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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司吏

闻言,张文悲痛震惊不已道:“师弟,师弟真的、真的如此吗。”

他更像是在问自己。

谢慈这时道:“肯定是真的,从一个野菜蒸饼卖一两银子就可看出了。”

路遥脑后滴汗。

张文已经听不进去什么,哽咽道:“我怎么相信。我和师弟从小一起长大。他。他不是那样的人。”

人皆会变。

其实世间道理,大多数人都知道。

但是,在某些事情上,这些道理,变得苍白无力。

就如张文,他和玄真道人从五岁时就被玉泉真人收为徒,养在膝下,两人一起长大,对对方的脾性再了解不过,哪怕几年过去,听到自己的师弟作恶,也难以相信记忆里的那个人会做出超乎自己想象的事情。

他无法相信,人会变得这样,或者说不想去相信,就算是过了很多年,哪怕是过了很多年,可是只要想到自己的师父,张文就难以置信,他认为不会这样,他也不想相信谢慈的话,可是看着谢慈,他又认为谢慈并非在说假话,谢慈似乎说的并不是假话。

她也没有理由说这些假话,她明明已经离开了这里,她得去蜀中渝州的,但是却又走了回来,为什么呢?一定不是为了说这些假话。

所以,这些话,是真的?

张文挣扎了很久,决定听谢慈的道:“但是,如果我师弟是清白的,便不能让他受冤。”

谢慈道:“这你放心,我是个善良的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的座右铭,绝不会拉任何一个好人受罪。”

系统不说话。

张文脑后滴汗,算是放了点心。

路遥和田游真的觉得谢慈是个善良的人。

次日,天未亮,谢慈昨夜抓过的那个道童便来敲谢慈的门,但是没敲成,被田游拦下了,然后田游轻轻的敲了两下门,谢慈在琢磨事,其实也没睡,听到外面的声音,就打开了房门。

道童看到谢慈,就说道:“我知道了那个司吏叫什么。”

谢慈左右看看道:“说。”

道童小声说道:“共两人,一个叫曾卯,一个叫杨徰zheng,具体他们是什么司吏不知道。”

谢慈点头:“我知道了,你走吧。”

道童也不敢多留,赶紧离开了。

用了早饭,谢慈以玩乐之名去县城,意在县衙,驴不停蹄,张文借故谢慈不熟此地,担她碰到什么事,而跟着,玄真道人给张文安排了马车,车夫是玄真道人身边的道童,谢慈看了道童一眼,没说什么。

行至半路,阡陌道旁,谢慈坐在驴背上说道:“停。”

田游停下,身后赶着马车的道童也停了马车,张文掀开马车帘,担心的看向谢慈道:“怎么了?”

谢慈跳下驴背,走到马车跟前道:“没事。”

她说道:“你来。”

这话不是对张文说的,而是对赶马车的道童。

道童谨慎的看着谢慈,下了马车,走到了谢慈面前,谢慈背着手,笑眯眯的,道童不疑有他,下一刻却被谢慈劈晕了。

张文愣了一下,看到谢慈把道童打晕,忙道:“这是?”

张文:“他肯定是玄真道人的眼睛,回去了若是告诉玄真道人我们去了哪里,玄真道人肯定有所疑。”

闻言,张文说:“可是,你把他打晕了,等他醒来,怎么办?回去了师弟看不到他怎么办?”

谢慈不在意道:“把他扔进马车里,让阿遥赶马车,醒来就给他再劈昏,至于回道观玄真道人看不到他怎么办,这个好办,玄真道人在意的应该是你,我们俩上山,你和阿遥留在山下,我随便编点什么,应该能撑会儿糊弄一下玄真道人。”

张文听了,道:“不行,我们也要上山。”

路遥也是坚决脸。

谢慈:“我打算速战速决,蜀中渝州还在等着我,所以今晚我就打算解决了寒山观。”

张文听了不是滋味。

谢慈:“你不是说听我的吗,现在就听我的。”

张文:“可是。”

谢慈:“行了行了,我们各自分工,走了。”

一行人至县城,张文已经被谢慈告诉了县衙和寒山观有关系的人,看至了县城,便道:“怎么能知道曾卯和杨徰是什么官职?”

谢慈:“打听打听。”

张文:“打听?”

谢慈:“他们是什么官职,跟百姓打听足够了,寒山观下的人不知道两人是什么官位,但这里的人应该有知道的。”

张文:“那我去打听。”

谢慈乐得自在:“好。”

张文看着人去打听,然后得知了曾卯和杨徰一个是户房司吏,一个是吏房司吏。

怀着沉重的心情,张文回到马车前对谢慈说:“曾卯是户房司吏,杨徰是吏房司吏。”

谢慈听了点头:“这样啊。”

张文:“接下来干什么?该回去了?”

谢慈听此笑道:“回去?你以为我们跑这么远就为了打听这两个人?”

张文:“难道不是?还要做什么?”

谢慈说:“当然是还要做点事的,不然你打死曾卯和杨徰还有你师弟?黄平已经死了,玄真道人和徐毅一定会奇怪的派人找,当然,如果黄平是个会夜不归宿的人,玄真道人知道的话,就不会让人找了,这样最好,但就算是他们让人找,应该也不会猜到黄平的尸体在那口枯井里,人喜欢为自己找借口,为别人找借口,黄平的两个手下人也不见了,田游会处理的很妥当,便是假设他们发现了黄平的尸体,也不会瞬间怀疑到我们的头上,心中有鬼才怕鬼,如果他们真的做了那么多缺德事,想必一定先会以为是道观里的人不堪压迫,把黄平打死了,当然,玄真道人可能会怀疑我,如果他知道黄平想登徒子的话。”

听着谢慈的话,张文惊住:“打死曾卯杨徰和我师弟?”

谢慈:“不然你想让我去打死?”

张文道:“不行。”

谢慈道:“所以,就要正大光明的制裁他们。”

“正大光明?”

谢慈点头道:“县衙就是正大光明。”

张文道:“县衙?你要做什么?”

谢慈道:“刚才我让田游问了,这儿的县太爷名声竟是意外的不错,下头都是骂司吏的,试试。”

张文道:“试什么?”

谢慈道:“试试县太爷是不是跟你师弟一伙的。”

张文不喜欢谢慈确定的说玄真道人就是恶人,但是他发现自己有点复杂,于是问:“怎么试?”

谢慈道:“能怎么试?当然是去登门拜访。”

闻言,张文道:“县太爷不可能会见我们的。”

谢慈道:“这世上没有不可能的。”

张文看着谢慈:“县太爷固然是好人,但他身边的人知道了什么万一去通风报信怎么办?”

谢慈:“我一不提寒山观,二不说玄真道人,他们报什么信?不要小瞧我的观察力,如果真的有什么可疑的人,我打不死他。”

张文发现谢慈什么都想到了,于是不再说话,叹了口气。

魏织拍拍他肩:“叹什么气,证明你师弟是黑是白的机会来了。”

张文依旧叹息。

谢慈:“阿遥,你看着那道童。”

路遥认真道:“是!”

谢慈对张文说:“走了。”

三人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县衙门口,县衙的差役立马拦住了魏织:“哎哎哎,怎么这么不长眼,这儿是你们随便进的吗?”

张文也是汗颜,谢慈竟然看都不看差役就要往县衙里走。

谢慈:“都是一家人怎么不能进了?”

张文听得一脸懵逼。

一家人?

差役也懵逼了。

只见谢慈取出一快木牌,差役识得,那是他们的腰牌,和他们的一样,谢慈把腰牌递给他:“清河县张小虎,受县太爷之令,前来拜见你家大人,有事关清河的要事相告。”

张文看着整个人不知道干什么。

你不是叫谢慈吗?!怎么又变成张小虎了?

你这骗人很容易被拆穿的!

腰牌都敢伪造!

差役看了看腰牌上的章子:“清河县上役,张小虎,十九?”

谢慈装束是男子,差役倒是不疑有他,但是:“要事相告?信笺呢?”

谢慈从善如流:“口传,这是事关清河县存亡的,县太爷令我口传,若是传不到,就自缢。”

差役不自觉的摸了摸脖子:“清河县有什么要事跟我们县有什么关系?”

谢慈把腰牌收回来:“带路。”

刚才还怀疑东怀疑西的差役,瞬间老实的应声:“请。”

张文再次风中凌乱,然后看着谢慈的背影,背后一寒。

小声的问谢慈:“这腰牌是怎么来的?”

谢慈:“捡的。”

真的捡的。

系统也可以作证。

张文:“那为什么不还?”

谢慈:“忘了。”

张文一口血吐出来。

谢慈和张文田游跟着差役见到了县太爷,县太爷是个山羊胡的中年人,一脸严肃,正在处理公务,对于谢慈一行人带着明显的怀疑,差役退下,堂中还有其他人在,谢慈提议清人,县太爷皱着眉头让堂中人都出去了,谢慈直接试了试县太爷是否和曾卯杨徰玄真道人等人一伙,最终发现不是,便告诉了县太爷曾卯和杨徰的事,县太爷大怒,谢慈压压手,请县太爷把曾卯和杨徰喊来,把两人控制住,然后用刑问出了,他们确实帮着玄真道人通运私盐,还知道玄真道人买卖女子等事,张文听着,如坠冰窖,心中对玄真道人失望绝望。

县太爷把曾卯和杨徰关押,收拾了两人的心腹,然后开始商量怎么捉拿玄真道人和徐毅等人。

虽然有点粗糙,简单粗暴,谢慈建议县太爷直接大张旗鼓的押着曾卯和杨徰去寒山观捉拿玄真道人和徐毅等。

县太爷思考了会儿,点头决定就那么办,县衙里的人全部有一个算一个,统统赶往寒山观,以最快之速,围住了寒山观。

起先,玄真道人还硬撑着不认,直到把被打的半死的曾卯和杨徰提上来,玄真道人再也无法镇定,并得知黄平已死,后山抓的女子被发现,玄真道人得知大限已到,张文看着玄真道人质问,竟是又得知,原来他的师父是玄真道人所杀。

‘那个老东西看不上我!想把道观传给你!我怎能允许!’

张文耳中回响着这句话,心如刀绞,眼睁睁的看着玄真道人从拂尘柄里抽出一把细剑自刎了,他跪在地上痛哭,其他人冲进道观抓人,徐毅等人不堪被抓,也自戕了,其他道士都战战兢兢的被带走。

县太爷说那些道士如果清白,便放了他们,给魏织通信的那个道童,感激的看了一眼谢慈,然后被差役带着离开了。

道观里的那口枯井里的尸体全部被县衙挖出来带走,那口井被封了,还有那个院子,玄真道人等人敛的财也悉数被搜走,该还给百姓的还给百姓。

三日后,县衙放了些道童和道士,其中就有给谢慈通信的那个,他们多数没有再回寒山观,和谢慈通信的那个道童,却是回到了寒山观,看到谢慈,他一脸安心。

谢慈:“自由了,不走吗?”

道童:“我无处可去。”

谢慈想了想,没说什么。

张文一直坐在山门前,看着道观,又过了两日,张文去拜了玉泉真人,然后决定重振寒山观。

张文成了寒山观观主,谢慈盘膝坐在山门旁的墙头上,啃着苹果:“野菜蒸饼可不要卖那么贵啊。”

听此,张文失笑:“是,不能卖那么贵。”

谢慈:“可别想烧道观了。”

几天前夜里,谢慈看到张文举着火把,想烧道观,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一个人跪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

张文听了,有些窘迫,摸了摸鼻子:“嗯。”

谢慈:“阿遥,你来。”

路遥走到墙下,仰首看向谢慈:“姑娘。”

谢慈:“好好跟着你师父。”

路遥:“是。”

谢慈:“我们也不打扰了,告辞。”

张文:“现在就走?”

谢慈看向日暮西山:“明早。”

张文:“嗯。”

如今寒山观只剩下张文,路遥,还有那个道童,重振这样一个道观,比游历天下,难上千万。

道童也拜了张文为师,他去做了晚饭,端来时,看到张文和谢慈还有田游进来,就道:“师父,那口井上要不要贴上符纸?”

总觉得那个院子害怕。

不知道的时候还好,知道了,就害怕。

张文坐下:“不用贴。”

道童:“噢。”

谢慈:“贴了有用吗?”

道童微妙。

应该有用吧?或者怎么可能没用?

翌日,一早,谢慈带着田游离开,继续往蜀中渝州方向去。

张文看着谢慈,心情复杂,这孩子,好也不好:“路上慢点。”

路遥:“路上小心。”

道童:“姑娘,路上小心。”

谢慈笑着摆摆手,留给他们一个背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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