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时心软
回到深城已经凌晨三点，南宫宸独自驱车前往博仁医院。
夜静更深，白炽灯拖长他的身影，来到陆暄的病房，轻轻推开门，周彩猛然惊醒，在看到南宫宸时吓了一跳，快步迎上去：“宸少，你怎么来了？”
“她还好吗？”淡然幽深的视线穿过周彩落在陆暄熟睡的脸上，半边侧脸，洁净无邪，如同天使。南宫宸片刻怔忡，他竟仿佛看到了初见时的她。
周彩对南宫宸毕恭毕敬：“陆小姐身体很虚弱，恢复得慢，但她一心想出院。如果不是太累就拼命练习行走。”
“看着她。”淡淡的三个字蕴藏了无尽语言，周彩自然懂得。
恭敬应道：“是。”
南宫宸在门口站着，就这么远远凝望了陆暄许久。接着如同来时般无声离开，不留一点痕迹。
……
住院二十天，陆暄出院回到魅色工作。
她这次伤得不轻，领班卫芳芳特意给她安排了一些较轻松的工作。
几天下来，风平浪静。
陆暄心里却隐隐不安，她从住院到出院都透着诡异。
尤其是关紫妍纡尊降尊向她下跪道歉，这件事更是不可思议。
这几天她刻意留心关氏集团，
发现关氏最近接的几个大项目接二连三出事，关氏股价连续一周跌停板。各种负面消息满天飞，一时间偌大的商业帝国有倾覆的可能。
直觉告诉陆暄，有人暗中整关氏。
可关氏是深城数一数二的大财团，能轻而易举弄垮他们几个大项目，这个人的实力和手腕都太可怕了。
虽然呆在监狱三年，深城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几大顶级豪门和集团位置无可撼动，陆暄绞尽脑汁只能想到南宫宸。
可南宫宸绝不可能是替她出气才对付关氏的，在深城没有比南宫宸更恨她。
这或许是巧合吧，关氏恰巧遇到危机，关紫妍慌了，才以为现在还有人会替她出头。
陆暄努力说服自己，关紫妍的失常与她无关，可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世上除了义父候开元，无人会再帮她了。
只是，义父四年前就失踪了，生死不明。
……
年关将近，魅色生意爆好，陆暄忙得宛如陀螺，一刻不得闲。
伤还没有完全养好，时不时隐隐作痛，一天下来，更是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不过，这时候的客人最大方，给的小费也多。还有魅色给的额外补
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陆暄舍不得休息。
她要多攒些钱，年后好去探望何丽父母。
走廊上陆暄要去给客人送果盘，服务生赵子怡神色慌乱，迎面走来，脚步很急，仿佛看不到前面有人。陆暄闪躲不及，被撞倒在地，果盘碎了一地。
赵子怡惊得眼泪直掉，忙蹲下来捡水果，手指不慎被玻璃碎片划割破，鲜血直流。
重重压力下，赵子怡崩溃了，不顾场合“哇”一声大哭起来。
陆暄默默收拾好一切，拍了拍赵子怡的肩：“不要哭了，没事的，这个果盘我来赔。你快去工作吧，今天客人多，要是怠慢了，有人投诉，我们这个月的奖金就没了。”
赵子怡捂住嘴，仍发出“呜呜”的悲泣声，眼泪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陆暄默默叹了口气，这世道人人皆有伤心事，她一向与人保持着友好而疏离的关系，不远不近。
陆暄转身往回走，要去厨房重新弄一个果盘。
“陆暄，你能不能帮帮我？”赵子怡哭得双眼通红，拉住陆暄的手，哀求地问。
在这是非之地，人人皆有苦衷。陆暄本不想淌这趟浑水，
刚要拒绝，赵子怡压抑不住悲伤，抽泣着说：“刚刚邻居打电话给我，说我外婆昏倒在家里一天了。此时正在医院抢救，生死不明。外婆只有我一个亲人，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我却这么不孝，不能守在她身边，她生病了身边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我真的好担心外婆，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陆暄，我求求你，你帮我顶一天班，我回去看看外婆，如果她没事，我马上回来。现在魅色这么忙，领班肯定不会准我假的。”
赵子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陆暄实在于心不忍：“好吧，那你快去吧。不过，我也有份内的工作，只能替你一个晚上。”
“谢谢，谢谢，谢谢你陆暄。你放心，安顿好外婆，我就回来，绝不让你为难。”赵子怡千恩万谢。
“你快去吧。”陆暄催促着。
赵子怡是至尊VIP包厢的服务员，制服与普通服务员不同。
陆暄在那里工作过，有一套制服应急，不然真的是帮不上赵子怡的忙了。
……
陆暄双手端着托盘，高举过头顶，跪在高级羊毛地毯上，膝行向前：“先生，您的酒。”
“开了。”
低沉磁性的声音十分好听，更熟悉得令陆暄心颤。脸色瞬间苍白，拿酒的手差点不稳，洒了出去。
“宸，你这个工作狂什么时候才有时间给自己放个假啊？”奥非特此时开口，无形中帮了陆暄一把。忙收敛心神，做好份内工作。只能祈祷包厢灯光昏暗，南宫宸认不出她。
奥非特表面上是到深城出差，实则带着任务而来。
上次生日宴，他没有帮奥凯丽留住南宫宸，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哭了一天一夜，把他宠女入骨的爸妈心疼坏了，纷纷指责他。
直到他答应下奥凯丽提出的所有要求，才避免众叛亲离的境遇。
奥非特自从就怀疑自己不是亲的，别人家都是重视儿子，他家恰恰相反。女儿是公主，儿子是奴隶。
当然了，奥凯丽漂亮，聪明又善良，他也很疼爱她。只要她开心，他愿意替她去摘天上的星星。
只是，她唯一的心愿是和南宫宸在一起，这一点真比摘星还难。
“有什么话直说吧。”南宫宸靠向椅背，不用猜都知道奥非特另有所图。
陆暄维持着谦卑的姿态，尽量垂下头，缩小存在感，希望能安然度过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