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他有她心思
泛着淡淡檀木香的书房内，只开着墙上一盏壁灯，昏黄色的光线打在房间内正在对话的两个人身上，将他们的表情映照的愈加晦暗不明……
莫以辰那湛蓝色的双眸在这半明半暗的环境中似蒙上了一抹深沉的似保护色的外壳，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真实的情绪。睍莼璩晓
”姓霍的小子今天出现在不应该出现的地方，以辰，这件事，你怎么看？”隔着实木桌案坐在他对面的袁启年状似平淡的说着，眼睫都不抬一下。
双手肘优雅地放在黑木椅线条柔和的扶手上，莫以辰缓缓启唇，”袁伯伯，这件事是我大意，惊扰到您以及您的家人，我很抱歉，但是……佳妮的病情我原本就没有想要瞒着允玦，毕竟，他是我最得力的左右手，今后佳妮的进一步康复治疗，有他的帮助会进行的更加顺利……”
莫以辰抬眸，眸光一扫而过袁启年阴晴不定的脸色，再缓的将重点绕出，”毕竟，他在美国高等学府做研究员的那些年，交游甚广，如果佳妮将来要到美国接受手术的话……由他来安排会更妥当。”
袁启年闻言蹙眉，虽不愿意承认，但是莫以辰这番话却是戳中了他心中的痛处。佳妮头部受伤后，虽然经过抢救已经性命无虞，但却就此失去了知觉，卧床不起。
他年近四十才得此一女，惜如己命，眼睁睁看着爱女在病榻上一躺就是个把月，病情毫无起色，他内心不比自己的夫人利绮少煎熬半分，面上不说，但是这一个月下来，他的身体状况却似一下子老了好几岁般，垮了不少，越的感到力不从心。
”嗯。”袁启年的声音似从喉底挤出般带出一股浊气，低缓而沉重，”以辰，我就佳妮这么一个女儿，她可是全心全意地待着你，不论什么时候，你都不可以负了她，到了那时，就算佳妮不和你计较，我这个做父亲的为了子女，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莫以辰闻言却轻笑出声，抬眸，富有深意的眼神望向袁启年，”袁伯伯的话我自然明白，什么事当做什么事不当做，我心里有数。毕竟，崇远的生死线现在可是握了一半在您手上了。”
”以辰，适者生存，这是自然法则，你要怨袁伯伯，我也不怪你，只希望你今后能真心对待佳妮，我都是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了，还能苛求些什么呢？！”
袁启年说话间，那晦暗的眼神暗中细细地描绘着莫以辰脸上的神情，对于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他是明着哄暗里防，毕竟莫以辰是女儿心坎上的人，要在他身上动心思，因着女儿这层关系，他重来都是算计过了在算计，凡事慎之又慎的。
对于袁启年状似服软的话，莫以辰只是淡笑不语。
他很不喜欢这样的寓意不祥的笑容，仿佛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袁启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道危险的暗芒，对于面前这个年轻人他至始至终都是忌讳的，
眉梢微挑，袁启年转了个话锋，”听说，那个女人昨天从看守所里被放出来了。你心里可有作何打算？”
”打算？”莫以辰敛起了笑容轻声道着，好似喃喃自语般，随即他又淡淡笑道，”袁伯伯，您又何必多此一问，那个女人现在不过是我前任的嫂子罢了，您不愿我碰触的事情，我自会听从。在我心里，没有任何事或者人可以比崇远的前途更重要，更何况……”
”更何况？”袁启年冷眼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心中明白是触到了他的软肋，虽然莫嘴上从不愿意承认，却又如何瞒得过袁启年这只老狐狸。
”更何况，她现在是伤害佳妮的嫌疑人，警方一天不查明，在我的心里终究是与她隔了一道坎。”
一口气说完，莫以辰看着对面袁启年意味不明的脸色，若有所思。
”嗯”袁启年缓的将高大的身躯向后躺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上，脸上神情稍有放松，他心知肚明莫这样地与慕浅浅撇清关系是为了什么，但是鉴于他也出言维护了佳妮，袁启年的心中终是舒坦了几分。
”以辰，你放心，只要你真心真意的待佳妮，关于你父亲的病情我必定不会泄露半句，崇远的将来，还会牢牢地掌控在你们莫氏家族的手中。”
袁启年说完，头仰靠在椅背上，双目半寐，似在闭目养神，也似在变相地送客。
”那就谢谢袁伯伯了。”莫以辰说完，也不再多停留，漠然的起身离开。
原以为父亲的病情被自己隐藏得很好，谁知道，百密一疏，莫老病重前，对自己的亲人包括莫以辰在内都选择了隐瞒，唯独对袁启年这个当年陪着自己出生入死，打下江山的同袍战友吐露了心声，不但将自己的病情如实的告知，还托付他要在自己弥留之际照顾莫以辰，看着崇远。
谁知道，莫老对袁启年这般的推心置腹，却在今日变成了袁用以牵制莫以辰的把柄之一。
若是父亲知晓会演变成这样的局面，当日可还会对袁启年那般如兄弟手足地相待？
莫以辰伸手拢了拢身上穿着的黑色厚呢大衣，走出了袁家大宅，风儿呼啸而过，这个南国的冬季竟是异常地寒冷了……
***
”程嫂，我请了你过来照顾婉儿，她今天怎么会高烧的，还请你解释一下。”
不是很宽敞的客厅内，家具摆设都略显陈旧，江天澈倚身坐在棕褐色古朴的皮质沙上，长腿交叠着，食指和中指之间夹了根刚点燃的香烟，眼神明显透着不耐地看着垂站在自己面前的中年女人。
面对这样冷冰冰的视线，中年女人许是见多了这样有钱人的脸色，面上倒也不显紧张，一脸沉静地将情况据实以报。
”江少，婉儿小姐下午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后来我去了趟超市买菜回来，一进屋却不见了婉儿小姐的人影，找了一圈，才现她将自己反锁在了浴室里面，我怎么敲门都不开。晚饭的时候，我又去卧室叫了她出来用餐，才现婉儿小姐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昏昏欲睡，我按了下他的额头，才现她在高烧，才通知了家庭医生过来，然后就打了您的电话通知您。”
程嫂语气冷静地说完这一切，保持着双手交叠在身前的姿势低眉垂目地站在原地。
”程嫂。”江天澈挑眉漠然地看着她，心中对这个看似老实巴交的女人此刻如此淡定的态度有些许意外，他语气稍露不悦地继续问道，”婉儿把自己反锁在浴室里面的时候怎么不及时通知我？”
”江少，那个时候我敲了浴室门问婉儿小姐，要不要我打个电话让您抽空过来一趟，但是婉儿小姐很生气的说她已经打过了，让我不要管她，还说如果我打电话通知您，就要让我卷铺盖走人……”
程嫂依旧是很平静地讲述完这一切，继续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
江天澈手中夹着烟的动作一僵，因着程嫂的话，让他想起了慕婉儿傍晚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自己正和慕浅浅在一块，难道是那个时候被慕婉儿听出了什么端倪。
”好了程嫂，这里没你的事了，回房去吧，晚上记得多看着婉儿，再出什么状况，你就自动请辞吧。”
江天澈话说完俯身，将手中的烟在烟灰缸里捻熄，高大的身躯从略显简朴的棕色沙中站起，向慕婉儿的卧房方向走去。
”是的江少。”程嫂安分的站在一旁，待江天澈转身离开，她便从容地走进自己的房间内。
***
开着暖气的卧房里，整洁而安宁，窗门紧闭，落地窗帘半掩着，空气中还飘散着一股淡淡的医疗酒精味。
精致的红木床上，眉目如画的女子静卧着，双目闭合，因高烧而泛着红的脸上透着一股子虚弱。
江天澈放轻了脚步，缓慢走到床前，俯身，用那修长的指节轻轻地拨开女子额头上被汗打湿了的丝，他手上的动作温柔，眼中却没有几分温度。
大手轻轻地搭在慕婉儿的额前，并不烫手，大概是之前家庭医生打的针开始起作用了。
江天澈目光淡然的落在床上女子的脸上，见她呼吸平稳并无大碍的样子，随即直起身，驻足了一会，就欲转身离开…..
”天澈…..”慕婉儿缓慢睁开如水如雾般朦胧的梦幻双眼，略显失落地看向床前江天澈的背影一怔，停下了脚步。
”你就这么走了吗，我本以为你会留下来陪我，至少不会这么快就走……”
慕婉儿说着，有些吃力的用手撑起身子，想要坐起。
江天澈眼中平静并无多几分的波动，俯身去扶慕婉儿，随手拿起一边的靠枕放在了她的背后，在直起身来，站在床边看着她。
”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让你安静的多睡一会。”
”天澈。”慕婉儿伸出纤纤细手握住了江天澈的大手，水眸中浮动着柔弱与哀伤看向他，”下午，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和什么人在一起？”
江天澈闻言并未动容，只是任她握着自己的手，另一手为她将被子捻高些覆盖至她的小腹处，目光中依旧不起几分涟漪地道，”我不是说了，在和客户谈事情。”
”是吗？”慕婉儿垂眸，握着江天澈的手却缓缓地收回。
”婉儿？”手背上温热的感觉渐退，江天澈稍眯起一双眸子地看向她，”你想说什么？”
”10天后的订婚宴，还会举行吗？”慕婉儿似水双眸缓的抬起，不无哀怨的看向男人，执拗的问道，”天澈，你傍晚到底去见了谁？我要听实话。”
因着女人的话，江天澈双眉深凝而起，目光却依旧淡然，”订婚宴当然会举行，但是你要记住一点，将来，不管你的身份怎样变化，我不想讲的事情，最好都不要深究，否则的话你就是和自己过不去而已。”
一语毕，慕婉儿咬紧了下唇，敛目掩下眼中一闪而过的恶毒。
男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门砰的一声被一甩而上。
慕婉儿如水的美目中透着支离破碎的崩离，慕浅浅的身影如同梦靥一般在她眼前不断的耀武扬威般地闪动，她尖叫一声，将十指揉进自己茶色的秀中……
终究，终究慕浅浅还是因着腹中的小贱种重新夺回了江天澈的心吗？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刚流了孩子，一身病怏怏的女人。
想到这里，慕婉儿心中的嫉恨愈加没有节制的急速蔓延膨胀，罪恶的枝蔓牢牢地攀爬抓住她的心脏，似罪恶之源漫流直至充盈全身血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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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朗月色斜斜地照进布置温馨的小客厅里，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传来，一身着雪白毛绒睡衣的清瘦身影缓的从房中步出。
慕浅浅走到沙旁坐下，右手下意识的抚在尚自平坦的小腹上。
望着洒满皎洁月光的厅门外阳台，她澄净的双目中透出淡淡的忧伤和一丝彷徨。
自己怀有身孕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让她一时间无法消化与接受。
江天澈句句无情的话似针般密密麻麻地扎满他的心头，曾经以为不会再为这个男人起任何波澜的心，却因为这个孩子凭空闯进自己的生活而使一切都乱了章法。
这个平静的晚上也注定是一个煎熬之夜，她身子半靠在透着馨香的布艺沙内，脑子里面放空着什么都不想，但是那种无助彷徨的感觉还是不断的在滋扰着她的心。
或许怀孕的人难免变得嗜睡，尽管内心挣扎，在沙上靠着躺着，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浅浅的眼皮渐渐地沉重，渐渐地合上……
梦中的世界陡然变得亮堂，慕浅浅仿佛看到自己穿着宽大的孕妇裙，裙身遮掩在自己臃肿的腰身上，显出半圆的孕肚，小瑜儿正坐在一旁喜笑颜开地打着小毛线衣。
恍惚中，她似乎看到一个男人站在自己的身旁，那自内而外散出的温暖感觉让她只想一直沉溺在其中。她抬头想看清楚那个人的脸，视线中男人的脸部轮廓却始终朦胧不清……
到底是谁，慕浅浅辨认的累了便也不愿再多想，只是她在梦中似乎找到了一个可以倚靠的肩膀，是那个身份不详的男子，如果这样一直活在梦中，不用面对醒来后的复杂，倒也不失为一种解脱，迷迷糊糊中她心愿着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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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远总部大楼的地下停车场，电梯门缓缓打开，身着灰褐色合身大衣的清俊男子从里面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