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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箭矢

虎子却没说话。

谢慈只道:“此后一年多里,匈奴每次来,就出兵,出兵后却失利,损失伤亡很多,边境无法耕田,放牧,赵王只好再请李牧出任。”

两人听着。

虎子道:“李牧闭门不出,坚持说有病。赵王就一再请李牧出来,让他领兵。李牧说大王一定要用我,我还是像以前那样,才敢奉命,赵王答应他的要求。”

张行安道:“看来还是李牧聪明。”

柳砚应声道:“对。”

虎子道:“不错。”

谢慈也点头道:“确实。”

虎子继续说道:“李牧来到边境,还按照原来的章程。匈奴好几年都一无所获,但又始终认为李牧胆怯。边境的官兵每天得到赏赐可是无用武之地,都愿意打一仗。”

“于是李牧就准备了战车一千三百辆,精选的战马一万三千匹,敢于冲锋陷阵的勇士五万人,士兵十万人,全部组织起来训练作战。”

柳砚问:“然后呢?”

虎子道:“又同时让人放牧,放牧的百姓满山遍野,匈奴有些人来,李牧就假装失败,单于听到这情况,就率领大批兵马来了。”

张行安道:“怎么办?”

谢慈道:“李牧布下许多奇兵,张开左右两翼大败匈奴,杀死十多万人马。灭了襜褴,打败了东胡,收降了林胡,单于逃跑。此后十多年,匈奴不敢近赵国边境城镇。”

“赵悼襄王时,廉颇已经逃到魏国之后,赵国派李牧打燕国,得了武遂、方城。过了两年,庞煖打败燕军,杀了剧辛。”

听此,两人点头道:“好!”

谢慈道:“又过了七年,秦军在武遂打败并杀了赵将,斩杀赵军十万。赵国便派李牧为大将军,在宜安打秦军,大败秦军,赶走秦将桓齮。李牧被封为武安君。又过三年,秦军打番吾,李牧打败秦军,又向南御韩和魏国。”

张行安道:“再然后呢?”

柳砚道:“秦国呢?”

虎子道:“赵王迁时,秦国派王翦打赵国,赵国派李牧、司马尚打秦军。秦国向赵王的重臣郭开贿赂很多金钱,让他行反间计,造谣说李牧、司马尚要谋反。”

谢慈道:“赵王便派赵葱和齐国将军颜聚接替李牧,李牧不接命令。赵王派人抓了李牧,把他杀了,并撤了司马尚的官职。”

听此,两人愣住:“什么?!”

柳砚皱眉道:“赵王怎么能杀了李牧!”

张行安道:“怎么可能!”

虎子道:“我也认为赵王不对。”

谢慈没说话。

这时虎子接着道:“三个月之后,王翦趁机打赵国,大败赵军,杀了赵葱,抓了赵王迁和他的将军颜聚,终于灭了赵国。”

听到这,张行安和柳砚也没有说什么。

谢慈道:“太史公说知道将死而不害怕,必定是很有勇气,死并非难事,而怎样对待这个死才是难事。当蔺相如拿着璧玉斜视庭梁,以及呵斥秦王侍从的时候,就面前来说,最多不过是死,然而一般士人往往因为胆小而不敢如此。”

“相如的勇气,还有后来对廉颇谦逊退让,他的声誉比泰山还重,他行事中表现的智慧和勇气,可以说是兼而有之啊。”

柳砚道:“说得没错啊,相如真的非常聪明。”

张行安应声。

这时,有人来了,是张行安的大哥,似乎是有什么事,让张行安走了,不多时,柳砚的娘也来了,不过是送来了几个青梨。

张行安没有再回来,午时柳砚也走了,虎子也离开了,吃完了午饭,虎子又来了,还有柳砚,不一会儿,慕容楮和易筐也来了,看到柳砚,道了姓名,然后便拿着书看。

易筐拿着一本书,让谢慈看,谢慈看了看,易筐问:“谢慈,你知道这些都是讲的什么吗?”

谢慈点头道:“知道。”

听此,众人看向谢慈。

谢慈就道:“这书里说的是张仪,张仪是魏国人,曾和苏秦一起师从鬼谷子,学习游说之术,苏秦自认为才学比不上张仪。”

“张仪完成学业,就去游说诸侯,他去楚国,结识了楚相,楚相失了一块玉璧,门客们怀疑张仪,说张仪贫穷,品行鄙劣,一定是他拿了宰相的玉璧。”

听到这,柳砚道:“一定不是张仪拿的!”

虎子道:“我也认为。”

易筐道:“肯定不是。”

慕容楮道:“当然不会是张仪,肯定是那些门客!”

柳砚道:“对!”

谢慈没说什么,只道:“于是,大家一起把张仪抓起来,打了几百,张仪始终没有认,只好放了他。他的妻子又悲又恨地说您要是不读书游说,又怎么会这样,张仪却只对他的妻子说了些话。”

“那时,苏秦已经说服了赵王而得以去诸国联盟,可是他担心秦国趁机打各诸侯国,盟约还没说好之前就失败。又考虑到没有合适的人可以派到秦国,于是派人去对张仪说您曾经和苏秦很好,现在苏秦已经当权,您为什么不去找他,用以实现功成名就的愿望呢。”

柳砚问:“那张仪去找苏秦了吗?”

虎子道:“不知道。”

易筐道:“我记得应该是去找了。”

慕容楮道:“我知道,张仪去找苏秦了。”

三人看看慕容楮,没有说话,然后看向谢慈。

谢慈道:“于是张仪前往赵国,呈名帖,请求会见苏秦,苏秦就告诫门下的人不给张仪通报,又让他好几天不能离去,这时苏秦才接见了他。”

“让他在堂下,赐给他家仆吃的饭菜,还责备他说凭着您的才能,却让自己穷困潦倒到这样的地步。难道我不能推荐您让您富贵吗,只是您不值得录用罢了。”

闻言,柳砚皱眉道:“然后呢?”

慕容楮道:“然后说完就把张仪打发走了,张仪来投奔苏秦,自己认为都是老友了,不料会这样,于是很不高兴,又考虑到诸侯没有谁值得奉,只有秦国能威胁赵国,于是就到秦国去了。”

听此,虎子还有易筐还有柳砚看着慕容楮。

虎子问:“你怎么知道?”

慕容楮道:“谢慈说过啊。”

闻言,三人看向谢慈:“谢慈,你说过?”

谢慈道:“我说过苏秦。”

慕容楮道:“苏秦的故事里,就有张仪。”

谢慈点头道:“这倒是没错。”

说完,继续道:“不久苏秦对他左右的人说张仪是天下最有才能的人,我大概比不上他呀,如今,幸亏我比他先得重用,而能够掌秦国权力的,只有张仪才行,然而,他很贫穷,我担心他以小的利益为满而不能成就大的功业,所以把他召来说他,用来明白他的意志。”

“苏秦禀明赵王,发给他金钱财物和车马,派人跟随张仪,和他宿同一客栈,还以车马金钱奉送他,却不说明谁给的,于是张仪才有机会拜见了秦惠王。惠王任用他为客卿,和他策划打诸侯的计划。”

慕容楮道:“所以苏秦是在利用张仪,但是张仪不知道。”

这话没错。

柳砚道:“有道理。”

虎子也应声。

易筐没说话。

谢慈道:“这时,苏秦派来的门客要告辞离去,张仪说依您鼎力相助,我才得到显贵的地位,正要报答您的恩德,为什么要走呢。”

虎子道:“我明白了。”

慕容楮道:“你明白什么了?”

易筐道:“我也明白了。”

柳砚说:“我也明白了。”

闻言,慕容楮皱眉道:“那我也明白了。”

谢慈道:“门客说我并不了解您,真正了解您的是苏先生,苏先生担心秦国打赵国,合纵联盟不成,认为除了您没有谁能掌秦国的大权,所以才说先生,派我供您钱财,这都是苏先生谋划的策略,如今先生已被重用,请让我回去复命吧。”

柳砚道:“果然是这样!”

虎子点头道:“对!”

易筐道:“我猜对了!”

慕容楮见此,只好道:“不错!”

谢慈看了眼慕容楮,不知道说什么,便只道:“张仪说这些权谋本来都是我研习过的范围而我却没有察觉到,我没有苏先生高明啊,况且我刚刚被任用,又怎么能图谋打赵国,请替我感谢苏先生,苏先生在赵国当权时,我张仪怎么敢打赵国呢。”

“张仪出任秦国宰相以后,写书信告楚国宰相说当初我并没拿你的玉璧,你却打我,现在你要好好地守着楚国,我反而要拿你的城池了。”

慕容楮道:“然后呢?”

虎子道:“你不知道了?”

柳砚道:“是啊?”

易筐看着慕容楮。

慕容楮道:“我怎么会知道!”

虎子说:“我以为你知道。”

慕容楮:“······”

谢慈道:“苴国打蜀国,蜀国打苴国,分别到秦国告急。秦惠王要出兵马讨伐蜀国,又认为道路艰险,不易到达。”

“这时韩又来打秦国。秦惠王要先打韩,然后再讨伐蜀国,恐怕有所不利,要先打蜀国,又恐怕韩趁着久战疲惫之机来,犹豫不能决断。”

柳砚问:“然后呢?”

谢慈道:“司马错和张仪在惠王面前争论,司马错主张讨伐蜀国,张仪说不如先讨伐韩,惠王说我愿听听你们的理由。”

慕容楮道:“张仪和司马错说了什么?”

虎子道:“我认为肯定说的不一样。”

柳砚道:“我也认为。”

易筐道:“不错。”

慕容楮道:“说的肯定不一样?那你们认为他们都会说什么?”

虎子道:“我不知道。”

柳砚也道:“我也不知道。”

易筐未言。

谢慈道:“张仪说我们先和魏国和,与楚国友好,然后是三川,绝什谷的隘口,是要道,这样,使魏国到南阳没有道路,让楚国出兵近南郑,秦军去新城和宜阳,再近西周和东周的城郊,讨伐周王的罪恶,再到楚、魏的土地。”

“周王自己知道没办法挽救,一定会送出传国的九鼎,秦国有了九鼎,依照地图和户籍,就可以挟制着周天子而向天下发号施令,天下各国没有谁敢不听的。”

柳砚道:“真的是这样吗?”

易筐道:“我认为是。”

虎子道:“我不认为。”

慕容楮道:“我认为张仪说的不对。”

柳砚:“为何?”

慕容楮道:“不知道。”

柳砚:“······”

谢慈道:“又说这是统一天下的大业啊,如今蜀国是西方偏僻的国家,像戎狄一样落后,若得我们士兵疲惫、百姓劳苦,也不能够扬名天下,得了他们的土地也得不到实际的好。”

“我听说有名位的人要到朝廷去,希望利益的人要到市场去,如今,三川、周室,如同朝廷和市场,大王却不到那里去争,反而到戎狄一类的落后之地去争,这离帝王的功业就太远了。”

柳砚道:“似乎是有道理的。”

虎子没说话。

易筐道:“应该是有道理。”

说完,问谢慈道:“谢慈,你认为呢?”

谢慈道:“我没认为。”

言罢,继续道:“司马错说不是这样,我听说,想使国家富强的人,一定要拓疆土,想使兵马强大的人,一定要使百姓富足,想要统一天下的人,一定要广施恩德。”

慕容楮道:“司马错说的对。”

易筐不言语。

虎子道:“我也认为。”

柳砚道:“司马错说的也有道理。”

四人说完,看向谢慈。

谢慈说:“这三条件具备了,帝王大业也就水到渠成,如今,大王的疆土还狭小,百姓还贫穷,所以我希望大王先为一些容易办到的事情。”

“蜀国,是西方偏僻的国家,却是戎狄的首领,已发生了类似夏桀、商纣的事。用秦国强大的兵马去打它,就好像让豺狼去赶羊群一样。”

“得了它的土地就可以扩大秦国的疆域,得了它的财富就可以使百姓富足、整治兵马,用不着损兵折将,他们就已经降服了。”

听到这,慕容楮道:“我认为是司马错对,张仪错。”

易筐皱眉。

虎子道:“我也认为。”

柳砚道:“确实啊。”

易筐没有说话。

谢慈道:“打败一个国家,天下人不认为我们不好,把西方的全部财富拿尽,天下人不认为我们不好,我们这一用兵马,使得声望、实利都有增益,还能有好名声。”

“如今去打韩,劫持天子,是不好的名声,未必就能得到好,还负有不义的丑名,而又是天下人所不希望打的国家,那就危险了。”

慕容楮道:“果然司马错说得对,是吧,谢慈?”

谢慈没说话。

虎子道:“我认为是。”

柳砚道:“司马错说的有道理。”

易筐依旧不说话。

谢慈道:“司马错又说请让我陈述一下理由,周王是天下的宗主,是和齐、韩来往密切的国家。周王自己知道要失传国的九鼎,韩自己知道将会失去三川,这二国必将合谋,依齐国和赵国的力量,与楚国、魏国谋求和解。”

“如果他们把九鼎送给楚国,把土地让给魏国,大王是没办法的,这就是我说的危险所在,所以不如打蜀国那样完满。”

闻言,易筐看向谢慈,问道:“谢慈,秦王最后认为两人谁说的话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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