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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罗雀

刘庵道:“郑国国君那时候是郑简公,他当然管郑国,公孙侨只是辅佐的大臣。”

小童道:“他不是执政吗?”

刘庵笑道:“他是只参与执政。”

小童道:“哦,但是好像公孙侨比国君有才能。”

刘庵道:“大臣有才能,国君才高兴,明君擅用有才能的贤臣。”

小童道:“那昏君呢?”

刘庵乐了,道:“昏君自然不会擅用有才能的贤臣。”

小童就问道:“为什么?”

刘庵道:“哪里为何?”

“明君擅用有才能的贤臣,昏君为何不会擅用有才能的贤臣?他们都是君王,差别在哪里?是贤臣?还是庸臣?还是君王不聪明?不仁德?”小童说:“还是他们在与得民心?明君有民心?昏君无民心?但这民心是从一开始就有的吗?国君未登基就得了民心?还是登基后得的民心?”

闻言,刘庵脑后滴汗,你咋这么多为啥,想了想,刘庵道:“因为明君是好人,好人就会用好人,明君用贤臣,昏君不是好人,就不会使用好人,他们的差别不是贤臣也不是庸臣,而是国君,明君自然聪明仁德,昏君自然不会仁德,尽管聪明,但是他不得人心和民心,明君既聪明又仁德,自然得民心,国君得民心,是登基后的事。”

小童听明白了,就道:“原来是这样,贤臣不会辅佐昏君,昏君不会用贤臣,明君不会用庸臣,庸臣不会辅佐明君对不对?”

“也不会,明君治世,朝廷也是不可能只有贤臣的。”刘庵说。

“那昏君治世呢?朝廷也不可能只有庸臣,那昏君会用贤臣吗?不会用贤臣的话,朝廷为何还会有贤臣?”小童说:“可是如果都是庸臣和昏君,那百姓呢?百姓会怎么样?他们不得民心不会有什么事吗?”

刘庵嘴角抽了一下道:“昏君会用贤臣,但是不会重用,就像明君不会重用庸臣,至于百姓,若是全然不得民心,那天下就要乱了。”

听完这话,小童皱了皱眉,道:“昏君不会重用贤臣?那他为何不直接把贤臣赶走?”

刘庵道:“这里头有很多讲究。”

小童问道:“什么讲究?”

刘庵道:“这我也不知道了。”

小童若有所思道:“明君既然是明君,那看到庸臣,为何不把他们打发走?”

刘庵就道:“这个昏君不赶走贤臣是一个道理。”

小童道:“可是是什么道理?我不明白。”

刘庵道:“俺也不明白。”

小童听到刘庵的话,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旁边一个小童问刘庵道:“你知道门可罗雀的故事吗?”

闻言,刘庵笑道:“知道知道!”

那孩子就说:“我也知道!”

刘庵道:“那你说说。”

那孩子就高兴的点头道:“好!”

谢慈看看阿宁,阿宁正听得认真,虽然不知道听没听懂,但认真是十分的,谢慈有些无奈,小声道:“阿宁?”

不料阿宁没有听到谢慈的话,反而是道:“我也知道门可罗雀的故事!我哥哥讲过!”

谢慈:我是讲过,但是咱该走了。

阿宁丝毫没听到谢慈的话。

谢慈头疼。

那孩子看向阿宁,道:“你也知道?”

阿宁点头道:“知道!”

那孩子就道:“那你讲吧。”

阿宁高兴道:“好!”

谢慈不高兴了。

阿宁想了想,过了会儿,开始道:“汲黯于景帝时任太子冼马,在武帝时任东海太守,后又召为主爵都尉,而郑当时则先任太子舍人,后迁为大农令,二人其时皆位居高官,受人敬畏,每日府前车如流水马如龙,巴结逢迎者不计其数。”

小童没听明白也没想明白刘庵说的朝廷的讲究是什么,听见阿宁的话,就打断他们问道:“汲黯是谁?”

老者在旁捋须道:“汲黯是古时候的名臣。”

“可是我都没有听说过,和张良一样吗?我知道张良是谁?还有李斯。”小童说:“还有韩信。”

阿宁看看小童,却是没说话,只听老者道:“汲黯乃社稷之臣,虽不及张良等人,但也是贤臣。”

小童道:“他很聪明吗?”

老者点头道:“没错。”

小童就道:“那他是贤臣了。”

老者道:“不错。”

小童道:“那他效忠的君王是谁?”

老者道:“汲黯效忠的是武帝刘彻。”

小童道:“没听过。”

刘庵道:“你没听过武帝刘彻?”

小童道:“没有。”

刘庵不说话了。

小童就道:“武帝刘彻是明君吗?”

刘庵道:“算是吧。”

老者这时道:“是明君。”

刘庵看向老者问道:“老兄,武帝是明君吗?”

老者点头道:“是。”

刘庵点点头。

小童见了,问道:“你不知道吗?”

刘庵道:“我知道,但是不清楚。”

小童道:“哦。”

说完了,刘庵看向阿宁道:“你继续说吧。”

阿宁就道:“汲黯由于其刚正不阿,疾恶如仇不适官场,后俱失官,致生计陷入困境,与此同时,宾客尽散,门前冷落车马稀,这便是门可罗雀,还有gui邽人翟公,乃文帝时大臣,任廷尉时,为九卿之一,位高权重,每日车马盈门,宾客如云,络绎不绝,水泄不通。”

那孩子听到这里,道:“等一下。”

阿宁看他,只见他道:“汲黯的故事就是门可罗雀的故事,邽人翟公是谁?”

“也是门可罗雀的故事。”阿宁说。

那孩子就道:“那我怎么没有听过?”

阿宁道:“你没有听过吗?”

那孩子点头。

刘庵道:“我倒是听过。”

老者道:“老夫也听过。”

那孩子道:“那夫子只给我们讲了汲黯。”

众人点头,阿宁接着说道:“其失官后,宾客绝迹,门可罗雀,后官复原职,众宾客复登门求见,此一失一得,一贫一富之况,令翟公感世态炎凉,人多趋炎附势者,顿感忿懑,便于门首书一行大字曰,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贫一富,乃知世态,一贵一贱,交情乃见。”

说完,小童问道:“官复原职?一开始为何失官?”

那孩子就对小童道:“不是说了吗,因为刚正不阿,嫉恶如仇。”

小童道:“为何刚正不阿嫉恶如仇就会失去官职?刚正不阿和嫉恶如仇的不是好人吗?”

这娃疑问真多,刘庵道:“是好人,所以就被庸臣害了。”

小童似乎一下子听明白了道:“翟公因为是好人,被庸臣害了?”

刘庵点头道:“不错。”

小童道:“可是庸臣为何害翟公?是不是翟公得罪了他们?”

刘庵道:“自然,不得罪也就不会害他。”

小童就道:“可是翟公为什么要得罪他们?”

刘庵道:“翟公也不算是得罪他们,或者说并不是得罪他们,因为庸臣不对,翟公才发落他们,自然,他们就嫉恨在心了。”

小童道:“庸臣什么不对了?”

刘庵想了想,道:“比如贪墨。”

小童道:“贪墨是什么?”

刘庵嘴角抽了一下,给他说明了,小童知道后,点点头道:“那这些庸臣还真不是好人,该被翟公发落。”

“是啊。”刘庵点头。

“可是他们不对,为何还能害翟公?翟公不是已经发落了他们吗?我听我爹说,贪墨可是重罪。”小童说。

旁的孩子也点头。

阿宁也看向刘庵。

刘庵道:“因为翟公是故意的。”

闻言,众人一愣,道:“故意的?”

刘庵点头道:“没错。”

小童道:“为何故意?”

刘庵道:“翟公是为了试探那些人心。”

小童道:“翟公是为了试探人心?”

刘庵点头道:“没错,所以他官复原职了。”

小童道:“那皇帝呢?”

刘庵道:“皇帝?”

小童等人道:“嗯。”

刘庵道:“皇帝怎么了?”

小童道:“翟公是臣子,翟公可以随意降自己官职吗?”

刘庵听了就笑道:“皇帝和翟公说好的。”

这下众人明白了。

其实刘庵是编的,只是不想再听小童他们问为什么。

但是显然这个回答还是会有为啥,就听小童道:“为啥皇帝和翟公说好了,翟公官复原职后,为何还觉得世态炎凉?”

刘庵道:“因为翟公官复原职后,那些原本在他失去官职后就疏远的人又登门拜访了。”

小童道:“可是翟公一开始若是不试探不就好了?”

刘庵想吐血了。

阿宁道:“为什么翟公试探了人心,就不能感叹世态炎凉了?”

小童看阿宁道:“翟公肯定一开始就猜到了世态炎凉才试探的,他明明知道,为何试探?徒增伤心罢了。”

阿宁就道:“不试探就不知道谁人真心啊。”

小童道:“可是翟公试探后,没有发现真心的人。”

这就扎心了。

阿宁看着小童不说话。

刘庵这时道:“谁说翟公试探后没有真心的人了,有,肯定会有的。”

小童道:“你怎么知道?”

刘庵道:“我知道。”

小童:“你为啥知道?”

刘庵道:“不为啥。”

小童道:“你是翟公吗?”

刘庵道:“不是。”

小童道:“那你怎么知道?”

刘庵不想说话了。

小童就认真道:“汲黯都没有和翟公一样,翟公为何这样?”

老者道:“因为汲黯没有官复原职这一说。”

小童道:“可是本来翟公也不会有官复原职这一说的,都是翟公和皇帝说的,才会失去官职又官复原职。”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这个故事被刘庵编的,老者看看刘庵,不说话了。

刘庵岔开话题道:“你们听过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故事吗?”

阿宁道:“没有。”

小童道:“我听过。”

刘庵看向小童,笑道:“那你讲来听听。”

小童就道:“翟公的事你还没说清楚。”

刘庵想告辞了。

小童道:“翟公为何打算试探人心?是什么人让他这样的?”

刘庵道:“可能忽然就想试探了,至于是不是有人,我也不知道了。”

小童就道:“您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哥哥知道吗?”

说着,小童问阿宁。

阿宁不说话。

小童就问:“你为何不说话?”

阿宁依旧不语。

小童便问旁的孩子道:“怎么了?”

旁的孩子摇头道:“不知道。”

小童道:“看来你们是都不知道啊。”

众人没说什么,小童道:“好吧,那我就给你们讲讲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故事。”

罢了,道:“管宁与华歆二人为同窗好友,有一天,二人在园中锄草,发现地里有块金子,管宁对金子视如瓦片,挥锄不止,而华歆则拾起金子放在一旁,又一次,两人读书,有达官显贵乘车路过,管宁不受干扰,读书如故,而华歆却出门观看,羡慕不已,管宁见华歆与自己并非真正志同道合的朋友,便割席分坐,自此以后,再也不以华歆为友,这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故事。”

小童说完了,这回问为啥的换了人,旁的孩子问道:“管宁是谁?”

闻言,小童呆了一下,然后道:“管宁,我不知道。”

于是那孩子就看向刘庵和老者。

柳善庆这时说:“管宁是着名隐士。”

小童问道:“那华歆呢?”

柳善庆道:“也是名士。”

那孩子问道:“管宁和华歆谁更有名望?”

柳善庆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小童就道:“君子远庖厨,君子视钱财如粪土,管宁对金子视如瓦片,而华歆则拾起金子,可见管宁是君子,而华歆不是。”

这话就不对了,谢慈道:“君子远庖厨,君子视钱财如粪土?”

小童听到谢慈的话点头。

柳善庆和老者以及刘庵等人也看向谢慈。

谢慈道:“远庖厨的一定是君子?视钱财如粪土的一定是君子?”

小童见谢慈这么问,皱了皱眉,道:“不是吗?”

谢慈认真道:“不是。”

小童就道:“为何不是?”

谢慈道:“有看似君子实则非君子,有看似不君子实则真君子。”

小童没听明白谢慈的话,但是老者和刘庵还有柳善庆却是听懂了,三人愣了一下,竟是觉得有理,甚至十分认同。

谢慈又道:“并不是远庖厨就是君子,并不是衣冠齐楚就是君子,君子看的非是外在物,君子在心,在德行。”

老者听了谢慈的话点头。

刘庵也点头。

柳善庆也点头道:“有道理!”

小童就道:“我不明白。”

谢慈就问道:“饱读诗书,衣冠齐楚远庖厨,但行事为恶,你说,这可算是君子?”

小童听了道:“不算。”

谢慈道:“这不就是,明白了吗?”

小童道:“我明白了。”

想了想,小童道:“还有视钱财如粪土的人呢?”

谢慈道:“这世上没有人视钱财如粪土的,你让他选择饿死还是拿银子,你看他选择哪个。”

听到谢慈这话,柳善庆和老者还有刘庵等人没说话。

小童问道:“是你会选择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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