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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山下少年

第1章山下少年

清晨,天边溢出的第一缕光,撒在小安山葱葱郁郁之山体,披满露珠的草木,把这小安山衬托得格外耀眼。

山下小安城一家客栈后院。

“咯吱~”单薄的木门被人从里面给推开,发出刺耳之声响。

刚刚艰难从床上爬起来的少年,睡眼惺忪的走出房门,步履蹒跚走到后院井边,准备开始做新一天的第一件事,给厨房水缸打满水。

熟练拉起第一桶水,先用水瓢舀起来灌了一大口,冰凉的井水一入喉,少年顿时神志清明,有些惺忪的眼睛刹时有了神采,用手摸了摸肚子自言自语道。

“好饿啊!”

此时,从客栈前厅传来一个温软的女声。

“青儿啊,水打好了没,快来吃早食了!”

“好叻,娘。”说完顿时行动起来,在食物的诱惑下,不一会儿便将旁边厨房的水缸灌满。

吃完早饭,连带着把大厅里的十来张桌子擦了一遍,上午基本没客上门,少年便趴在桌子上打起盹来。

少年名叫段青,是客栈掌柜夫妇独子,从懂事起便在客栈里做些打杂活计。

自十几年前,掌柜段牛携妻杜月青,带着襁褓中的小段青,逃难来到小安城安家后,段牛夫妇便用积蓄,在这小城中开了家不大不小的客栈,这么些年生意也还过得去。

客栈名为卧牛客栈,不算大,却有种古色古香的韵味,算上段青,总共也就四个人手。

内当家杜月青负责管账,掌柜段牛掌勺,段青打杂,另外还请了名帮厨张大生,段青平时都叫他大生哥。

客栈的活计平常一般都能应付,也就午时饭点比较忙。

天近黄昏,忙碌了一天的段青顾不上吃晚饭,一溜烟的就出了客栈,往城北方向跑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段青便来到了一座青砖瓦房前。

房顶灰黑色的瓦片长了不少青苔,大半青砖也是斑驳不堪,彰示着这瓦房已年岁不短。

他扯开嗓子大喊。“吴秀才出来二五八啦。”

少许,一个剑眉星目,玉树临风的少年,从门口小跑了出来。

段青也算是眉清目秀了,说不上帅气,但比较耐看,可和眼前这少年比起来,却是有些相形见绌。

这帅气少年名叫吴文,是段青从小玩到大的玩伴。

其倒不是真的秀才,而是段青给他起的外号,因为吴文外形看似斯文,且从小立志考取功名做大官。

所以便取了这么个

外号,其实这厮内心和他的外表着实不符,什么调戏娘家少女,小偷小摸的事情没少干。

段青见吴文一出来,脸上顿时挂上笑容。“走吧,这这时候还早,能多游一会儿。“

“好叻,就等你呢,在家呆了一天闷死我了!”吴文也是个闲不住的主。

这二五八是他们的暗号,意思是去河里冲凉,小安城东边便是一条小河,因环绕小安山而过故名安河,终年清澈见底。

一到炎热天气就有不少小孩少年,光着身子在盈盈河水中游泳嬉戏,每每都羞得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儿,暗呸一声不害臊。

这光着屁股的小孩儿少年中,自然有他俩一份。

小安城没什么好玩的事情,一到炎季去河中冲凉,可就成了他俩为数不多的活动节目。

段青今年未满十六,吴文比他稍大月许,都是正躁动的年纪。

淌着有些凉的河水,吴文突然神秘兮兮的说道:“青儿,想不想找点儿好玩儿的事情?”

正眯着双眼,仰躺在河水中,欣赏落日余晖的段青哼哼了一句。“嗯,什么事啊?”

吴文游到段青身边,凑在他耳边小声道:“城北刘员外知道吧?”

段青嗯了一声,刘员外是小安城数得着之大户,手上有不少良田,全租给附近村民耕种,租子很是不菲。

平时没少仗着豢养的打手欺压百姓,横行乡里,背地里被小安城之百姓叫做刘扒皮。

“听说那刘扒皮今天摆六十岁寿宴,从外地请了个方士,咱们要不去长长见识?”吴文看着段青,有些跃跃欲试道。

“方士?”段青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有些疑惑的念了一遍。

吴文书比段青读得多些,见段青不解,随口解释道:“哎呀,就是那种会一些古怪门道,比如炼丹,喷火之类的人呀!”

其实吴文也不知道方士具体是什么人,他只是在书上,偶然看过寥寥片语的描述而已。

段青听得一愣一愣的,有些动心,他想去见识一下吴文所说之方士,是否真有那般神奇的本领。

但淳朴的天性却又让他有些顾忌。

“可刘扒皮摆寿宴所请都是附近的乡绅名士,我们可进不去啊!而且那刘扒皮家的恶狗凶得很呢!”

听段青提起刘扒皮家的恶狗,吴文也是打了一哆嗦,他以前可是领教过那畜生之厉害,差点屁股都被开了瓢!

只是少年天性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再加上他实在很想去见识见识,便硬着头皮咬牙切齿道:“怕什

么,小爷正好借机去收拾了那畜生,报上次的一箭之仇!至于怎么进去嘛……山人自有妙计!”

段青见吴文如此坚决,且他也很好奇,想去凑凑热闹,便应了下来。

只是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嗯,那便依你,不过那条恶狗,你可得先想好办法应付!”

吴文见段青答应了,兴奋得一下子潜入水中,然后猛得从段青身后冒出头,大笑道:“哈哈,小青子你可就放心吧,那死狗小爷我自有办法对付。”

天色渐晚,小安城里大部分人家都已熄灯入睡,在这平静的小城,为了省些灯油大家向来习惯早睡早起,晚上很少活动。

不过,此时城北刘府却还是灯火通明,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而此刻刘府后院,一栋小屋窗台下,正蹲着两个神态紧张,左顾右盼的少年,正是段青和吴文。

段青不时观察周围,生怕被人发现,想起刚刚和吴文一道,从其不知从哪儿找的狗洞钻进后院,心中不禁颇为埋怨吴文,这等没脸没皮的法子也能想到!

“秀才,你可别坑我,你那办法真管用?“段青一脸狐疑的看着吴文,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和后悔。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这周记的鲜肉大包,再加上我从药铺王掌柜那顺来的青根皮粉,保证那死狗吃了鲜肉包子之后,马上变成真的死狗。”

吴文一脸得意的扬了扬手中之物,那用油纸和细麻绳包扎好的几个肉包子。

青根皮粉段青知道,小安城背后的小安山就有长。

青根皮粉的原料青树原名天青树,其树根部分树皮有剧毒,平常人食用一小点就能昏迷好几日,严重的甚至会丢掉小命。

但是这天青树树巅少叶,树巅无叶以上之嫩枝皮,却是上好的一味调料。

每逢春时将天青树巅采下,取其嫩皮晒干研磨成粉,称之为青皮粉。

平时做菜放上少许,可提升鲜味。

他家客栈做菜之时就会用到,爹还曾教他辨别过其中区别,所以段青对这青根皮粉的药性颇为清楚。

这时吴文突然压低了声音。“青儿跟上我。”

说完便趁着夜色,往前院方向摸去。

前院中喧声不断,不时传出喝彩之声。

段青心中虽然有些后悔,但又不想丢下吴文一个人先走,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两人从后院一路摸到前院院墙,顺着墙角处的老树爬了上去,找了根粗枝站着,扒在墙头伸首朝前院里看去。

只见此时前院

中摆着十几张八仙桌,桌上摆满了各式珍馐,每张桌边都坐满了人,个个看起来非富则贵,院门口还站着几个膀大腰粗的壮汉。

酒席正鼾,可众人之注意力却都不在桌上的酒菜,而是齐齐将目光集中在堂前,不时俯耳相交,口中叫好连连。

段青二人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堂前,就见一个身着青衫道袍,鹤发童颜的老者,一手持拂尘,一手来回挥动,身旁还站着个乖巧的女童。

其手掌挥动间,竟凭空冒出一个火团,火团出现后老者骤然停下手,看着手中之火团颔首而笑,同时另一只手中之拂尘绕火团轻晃。

拂尘晃动下,仅顷刻间,火团便凝形成了一个火球。

接着老者手掌轻轻一送,火球猛然腾空而起,瞬间就到了前院高空处,然后嘭得一声炸裂四散开来,将附近照的透亮。

前院中众人哗然,遂即纷纷拍手称赞,惊赞之语不绝于耳。

段青看得有些目瞪口呆,这等本事已经不能用神奇来形容了,这便是死秀才说的方士吗!

他瞥了眼旁边的吴文,发现这家伙也是目瞪口呆的盯着那老者,丝毫没发现段青在看他。

再观院中之老者,面上波澜不惊,似乎对他人的赞赏不甚在意,侧身对一旁的女童示打了个眼色。

女童心领神会,马上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小木盒,抬首看向老者,老者扫了眼木盒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老者的肯定后,女童双手捧着木盒乖巧地向堂内走去。

因为屋檐遮挡,女童很快便消失在段青二人的视线中。

这时就听那老者看向堂内,用带着很重鼻音的声音说道:“老道特备补气丹一枚,恭祝刘公耳顺大寿。”

那老者口中的刘公,应该就是那刘扒皮吧!段青心中想道。

那刘扒皮他以前倒是见过不少次,整个一吝啬的老头子,挺喜欢喝他家客栈的沁酒,而且老拖欠他家酒钱。

女童进去之后,就听里面隐隐传来刘扒皮大笑之声,过了一会儿就见那女童端了个托盘出来,上面满满当当放满了金子。

那老者看到女童端出的金子,面露满意之色,拱手向堂内一拱手道:“多些刘公厚赐。”

段青看得暗暗乍舌,这刘扒皮吝啬到连他家酒钱都经常拖着不付,可现在却出手这般阔绰!

他心中不禁对这刘扒皮鄙夷起来。

这时段青旁边的吴文忽然惊呼。“青儿你看到没,好多金子啊!”

吴文话语刚落,就见那老者微微侧头,往二

人的方向淡淡瞟了一眼。

就这一眼,吓得二人赶紧缩头,吴文更是吓得从树上一屁股摔了下来,疼的直哼哼。

段青见此,就想跳下去将吴文扶起来,可刚有所动作,就听一阵犬吠声从一侧传了过来。

听见这声音,二人齐齐往旁边看去。

只见一条大黑狗正龇牙咧嘴的瞪着二人,似乎随时都会扑上来。

吴文感觉后背冰凉,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丝毫不敢再有动作,心中甚是慌神,向树上的段青投去求救之眼神。

段青看着那龇牙咧嘴的大黑狗,也是头皮发麻。

这架势,要是被咬一口可不是开玩笑的!

于是他努嘴对吴文示意,眼睛瞟向其腰间。

吴文也一下子反应过来,定了定神,连忙解下腰间的油纸包,几下撕开,将肉包子一股脑全向大黑狗丢去。

那大黑狗先是凑上去闻了闻,但很快便失去了兴趣,继续冲二人龇牙咧嘴做攻击状,凶悍的眼神死死盯着二人,身体微微前倾,随时准备扑上来把两人撕碎。

“我……我就说周记那包子皮太厚,一口下去都咬不到馅儿,你看这狗都不吃,死秀才,这回被你害死了!”段青脸色苍白,牙齿都有点打颤,对吴文抱怨道。

再看吴文,只见这厮先是楞了一下,然后一脸死了亲爹的表情,大喊一声。“青儿!快跑!”话音还未落,其立马就撒腿往后院跑去。

那大黑狗见吴文一跑,作势便要追去,可刚一动腿,却又停了下来,眼睛直勾勾的盯向树上的段青。

段青有些呆住了,他没想到这死秀才这么不靠谱!心中对吴文一通臭骂。

现在吴文一跑,他的情况可十分不妙,看着那大黑狗,段青心跳得飞快,脑中想着怎么才能安全脱身。

就在段青思考的功夫,那大黑狗盯着段青开始汪汪叫了起来。

段青心中更慌,这要是把刘府的人引过来可麻烦了,说不定还得把他当小偷给报官。

想到这,他无暇顾忌其他,用力从树上折了跟树枝,鼓起胆子便跳下了树,且作势扬起树枝恶狠狠地就冲那大黑狗追去。

大黑狗见段青这架势,吓得本能掉头就跑。

段青见大黑狗被吓跑,立马转身往后院跑去,同时不住回头观察那大黑狗的动向。

果然,那大黑狗见段青一跑,马上又狂吠着追了上来。

段青见状再次如法炮制,扬起树枝作势返追回去,大黑狗又一次被段青的动作吓得往回跑。

这些年他和吴文可没少在小安城乱窜,被狗追也不是一次两次,这虚张声势吓唬狗的功夫,也是被狗追多了总结出来的。

如此几次虚张声势下来,段青已经接近了来时的狗洞。

再一次佯装往回追,同时将手中的树枝朝那大黑狗丢去,段青也来不及看其到底有没有追上来,直接一个猛步便来到了狗洞旁,作势就要钻出。

这时他已看到刚刚先跑了的吴文,正在狗洞外等着他,躬身向他招手示意让他赶紧出去。

这家伙,还算有点义气!

可没等他整个身子爬出去,就听身后一阵近在咫尺的犬吠响起。

那被段青虚张声势吓回去的大黑狗,已经反应过来并追到了他身后。

段青心中慌乱之下,动作顿时一滞。

此时脚底猛然传来一股拉力,段青硬着头皮回头看去,隐约见自己一只鞋子被那黑狗给咬住,正扯着他往回拉。

同时,院内也传过来一阵脚步声,想来是刘府之人发现了这边的动静。

段青心中更慌,这要是被抓住了可不是开玩笑的,丢面子不说,要是被抓去报官,以后可就没脸在这小安城呆了!

心急之下,段青脚板一直,腰腿一同使力,顺势便把被大黑狗死死咬住的一只鞋脱了下来,身子一松顿时钻了出去。

此时天色已黑,段青和吴文慌不择路一下跑出去两里地。

段青一边喘气一边骂着身边的吴文。“都是你的馊主意,害老子差点被恶狗咬死,还丢了一只鞋。”

说罢,便坐下揉起没穿鞋的左脚,刚刚慌不择路一阵疾跑,光溜的左脚底板,被路上小石子磨得生疼。

吴文的身体比段青更弱,在一旁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回……算……算是栽啦,刘扒皮那死狗也……也太凶了!青……青儿,小爷我早晚得办了那畜生,给你报这一鞋之仇。”

段青一脸鄙视。“得了吧你,刚刚居然丢下小爷一个人先跑!还有那周记的破肉包子,一说我就来气!“

“嘿嘿!”说起这个,吴文也是有点儿不好意思。

段青带着一肚子的郁闷,光着左脚摸黑回到客栈。

这时候大生哥早已收工回家,段父正在桌子上剁着明天卖的牛肉。

这种牛肉是他家的祖传独门手艺,需要提前一天剁好,加上秘制的卤料,慢火煮上半宿,熟而不烂,入口鲜香无比,回味无穷。

他家牛肉向来卖得极好,往往每日不到下午就会卖光。

听见声响,段父抬头看向灰头土脸的段青,笑骂道:“小兔崽子,又去哪儿野啦,锅里给你留着饭呢,快去吃吧。”

段青不动声色转了下身子,把没穿鞋的左脚用身体挡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好叻,爹今晚吃什么好吃的呀?”

刚刚那一阵闹腾,段青现在还真饿得前胸贴后背。

在柜台内就着油灯微黄之灯光,正在算账的段母放下手中账本,柔声道:“是你爹做的骨头汤,你这孩子上哪儿身上弄得这么脏!”

段青挠了挠凌乱的头发,有些心虚。“和吴秀才去河边冲凉去了,回来路上摔了一跤。”

他可不敢跟爹娘说去刘府看热闹还被狗追之事。

说罢,段青拿起桌上燃着的一盏油灯往厨房走去,想起爹炖的骨头汤,饥肠辘辘的肚子顿时一阵咕咕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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