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胎记
陆暄如同一缕游魂从候开元房间飘出来,脑子里一遍遍回响着他狠心的话:“我不是你的亲生父亲,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我要娶谁,还轮不到你来反对!我不是你的亲生父亲,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我要娶谁,还轮不到你来反对!”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苗欣一直守在门口,但别墅房间隔音极好,她根本听不到他们的谈话。
沉浸于极度悲伤里的陆暄根本看不到苗欣,继续飘着往前走。
苗欣十分着急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她不敢多言。
她和苏姗一个负责沙琳岛,一个负责H城,私下却是极要好的闺密。碍于身份和职责,她们不能经常见面,更不敢让太多人知道她们的关系。
这些日子苏姗多多少少跟她透露了岛上的一些事,她也知道苏姗对先生的情意。
听闻苏姗的死讯,她惊呆了。
苏姗是虔诚的基督教徒,她是不会自杀的,无论如何都不会。
但是,现在她什么都不能说。她必须隐藏好自己,才能让敌人放松警惕,替她洗刷冤屈。
陆暄像是受了重大打击,十分不对劲,苗欣一路跟着她。
陆暄出
了花园,走在枫叶道上,双眼无神,宛如一缕人间游魂,无家可归,无处可去。
就在苗欣忧心忡忡之际,陆暄突然昏倒在地。
苗欣急忙赶上去,摇着她:“小姐,小姐,你怎么了?醒醒啊,小姐……”
听到声音司旭泽赶来,漫画般俊美的脸上掠过深深惊恐:“小暄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小姐突然就昏倒了。”苗欣不敢擅自说什么。
司旭泽一把抱起陆暄,匆匆往她房间走去,转头对苗欣说:“苗管家,麻烦你去叫医生。”
“哦,好。”苗欣匆匆掉头,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司旭泽小心翼翼将陆暄放在她床上,拉起被子替她盖上。视线突然落在她锁骨下方一块十分特别的蝴蝶形胎记上,艳红如血,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美得令人惊艳,又红得诡异。
司旭泽瞳孔放大,她到底是谁?怎么会也这么一枚如此特殊的胎记,跟他要寻找的人一模一样。
可她是陆暄啊,全深城人都知道她是陆维森的女儿。
就在司旭泽惊疑不定之际,医生来了,他被请了出去。
不多时,医生出来,司旭泽忙冲上去,一脸忧心忡忡问:“医生,她怎么了?”
“
小姐受了刺激,一时承受不住才会晕厥。休息一下就会醒来,不过,小姐身体虚弱,不能再受刺激了。”医生也是一脸凝重。
“谢谢你,医生。”司旭泽恢复理智,目前最重要的是调查出沙琳岛上的真凶。至于,陆暄身上的胎记,他要好好查查。
这次勿必不能再出现任何错认!
陆暄幽幽醒来,一直盯着天花板,不言不语,不吃不喝,仿佛被抽光了精魂的傀儡娃娃,没有自我意识。
苗欣担忧极了,几次想去告诉候开元,她还没开口就被他轰了出来。
候开元和陆暄一向父女情深,这次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见司旭泽进来,苗欣忙借口有事先出去,经过司旭泽身边时给他递了个眼色,让他好好劝劝陆暄。
司旭泽点点头,弯腰端起桌上的粥,在陆暄床边坐下:“不管受了什么委曲用惩罚自己的方式去引起别人重视是最愚蠢的事。如果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一切都是空谈,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拿什么去保护别人?”
陆暄仍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目光没有焦躁,透过天花板盯着时空某处,仿佛那里有她最美最珍贵的记忆。
司旭泽放下碗,站起来
,走到窗边。“唰”一下拉开窗帘,让阳光倾泻而入,一室明媚灿烂。
刺目的光线落在陆暄脸上,她蹙眉闭了闭眼。
“我听过你的遭遇,一直很欣赏,佩服你的坚强和勇敢。你不像一般的柔弱千金,遇事慌乱,只会哭泣求助别人。你有勇有谋,一心靠自己。可是,陆暄,你看看现在的你,哪还有一点点勇敢的特质?遇到一点小挫折就退缩,像鸵鸟一样将头埋入沙里。你以为不看不听就什么事都没发生了吗?问题是要解决的,不是用来逃避的。”阳光里司旭泽面色紧绷,严肃认真。
陆暄虽没有反应,但司旭泽的话一字一句钻入她脑海,激起无限涟漪。
是的,他说得对,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与义父疏离只会中沈雪英的计,但她不是圣人,那样伤人的话,她真的承受不起。
从小到大,她与义父的感情比亲生父母还亲。
义父给予她的关爱以及呵护也远超过陆维森夫妇,心深处义父占据着更重要的位置。
她怎么都料想不到义父会对她说出这么绝情的话,那一瞬间,只觉得天坍地塌,宇宙洪荒。
“当年父母突然坠机,公司群龙无首,妹妹无人照
顾,我自己还没有毕业。灾难来得猝不及防,几乎摧毁我整个世界。”司旭泽慢慢讲起当年初经历的感受,这些话他从不曾对任何人说过。
他必须坚强才能给予别人力量,一旦他倒下了司家就垮了,他的妹妹还小,他不能让她失去这一切,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
人人称赞他早熟有魄力,其实,是一股责任感支撑着他走到现在。
风雨路上,他也疲惫,也很累。每当此时,他就会一遍遍告诉自己,身上的责任,妹妹的幸福,还要找回父母的遗骸。
为人子女,他不能让父母死无葬身之地。
他还有许许多多事没做,没有时间脆弱。
“陆暄,我不知道你究竟跟候总发生了什么事,也无意探究你的隐私。我只想告诉你,如果你足够珍惜和他的父女之情就应该振作起来,帮助他。”司旭泽一字一句敲打着陆暄心扉,慢慢转头望向他。
“义父不要我了。”陆暄说得极为平静,连音调都没有丝毫起伏,其绝望和痛苦却深深震撼了司旭泽。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剑眉紧蹙:“不,不会的。候总对你有很深的感情,他可能是一时口不择言,你不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