢地扶着他，生怕会牵扯到伤口让他不舒服。
低声询问：“是不是很疼，要是觉得很疼的话就不要起身了，先缓一缓。”
她担心的样子落入他的眼底，那是很多很多年都没有见过的，只储存在他一个人的回忆中的她。
有那么一瞬间，许程安不知道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境里，或者回到了那个属于他的时空。
高空落地，身上很疼，可就算是疼，他也不愿意就此放过那么一个可以靠近她的机会。
无论是在哪里都好。
只要能够抱住她，他情愿付出一切代价。
陆安苒见他张开眼睛凝视着自己也不说话，担心他撞到了大脑，担忧地伸出手去抱住了他的头，仔仔细细检查：“还有哪里受伤吗？身上呢，身上要不要紧？”
她的话音还在喉咙里没有完全落
下，突然身体一暖，被揽入到了男人坚硬的胸膛之中。
恰好避开她后背上的伤口，男人的手指又僵又硬，几乎是用尽了力气，抱得很紧，仿佛松那么点儿力道，她就会从他的眼前消失，从此杳无音讯。
“苒苒。”他声线暗哑，带着深深的苦涩，如同一杯浓醇的苦咖啡，她听得心田中不自觉也泛起了丝丝酸楚。
红唇颤了颤，陆安苒还没说话，又听见他的一声浅浅的叹息，就在她耳边，“苒苒，你终于回来了……”
陆安苒不知道他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他那低在喉咙里的对斑驳命运的叹喟让她同样辛酸与共。
她慢慢阖上眼帘，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渐渐拥上他的后背。
“许程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觉得他抱的时间有些长了，稍稍挣扎了下，从他怀里出来，清澈的杏眸锁定住他，“有没有摔伤？”
这声连名带姓的叫唤让他如梦初醒，修长的身躯狠狠一僵，手上的力道松了松，被她给挣脱开。
他看着她白瓷般的小脸生动又好看，长长的睫羽眨动的速度很慢，眼角留白处微红，似乎是哭过。
黑眸内一闪而过深深的自责，不再多耽搁，回答她的问题：“没有，都是轻伤，不要紧。”
“太好了。”陆安苒听见他这么说，松了口气，想到他连降落伞都不带，就随着她跳下来，心中庆幸之余多了几分感动，但她还是严肃地说：“从飞机上跳下来多危险，你要是出什么事，我怎么办。”
许程安闻言，薄唇间噙着一抹淡笑，口吻不易察觉的愉悦：“担心我？”
她下意识想点头，可是在他深沉的注视下及时打住了。
现在他们的关系不是名正言顺的情侣关系，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承认担心他似乎不合适。
于是，即将说出口的词句在嘴里绕了个弯儿换了种说法。
“没有，
我只是在想……万一你出事了，我……我要怎么和宫桐他们交代。”陆安苒撇开眼睛，避开他能洞察一切的视线，急忙站起身。
动作太大，不小心牵扯到了后背的伤口，在完全放松的状态下，痛感会相对于注意力被某一件事分散的情况下强上一倍。
陆安苒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小声地嘶了一声。
许程安长眉深锁，想到之前在驾驶飞机时她替他挡下了大胡子的手下使用的暗器，当时他清楚地看见她后背被划了一道很长的伤口。
“你受伤了，我看看。”他当即夺过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将她重新拉扯进怀里，稳稳抱住。
多亏了她的果汁，让他现在才能这么轻松地抱她，否则他连接触她都困难。
忽然摔进他怀里，陆安苒只担心会不会压到他的伤，不由得挣扎了下，想从他怀里出来，却被他单手强势地扣住了双手，动弹不得。
后背蓦地一凉，她的衣服被男人微凉的指尖给卷了起来，她不受控制地心跳加速，双颊染上点点绯红，惊呼出声。
“许程安……”
为了不让他察觉到她此刻的窘态，陆安苒只好将脸埋进他的胸前，鼻息间被他身上清新的薄荷香气所填充，她觉得脸颊上的温度好像更高了些。
许程安完全没注意到她的不同寻常，全部的注意力都只集中在她后背的伤口上。
那暗器很尖锐，划出的伤痕很长一道，边缘的血已经干涸，可因为她一直在激烈运动，所以伤口还在源源不断往外冒着血水。
这一道长长的划痕，在她小小白白的背脊上分外触目惊心，就像是一道完美的玉猛然被砸碎了一个缺口。
连带着他的心也缺了一块。
在来之前，他信誓旦旦会保护好她。
但结果呢？
她不光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从高空中坠落，若不是她机灵拿了降落伞，最后会造成什么样
的后果，他连想都不敢想。
源源不断涌上来的后怕与自责，让许程安攥住她衣角的手剧烈颤抖，薄唇轻掀，想要说什么，却如鲠在喉。
这一刻的感觉，与数年前她在他眼前消失时的一模一样。
那种无力、那种后悔、仿佛最重要的东西都在悄然流失可他却一点都抓不住。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可是到头来，却连仅仅一个她都保护不了。
陆安苒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敛下心神，慢慢抬起皎洁的眸子凝向他，却不料看见了他微微泛着红的眼眶。
心疼与自责，在他幽暗的瞳孔中折转不熄，她心头深深一震。
在她的印象之中，他就是高贵强大，星光璀璨的代名词，什么东西在他的世界中都低如尘埃。
陆安苒想过或许他也喜欢她，但她本能觉得，他的喜欢，充其量不过是在他的世界中，把她划分到比那些尘埃稍微高那么点儿的范畴。
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情况，都不可能会出现这样彷徨无助的表情。
甚至她能从他泛红的眼眶中感觉到，她对他而言的重要。
“抱歉……”他充盈了愧疚的声音在她的耳际漫开，这两个字，似乎包含了很多很多。
包括她能理解的，以及，她不能理解的。
陆安苒吸了吸鼻子，瑰丽的唇角勾勒出了一个漂亮的淡笑：“不用道歉，我自愿的。”
许程安紧紧抿着薄唇，一语不吭，只是黑眸中凝聚着的愧疚更加深沉。
她知道他不信，小手抬起来，抓住他胸前衣襟，轻轻拽了拽，一张精美的小脸凑上去，全然都是认真的表情，轻声对他说。
“真的，不光是我，那辆飞机上所有的人，看见那样的情况都会这么做，我也不过是他们中的一员罢了，再说了，来之前不是说好的么，我听你的。”
“安苒。”男音低低沉沉，暗哑又深邃，“你和他们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