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3章 是生是死终究安心了
“你还有心思笑。”
宫涵泽生气了,上前一步按住邬天朔的肩膀:“你看看我,我现在的样子也没有比你好多少。你的女人你自己照顾,我怕是也没有机会过了这个夏天呢。”
“你?”邬天朔上下打量宫涵泽,问:“你这银发不是因为好看?”
这次换成宫涵泽被气笑了。
他用力推搡了一下邬天朔,道:“我都已经年过四十,你觉得我这一头华发是为了好看吗?”
这分明就是蛊毒的后遗症,宫涵泽不信邬天朔看不出来。
这样的笑话在这个时候说起来,真是叫人又气又恼,却又说不出别的话,就只能摇头叹息。
咬了咬牙,宫涵泽又指着乔夕月,道:“你以为我愿意用她的血来救治自己?你知道她那几天脸色白的几乎透明,我是多么的心痛又无奈?你既然那么喜欢她,便自己护着。她并不是肤浅的女子,不会因你样貌改变而变心的。”
邬天朔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当初他中了蛮族大公主的毒之后,像是睡死了一样。
乔夕月真是不离不弃,用一个小板车拉着他走了那么久、那么长的路。
两人共患难,同富贵,相知相爱又难舍难分。
可邬天朔怕的是自己不能够救她,更怕乔夕月知道
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心疼啊。
心中的爱恋越深,就越是为对方着想,也就更加的纠结难安,无法做出决定。
共度一生并不难,难得是如何把最好的留给对方。
若是不能让心爱的人一生无忧,那便……放她自由吧。
“痛!”
简易小木床上的乔夕月突然叫了一声,然后就呕出一大口鲜血。
邬天朔和宫涵泽愣了片刻,一起扑身上前。
邬天朔将乔夕月抱起来,检查刚刚放在她身上的蛊虫有没有反应。
宫涵泽蹲在床边殷切的看着,大气不敢出,更是想问又不敢问。
“放心,已经转好了。”邬天朔说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晨曦把山坳里照出一片静谧雾霭的柔色,下了整夜的雨也停了。
泥沼中的腐朽气息散开,竟然有一种别样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
乔夕月觉得胸口闷胀的疼痛减轻,呼吸也比之前顺畅不少。
只是眼前仿佛是蒙了一层薄纱,只能看见微弱的光,看不到周围的情况。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的手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攥着。
而那只手的掌心里有伤痕,以至于摸起来很是粗糙。
乔夕月又勾了勾
手指尖,用指甲轻轻的挠那人的手心。
邬天朔第一反应是迅速的握紧了手,把乔夕月的小手紧紧包在手心里,又低头吻了吻。
那般的小心翼翼,好像是在呵护着蝴蝶的翅膀,生怕一不小心就折了。
下一刻,邬天朔才反应过来,是乔夕月真的醒了。
他下意识的就躲开,连忙松开乔夕月的手起身后退。
因为他是席地而坐,半边身子还靠在床沿上。所以邬天朔这个退后的动作有些狼狈,像是要在地上爬一样。
宫涵泽正好打水进来,看见这一幕想笑又想要揶揄。
然后就听见乔夕月问:“谁呀?是摔了吗?”
邬天朔半退半爬的身子一下子停滞了。
宫涵泽手里的水盆也差点打翻在地。
两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同时悄然上前。
乔夕月看见面前两个模糊的人影,一脸茫然。
她眯了眯眼睛,想要将模糊的视线聚焦。但效果不大,模糊的还是模糊。
但是一想到其中的一个可能是邬天朔,乔夕月激动的眼窝通红。
毫无焦距但急迫的视线在邬天朔和宫涵泽的身上扫过,一遍遍的想要看清究竟谁是谁?
虽然看不清,但是乔夕月想起刚才有人
亲吻她的手。
宫涵泽肯定不会如此,那就是邬天朔!
乔夕月的脸庞转向地上的人,视线没有焦距但眼圈里的水汽晕染开来。
眼角的泪珠将落不落的,看得人心里发紧,要被剜掉一块肉般的疼。
“天朔。”乔夕月的嗓音柔的过分,又轻又缓的叫他:“你过来点,我看不见你。”
邬天朔的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乔夕月的眼睛确实出了问题。
犹豫了一下,邬天朔才把身子靠过去,抓住乔夕月的手:“我在呢。”
乔夕月一把握紧了,拉到嘴边用力就是一口。
因为咬的突然,又是下了大力气的,咬的邬天朔闷吭一声。
但那一声迅速的被他憋回喉咙里,只是焦急的问:“月儿,你的眼睛怎么了?”
“你不想让我看到你,这回就真的看不见了。”
乔夕月眯了眯眼睛,仍旧无法看清眼前的男人。
但虽然看不清,可依稀的轮廓还是能够分辨的,是那个黑袍男人。
乔夕月抽了一口气,彻底放开邬天朔的手,把身子往后挪了挪拉开距离,说:“不过也没事,我经历过全盲的时候。”
她经历过太多太多,所以无所谓了。
至于邬天朔为何不让自
己看见,又为何一直躲在这百虫窟,乔夕月都不想知道。
她只想问问邬天朔,还要不要自己?
若是两人还是夫妻,那么今后的日子就应该在一起。
若是他狠心要一刀两断……
乔夕月弯起嘴角苦笑一声,说:“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日子。来这里找一线生机,也不过是个奢望。”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在这里找到了邬天朔。
以后不管自己是生是死,起码她能够心安了。
一句句的话,像是在告别又带着几分嗔怪和无奈。
让邬天朔和宫涵泽听了,同时心口一滞,闷的快要喘不上气来。
宫涵泽知道自己不该多留,便识趣的将手里的水盆放在旁边,转身出去了。
经过邬天朔身边的时候,宫涵泽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肩膀,又朝乔夕月的方向看了一眼。
邬天朔微微颌首,等宫涵泽出去之后才上前一步,将乔夕月抱进了怀里。
他执起乔夕月的手,放在自己完好的那边脸上。
然后又推着她的手抚过自己脸上狰狞的疤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一声叹气让乔夕月分外揪心。
手心里的触觉更是告诉她,邬天朔所经历的磨砺和伤痛,远比自己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