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郑念如即使再不情愿,但端王前一世里为了她愁白了头发,提心吊胆地过了半辈子,就从没舒坦过。可就算如此,每每在危急关头,端王从来都是护着她,可以说到了不分是非黑白的地步。
郑念如跨进端王府,那种记忆中怅然的感觉就更浓郁了,如果说,最后那一刻,郑念如感觉自己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父亲,她唯一不放心的也是父王,只是,那剑向她刺过来的时候,她突然就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很“勇敢地”朝着剑尖上刺了过去,仿佛那才是解决她所有痛苦、所有的失落浑浑噩噩的最好办法。
“念如。”端王已经迎了出来,见身边跟着的人,又有些不放心。
“怎么云娘没跟着来?”端王眉头一皱,云娘仗着自己年纪大了,身份老了,也惫懒了些。
“父王又冤枉云娘了,她可是为了准备太后的寿礼,来不了。”父王不知道云娘的身份,郑念如也是在以后才知道云娘的身份。
端王只知道,云娘是念如母亲身边的丫鬟,十分的忠心。当初郑念如的母亲去世后,云娘跪在端王面前说,公主生前的冤枉就是让她陪着郑念如长大,不然她不放心。
“你跟我来。”端王还是不满意。
“父王,有要紧的事?”郑念如跨过端王府那一颗百年以上的雪松,松树枝头挂着的鹦鹉叫唤着,郑念如伸手摇了摇鸟笼子,鹦鹉立刻扑闪着翅膀飞起来,跟着又落在笼子上。
端王没心思管这些闲事,也觉得郑念如是没有意识到如今的处境,才有心思逗鹦鹉。
“念如,你那个太监不要一直带着,放在外院就行,找个机会再弄出去。”端王还是不放心,就算这小子有些本事,也是福祸相依,到时候才危险。
“嗯,等有机会。”郑念如乖巧地点头,也不反驳,端王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她也没打算说,不然,端王哪里还睡得着。
“我今日喊你过来,为的是上次跟你说的事情。父王相看了几位新进的试子,挑了四个右春坊,为父觉得都不错,不过,主要还是看你喜欢,你觉得呢?”端王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也的确不简单,端王之所以没有动,是因为这件事能不能成,他最看重的是念如的心思,愿不愿意,在身份、背景、家世上已经不能挑一个最满意的,那么这个人品、样貌就要念如满意才行。
之后,怎么能够让延平太后同意,怎么出宫,什么时候出宫,每一步都十分艰难。不然,他也不会十几年来,毫无进展。
只是,念如已经
十三,再拖下去也是一两年的事情,到时候太后还是要许配个人家,为了这一两年,闹僵他们母子的情份,端王相信太后会考量这些。
“父王觉得哪个好,我看的时候就细细看些。”郑念如摸着博古架上的花瓶,精美的瓷器如今还完好无损地在博古架中,都是难得的精品。
端王好瓷器与古砚。
“我觉得都好,其中穆清风、沈厚沐更加突出一些。不过还是看你的意思,家世都差不多,人也是品学兼优,虽说将来并不一定有多大的官职,但衣食无忧倒是不必担心的。”况且他还有些私产,加上念如自己的,将来不必受制于旁人,也能过上舒坦的生活。
“明日,我宴请他们,到时候你在耳房的屏风后看几眼,觉得不错的就跟父王说,可不可行?”
“行。”郑念如很乖巧地点头,“父王,这样是不是我就能出宫了?”
郑念如记得,当初她嫁给居南一是费了不少的劲的,她到后来也不知道延平太后突然又肯了,端王跪在兴庆殿外两天两夜都没让延平太后松口。
“嗯。”端王鼻子一酸,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郑念如离开那虎狼之地。
……
整个郑国皇宫内早已经装饰一新,其中兴庆殿的内外宫殿换了所有的挂纱、帘子,花草树木都扎上了带有寿纹的红绸,两个重达百斤的乌龟养在兴庆殿门口的荷花缸里,预示着长寿无疆。
宴席上要用的东西流水般的传进兴庆殿,让太后一一过目。
郑淙元踏进兴庆殿的时候,延平太后皱眉看了一眼递上来的入席名单,有些不满。
郑淙元将两颗半人高的珊瑚命人抬到了殿内。
“是扶训来了?”延平太后扔下手中的名单,微笑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珊瑚。
“怎么把这一对搬来了,原本是你皇爷爷赏给你的东西,难为这么齐整的一对,如今要找都不容易。”
“孙儿孝敬太后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孙儿早就想着借着寿辰将这一对珊瑚送给太后。”郑淙元平静地说道,这东西原本就是萧家之物,太后的私藏,之后被先王赐给了郑淙元,但郑淙元却知道,太后心里一直念着这一对珍爱的珊瑚,“况且还是借花献佛,孙儿实不敢当,所以早早地送来,等太后寿辰那日,孙儿还有惊喜给太后。”
延平太后听了,笑着招了招手,郑淙元上前两步。
“还不给扶训端凳子,让他站着干嘛?”
郑淙元坐下,延平太后似乎想起一件事来,朝着一旁的邓麽麽问道。
“启顺楼的那位如今这么样了?”
郑淙元低头,仿佛太后说的东西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启禀太后娘娘,这些日子规矩的很,也不见闹腾了,一天三餐的食物只送两餐,一屋子的人面黄肌瘦的,倒没了闹腾的力气。”邓麽麽说着。
延平太后点点头,所以,这又是谁将朝仁郡主的位置放在了端王旁边?
“这名单是谁的主意?”延平太后又问道,宫里除了文贵妃、皇后,还有人知道那位的存在么?这两人都没长脑子吗?
“回禀皇祖母,是孙儿的主意。”郑淙元似乎惊讶又不惊讶地站起身,神色平静,似乎只是禀报着一件十分寻常的事情。
延平太后看向郑淙元,在等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