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情况很糟糕
越野车很快到了最近医院，陆柏俊很快被单架搬进手术室。
江蕙芬几次撞闯都闯不进去，哭得死去活来，撕心裂肺，是南宫宸紧紧拦住她：“陆夫人，你冷静点。如果你想要你儿子平安无事，就让他早一秒接受治疗。”
江蕙芬反手紧紧抓住南宫宸衣袖，目光再无半分凌利疯狂，只剩下母亲担忧的哀求：“他们会尽力救柏俊的，是不是？柏俊会平安无事的，是不是？”
一脸是血，憔悴消瘦的江蕙芬竟让南宫宸无法拒绝。
这大概是母性的光辉吧，她是对陆暄不好，但她为了陆柏俊可以豁出命去。
这种力量十分伟大，让人无从抗拒。南宫宸坚定点点头：“是。”
听到那铿锵有力的一个字，江蕙芬整个人虚软了下来，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撞上墙才滑坐了下来。
眼睛紧紧盯着手术室紧闭的门，一眨不眨，宛如石雕。
此时此刻的江蕙芬那么脆弱又那么顽强，陆暄心底对她恨意消弥不少。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人。
为了维持一个家的表象，放纵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她非但不能有半句埋怨，还要装得落落大方，在上流圈替丈夫挣
面子。
如今，唯一的儿子出事，丈夫置之不理。为了营救儿子，她拼尽一切，不惜拿命去换，到头来还是护不了他周全。
这对任何一个母亲而言都是致命的打击。
纵然内心再着急想知道答案，陆暄还是不忍心此时此刻逼迫江蕙芬。
严格来说，她是一个好母亲。只可惜她并不是她亲生的，所以，得不到她炽烈的爱。
南宫宸看出了陆暄内心的不平静，悄悄走到她身边，握住她冰冷的柔荑，给予她无声的支持和鼓励。陆暄并没有推开他，目光直勾勾盯着那扇紧闭的手术室门，任由翻飞的思绪凌迟着她的心。
医护人员进进出出，一次次给予他们希望，又一次次带来绝望。
随着时间的流逝，江蕙芬表情已经木然，眼底的绝望越来越深浓。瘫坐在地上，呆呆睁着眼睛，渴望淌过，终被事实的冰水浇熄，成了荒芜的灰烬。
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江蕙芬眼中迸出炽烈的光，双手撑着墙，却怎么都站不起来。
只能，睁大一双渴望充血的眼睛，无助地流泪。
突然，一双手搀扶起她，江蕙芬惊愕望去，只见陆暄
脸颊消瘦，正奋力扶着自己。感激的话卡在喉间，江蕙芬借力使力，两人匆匆走向医生。
江蕙芬一个箭步往前扑，直接抓住医生的手，声音沙哑得可怕，透着极其担忧和急迫：“我儿子怎么样了？他还好吗？”
医生扶住江蕙芬，一脸为难看着她。
江蕙芬一颗心往下沉，脸上却恢复了平静：“没关系，请你实话告诉我，不管什么结果我都可以接受。”
陆暄站在江蕙芬身边，一手扶着她，医生见状凝重开口：“病人伤口溃烂，为了保住他的命，我们做了二次切除。他头上的伤口很深，造成了脑震荡。更严重的是他没有及时进行心理梳导，醒来后可能……可能……”
医生有些不忍出口，江蕙芬却异常平静：“我儿子伤得多重，我很清楚。只要他能保住一条命，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医生，有话你就直说吧，我能承受得住！”
医生看了眼旁边的陆暄在得到她的眼神肯定后才说：“病人可能会因受不了刺激，变得痴呆或失忆。不过，这点目前还说不好，一切得等他清醒了才能确定。”
纵然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江蕙芬还是接受不了事实
，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陆暄拉住了她。
张了张嘴，陆暄不知该怎么称呼她，苦涩安慰：“放心吧，有医生在，他不会有事的。”
江蕙芬在长椅上重重坐下，目光空洞无神，瞪大双眸，却没有焦距。鬓角白发增多，整个人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陆暄唇嗫嚅了半晌，终是说不出一个字。
南宫宸揽住她肩头，用力紧了紧，给予她无声的支持和鼓励。
此时再多的语言都显得多余，三个人沉浸于伤痛中，不可自拔。只是，对象不同，事件不同。
……
江蕙芬隔着钢化玻璃盯着加护病房里浑身插满医疗器具的陆柏俊，手指紧贴着玻璃，用力抠紧，仿佛这样就能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陆暄看得有些心酸与不忍，别开脸去，埋入南宫宸怀里。
恐怖的静谧在病房外漫延着，丝丝缕缕，化作冰剑，直抵灵魂深处。
宁涛提着大包小包的食物出现，取出一些放在长椅上，恭敬对南宫宸说：“少爷，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多少吃点吧。”
南宫宸揽着陆暄的肩，将她按坐在长椅上，端起一碗皮蛋瘦肉粥：“小暄，你身体不好，今天又寒冷
无比，喝碗粥暖暖身子。”
陆暄接过，道了声谢，自己并没有吃，而是端到江蕙芬跟前：“陆柏俊不知什么时候能痊愈，他还需要你的照顾，你不能倒下。吃点东西吧。”
江蕙芬愧疚含泪接过，抬起头真挚地说：“谢谢。”
陆暄退回到位置上，端过另一碗粥吃着，不让江蕙芬继续愧疚，亦不让南宫宸担忧。
三个沉默吃着东西，虽食不下咽，却努力补充能量。
夜已深，雨仍细细密密下着，霜寒更重。
今晚注定是个无眠之夜，司旭泽打来电话，陆暄并不隐瞒，将原因后果告诉了他。司旭泽说要赶来医院，陆暄冷静拒绝了他，说她可以应付。
站在她身边的南宫宸脸色越来越黑，最后成了黑炭。若不是良好的教养支撑着，他早就抢过陆暄的电话挂断。
结束了与司旭泽的通话，陆暄敏感觉南宫宸的不悦，有些莫名所以，却没有余力去深究。
江蕙芬身上也多处受伤，可她拒绝治疗。
陆暄知道她是不想再欠她们人情了，可她这样拖下去，情况会很糟糕。
“你去睡会儿，这里我守着就可以了。”陆暄将南宫宸给她的钥匙，交给江蕙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