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咎由自取
稍稍恢复了些许体力，林芳媚开口：“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一再给你希望，你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思涵，你醒醒吧，趁还没有筑成大错，现在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姑姑，从你一次次向我提起让我成为宸哥哥的妻子时，就注定了今天。我知道你对我好，我很感激，同时我也恨你。你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更是嫁了一个好男人，生了一个好儿子。你的人生是被上帝祝福的，而我的人生是上帝诅咒的，你永远不会了解我的感受。从小到大，我从不敢有奢望，因为我一无所有。凡想得到，必须得有能换的东西。我想要很多很多爱，可我拿什么去换？”林思涵滑下两行悲伤的泪，没了张牙舞爪的狰狞，脆弱无依，剥落了厚厚的壳，鲜血淋漓。
“可以的，只要你愿意。我会说服阿宸，让他送你出国。”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再将她留在身边，她做不到。
“哈哈哈哈……你们害怕了，是不是？觉得我是魔鬼，不懂感恩，是吧？我就说嘛，不是亲生，总隔着一层血缘，不可以真正亲近。”林思涵失望极了，她此时多想林芳媚
能说，会替她遮风挡雨，让她不要害怕。
然，她最大的宽容就是将她放逐，眼不见为净。
说什么待她如亲生，都是骗人的，骗人的。
如果她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不管她犯了什么样的错，她都不可能放弃她。
这就是差距。
所以，现在有句很热门的词，投胎是门技术活儿。
“……”林芳媚张了张嘴，最终化成一句无奈叹息。
不管她说什么，林思涵都会扭曲她的意思，何必呢。
空间陷入诡异沉默，只有林思涵愤怒的喘息和不安的踱步声撞击着灵魂惊恐的脆弱。
南宫宸办事效率很高，不到半小时，他就拿着一张红彤彤的婚书出现，掀开绒布外壳，里面是烫金的字。
上面已经好几名律师的签名和盖章，南宫宸当着林思涵的面签下自己的名字，递到林思涵面前：“这样可以了吗？”
林思涵颤抖着接过，满脸欣喜，她终于实现了愿望，成为了南宫宸的妻子。
哈哈哈哈……
一把夺过南宫宸手上的笔，签下自己的名字。每一笔都谨慎又小心，写得凝重认真。
当林思涵抬起头，才发现南宫宸趁她签名的空档，已经搀扶着林芳媚
往外走。
不禁大喝一声：“站住！”
南宫宸背影一僵，将林芳媚交给宁昊，郑重吩咐：“快送夫人去医院。”
“是。”宁昊搀扶着林芳媚，红了眼眶。
林芳媚虚弱转身，看着儿子眼底的坚毅，不禁生出几分愧疚：“别伤害她。”
听到这句话，林思涵浑身戾气尽散。
唇角上扬着凄迷的笑，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她没有资格。
不可否认林芳媚对她极好极好，比许多亲生母亲要强，是她贪心不足，偏激成狂。
双手捧着红彤彤的婚书，林思涵笑得十分灿烂，宛如得到心爱玩具的女孩，那样满足，快乐。
她脚尖着地，旋转着看，从每一个角度看上面的字，仿佛要将它们全部刻入脑海，永生永世。
一束阳光斜斜照在她脸上，温暖，明媚，如同她最初的样子。
看着这样少女纯真的林思涵，南宫宸眉头深锁，实在很难将她和刚刚那个几乎杀了他母亲的恶魔联系到一块儿去。
她的表情太纯真无暇，不染纤尘，快乐得很简单。
林思涵系统学习过舞蹈，此时拿着婚书旋转，就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蝶。只是，她手上的婚书太艳丽，太刺目，如
同一滩鲜红的血渍，映在眼底，提醒着南宫宸她刚刚的疯狂。
“宸哥哥，我好开心，好开心……”高举着婚书，双脚优雅滑行着，做出一个个高难度的舞蹈动作。
戾气和抱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纯然的快乐。
南宫宸眉头深锁，抿直的唇线闪着锋利的光芒。他暗暗下定决心，这一次绝不心软！
“宸哥哥，谢谢你。”林思涵停下了舞蹈动作，言笑晏晏走向南宫宸。
她缓缓走来，雪白的地毯留下一串触目惊心的血渍。
南宫宸惊愕地发现，血从她双腿间蜿蜒而下，滴在洁白的高跟鞋上，一步一个血脚印。
“思涵……”南宫宸喉头发紧，她的孩子……
林思涵拿着婚书仍然笑着，笑容明媚动人，宛如三月的阳光，柔和得醉人：“谢谢你，实现了我唯一的愿望，我真的好开心。哪怕，这份婚书什么都不是，可我已经知足了。宸哥哥，我做了很多错事，我辜负了爷爷，辜负了姑姑，也辜负了你。你放心，不会了，我再也不会让你为难了……”
步伐越来越慢，身子摇摇欲坠，几乎站不稳。
“我送你去医院。”南宫宸几个箭步，上前及时
接住跌倒的林思涵。
抱起她就要往外走，林思涵扯住他的衣袖：“不要，宸哥哥，我不要去医院。”
厉肖霆惨白着脸冲上前，对南宫宸说：“你手受伤了，让我来吧。”
林思涵侧头看向厉肖霆，水眸迷雾轻波，倒映着他的身影：“厉大哥，没用了，我吃了堕胎药。”
“什么？”南宫宸大惊：“你知道你的身体特殊，怎么可以吃这种药？”
“呵，这一切都是报应。是我主动招惹陆柏俊，给了他可趁之机。一开始我没多少心思，我只想知道陆暄到底有哪种魅力，让你为了她神魂颠倒。我之前一直不服气，现在我懂了。她热情，开朗，自信，这些恰恰是我所没有的。宸哥哥，我一直活在阴暗的角落里，像只卑微又恶心的耗子，怨天尤人。从不去想本身的不足，为什么这么惹人讨厌？”林思涵身体越来越虚弱，软绵绵靠在南宫宸身上。
“宸哥哥，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有时我在想，如果我对你的喜欢能少一些，我是不是就能快乐一点？”目光痴痴看着南宫宸，拼命瞪大双眼想看清他。
浓稠的黑暗一点点将她拉入深渊，好冷，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