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年少情怀碎
“你是怎么回事，那祝九歌是年纪小，你别吓着人家，你让我怎么同按察使交代！”
“行了，别说阿野了，他不是无心的。”
“哎！”
萧承冬重重叹了一口气，坐在一旁大口饮茶，祝九歌站在门后，隐隐看见女人无奈的背影。
“我本想着你倔强，这几年也无心娶妻，干脆就与祝家拉拉关系，皆时祝九歌也长了些年岁，让长姐出面撮合这门亲事，也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大哥！”
萧野突然厉声喝止，祝九歌只能凭借声音判断他的情绪，又听他说，“我与祝家小姐，不会有任何关系，更不需要你与长姐操心。”
祝九歌心尖忽地一凉，仿佛被狂风吹走些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啪。
萧承冬拍桌而起，高声怒吼，“你给我闭嘴，父亲母亲管不了你，我这个做哥哥的也管不了你，好啊萧容君，你真是了不得。”
“承冬，别说了。”
女人小声阻拦，萧承冬是听话了，可萧野脸色一变，眸中怒火冲天。
“祝九歌还是个孩子，我对她无意，更不会娶她，大哥你劝长姐死了这条心。”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围绕在祝九歌耳畔久久不散，不知怎地突然委屈起来，心尖泛起一阵酸楚，转身离开了将军府。
她部落血液里的倔强、野蛮与凶狠，在此刻荡然无存，她曾经视为奴隶的男人，三言两语令她挫败。
行走在冷风中，祝九歌越发怀疑，这具身体里另一个灵魂，是否已经苏醒。否则，她为何会如此难受？
秋风萧瑟，京都大道枫叶遍地，一片昏黄，仿若与灯火阑珊与世相隔，祝九歌慵慵懒懒地踏过，声音清脆响亮。
因为身后无人，所以显得更加宁静。
“哟，这不是九小姐吗？快里面请，里面请。”
酒楼掌柜大老远就辨出祝九歌身影，放下算盘踏出门槛迎接这位大方的客人。
祝九歌凭着感觉游荡，最后停在古香古色的醉霆楼门口，望着左右两旁张着嘴牙齿锋利的石狮子，心里莫名压抑。
“我要上次的位置。”她面无表情，声音清冷，有气无力。
“好，好，小二，领九小姐上二楼，快。”
无视掌柜的欢喜，祝九歌垂着头随着小二后脚跟移动而变化。
熟悉的位置，不复当日明月。
“九小姐，今儿想吃些什么？”小二毕恭毕敬。
祝
九歌微微抬眸，敷衍道：“随便上点。”
“好嘞。”
“等等。”祝九歌蓦地想起什么来，又补充道：“上一壶酒。”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或许是入了秋京都暴雨连天，人们懒得出门，酒楼生意冷清了许多，祝九歌环顾四周，零星几桌客人，倒是与这天气有些相似。
凉。
酒上桌时，弯月已经隐进云层，天色更加昏暗，扭过头，酒楼始终灯火通明。
不知怎的，祝九歌心里骤然生出许多难过来，瞧着桌上饭菜顿时没了胃口，太过憋闷，她需要出去透透气。
有了。
祝九歌眉头微微舒展，眸子里多了一丝光芒。
还未彻底下楼，一锭金元宝已然稳稳落在掌柜面前的桌上，不待掌柜开口，祝九歌已经走出酒楼，消失不见。
“话说孟小公子，大小在女人堆里长大，最是识得女人香……”
白胡子说书先生折扇一开，一合，新的故事即将出世。
祝九歌倚靠在门口，放眼望去，全是一颗颗令人不喜的男人头，她勾唇嗤笑，没出息的男人最是爱听这种故事，满足自己梦里都不能实现的美梦。
站得累了，祝九歌干脆一屁股坐在门口，身后一阵一阵的笑声，打破黑夜静谧，平添许多色彩。
突然，头顶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原来你在这里！”
来人似乎不怀好意，字里行间透露着一股子不屑意味。
祝九歌抬眸，天色昏暗，只能隐隐看出裙摆边缘，听声音并不是长孙明月，更不是祝家姐妹。
“认错人了。”
祝九歌情绪不高，语气冷漠，带有驱逐之意。
“没认错，本小姐找的就是你，祝九歌！”
听见自己名字，祝九歌再次抬头，眯着眼睛细细打量，当然什么也没看出来。
“何事？”
她的声音扔进秋水里，瞬间结成冰块。
“本小姐是来警告你的，进了将军府又如何，不要痴心妄想，萧二公子可看不上你这种纨绔女子。”
咔嚓。
祝九歌听见自己骨节响起的声音，胸口闷得紧，捏着酒壶的指头越发冰凉。
“本小姐跟你说话，听见了吗？”
她生气了，祝九歌却忽地笑了一声，分不出喜忧情绪，她嘲讽般地开口：“确实，他看不上我。”
“你知道就好，以后离萧野远一点，别毁了他的名
声，否则，本小姐跟你没完！”
一切归于静谧，茶楼里的故事进行到最低谷的地方，众人皆沉默，翘首以盼。
“呵呵。”
祝九歌突然嗤笑。
“你笑什么？”
摇晃酒壶，已然空空如也。无趣！祝九歌腾出手来，撑着地面起身，她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瞧着眼前的女子。
即使看不清模样，但祝九歌很清楚，她脸上一定是不屑和嫌弃的。
但，她根本不在乎。
“萧野算什么东西，只要我愿意，整个部落的男人都是我的。你既然喜欢，就拿去吧，尽管放心，本小姐也瞧不上他。”
她叉着腰眼角泛酸，身体前倾扯着嗓子，似乎要将心中郁闷全然释放，直到喉咙泛疼才微微收敛。
此时，茶楼里响起一阵响声，此起彼伏。
祝九歌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呼出。舒坦，她如是想。
她的行为将女子吓了一跳，呆怔住好一会，“你……”
祝九歌撇嘴不屑，高高地拂袖，转身摇摇晃晃进了茶楼，众目睽睽之下踏上高台，定在白胡子老头面前，笑容可掬。
“让我来说。”
她微微一笑，冻得通红的玉指随意一挥，令人后脊背发凉。
说书先生吓得吞了吞口水，“又是你！”
“没错，让开。”
祝九歌双手撑着桌面，眼神无比清澈，却蕴含着深深的冷漠。
她的突然出现，令台下观众大吃一惊，你一言我一语吵得沸沸扬扬。
“你是哪家得女子，赶紧下来。”
“下来，别耽误我们听书。”
“好大一股酒味，真是家教不严，出来丢人现眼。”
“滚下来……”
祝九歌充耳不闻，随手推开老头并抢走他手中折扇，老神在在坐在蒲垫上，激情高昂，“你们不是喜欢猎奇的故事吗，让我来同你们说道说道。”
老头不敢碰她，更不好吼她，只得瑟缩着身子在一旁等待，等她何时腻了，自个儿走下台去。
啪。
桌面一响，祝九歌咧嘴一笑，眼神逐渐迷离。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部落，那里的人们安居乐业，那里的女人当家做主，男人只是女人的附属品，他们身份卑微终生为女人而活……”
“她在胡说什么？”
“胡言乱语，醉得一塌糊涂。”
祝九歌抿唇而笑，忽地拍桌而起，单
手撑着桌面，缓缓抬头，目光阴冷，笑容变得扭曲。
“你们什么也不是，终有一日，宣国还是女人的天下，而你们这些卑劣的男子，只能跪在女人面前，毕恭毕敬！”
她巡视着所有人脸上惊讶、嫌弃又愤怒的表情，心里痛快极了，这些时日所受的委屈一瞬间烟消云散。
她仰头，闭眼，借着最后的清醒说出最后一句话，“总有一日，你们会在我面前，跪地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