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四章 无人知是燕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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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中大西北的深秋，秋日的阳光普照着这片大地，那连绵不绝、满是沟壑的高坡一层层推远了，而之前那些一小片一小片笔直的桦树林还是散布在村子附近，有的叶子已经变得金黄，坡子上的衰草像平原上七八月份的麦浪，随着风一波又一波地翻滚着。

原来驻地的三处院子如今只剩了1号院还在，另外两处多年前就已经被推平，让那个不大的老院子看起来显得特别孤零零。

九几年那会儿这处院子不算简陋，毕竟里外都是红砖砌成，但隔着这么年的风霜雪雨，红砖早已变得发白，被风化墙砖边缘都剥落得成了圆角，夏日里从砖缝间生长出来的细草这时黄了大半，在不疾不徐的秋风里摇摆着，张望着……

沈魏风缓缓把车开到1号院前，从车里找出钥匙，下了车走过去，却没有着急开门，而是仔细地重新打量着这座旧院，一点点，一处处，仿佛要把那墙和门上的每一个痕迹都印在心中，把那些二十年来的无法忘却的记忆重新装回这个地方，再一次细致地将那如水的往事轻抚一遍，让心回到它原来的地方，让过去最后一次在脑中流转，感受生命的悲欢，把自己和苏筱晚送回这个梦开始的地方……

院子里，落叶飘洒了一地，旧时铺就的砖地早已坑洼不平，三间旧屋每隔两年会有人来打扫一次，沈魏风记得上次打扫是在前年，这次大概是在等着重修翻新，所以窗户玻璃看起来灰蒙蒙一片……

而除了苏筱晚的房间，原来小雯的那间早已清理干净，沈魏风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在他不太清晰的目光里，屋里的一切都还是苏筱晚那天离开时的样子，她的书桌，她的行李箱，她的枕边书，还有桌子玻璃板下压着的照片和她自己的手绘小像……

沈魏风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环顾四周，发现桌子对面的窗台上积了一层灰尘，桌子上倒是干净地一尘不染，他想起身去擦，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袭了上来，便只好重又坐下，接着眼前的一切就变得更加模糊了起来，到了这个时候他倒不觉得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倒是这间装满了苏筱晚一切的旧屋让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到了内心最大的平静，也许正是因为心静，不管什么声音才听得格外清楚……

院子里似乎有人推开而入，然后是一串清晰的脚步声，接着越走越慢的步子直接来到了房门前……

门开着，沈魏风还在看向窗台，毕竟那边有窗户，有光，他觉得是夏瑶急匆匆地赶了回来，于是非常无奈地问了句：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说完，叹了口气道：“小夏，把窗台和玻璃都擦一擦吧，光照不进来了……”

不知为何，他说完却没听到夏瑶回应，恍惚和模糊中他回过头来看向门口，屋外是晴朗到底的蓝天，灿烂的阳光就在进来人的身后，沈魏风努力用仅剩的视力辨认着几乎只有黑色身影的来人，却见她缓缓走了过来，然后缓缓俯下身来，她伸出手，那微凉的温度是记忆里的温度，她握住他的手，仔细打量着他，沈魏风眼前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可清晰稍纵即逝，直到她轻轻喊了一声：

“魏风！”

……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