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威胁
茶楼酒肆异常热闹,祝九歌寻了个靠窗座位饮酒,耳边都是对那群小乞丐被杀的讨论,阴谋杀、仇杀各有意见,她只静静听着,目光凝望着街口。
约莫半个时辰,街口卖糖葫芦的小摊前站着一个年轻男子,那男子漫不经心来回踱步,忽地抬头看向楼上酒肆,快速眨眼后恢复平常,付完银两拿着糖葫芦转身离去。
狗顺还活着,祝九歌嘴角一勾,立刻起身结账走人。
在京都街上牵着马本就招摇,祝九歌大咧咧东看看西瞧瞧,往马背上放了许多小玩意,最后一抖钱袋,空了。
祝九歌拍了拍马背,笑着说道:“完事,咱们回家。”
走入宁静的分叉小道,祝九歌寻了颗粗壮大树,将马匹拴住,背靠大树晃着脚尖,仿佛在休息小憩。
咻。
一阵黑影如鬼魅般一闪而过。
祝九歌视若无睹,依旧抱着双臂不动声色。
咻。
那黑影再度闪过,衣袂掠过树枝,带出一阵沙沙声。
马儿受了惊吓,原地转圈嘶嚎,祝九歌抬手抚摸它的腹部,声音不大不小:“别怕,你一脚就能踩死的东西,有何惧?”
当然,马是听不懂她的话,但别人未必听不懂。
“不自量力!”
祝九歌蓦地抬头,屋顶上果然站着一个人,身形果然与定鄯十分相似,一身劲衣腰佩长剑,蒙着黑布瞧不清模样。
“本小姐也不想管闲事,不过谁叫那玉佩是从我这里丢的,你以为杀了那些乞丐就能吓到我吗?”
“你与那些乞丐交往甚密,如果不在意,为什么会出现?”那人反问。
祝九歌微微错愕,原来她早就被盯上了。
“凑个热闹罢了,他们的死活无关紧要,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祝九歌轻蔑一瞥,那人立于横梁上一动不动,功力定是深厚。
“若想保全性命,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殃及池鱼。”
话音刚落,人便不见了踪影,祝九歌怔怔望着屋顶,为何此人面对她时,并没有弑杀之意而只是嘴皮子上劝诫?
奇怪,真是奇怪。
——
“找本公主何事?”
一段时间未见,长孙明月竟生了几分娇俏,眉目间多了些风情万种。
祝九歌叩了叩桌面,不急不缓道:“公主请坐。”
“有事快说,本公主赶着去茶楼看......听书呢。”
“还要麻烦公主一件事。”
祝九歌说着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这是她最后的家当。
“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你祝九歌也有求人的时候,说吧,什么事?”
“以公主名义,怜悯宣国子民。钱我出,名声给你。”
“你现在说话怎么咬文嚼字的?”长孙明月蹙眉,表示不满。
祝九歌顿住,真是奇怪,她是何时变成这样的?
环顾四周,祝九歌才谨慎道:“今日死了十二个乞丐,你用这钱找几个人,将他们好好安葬。”
谁知长孙明月突然惊诧小声询问:“你杀的?”
“不是。”
“那这件事与你有何干系?”
“没干系,只是见他们可怜罢了。”祝九歌自顾自倒了一杯酒,仰头下肚,莫名烧得胃难受。
长孙明月拿走银子,爽快应下:“小事一桩,你上次答应本公主的条件,本公主还没提呢,今儿又为你办了一件事,等于你欠了两次。”
“成交!”
一天之内发生这么多事,祝九歌心情烦闷,干脆随着长孙明月去茶楼听戏,顺便得个清净。
茶楼的老顾客见着她依旧热络,纷纷上前打招呼。
“九小姐快有俩月没来了吧?”
“课业繁忙。”祝九歌回。
那人继续道:“公主倒是日日来,比说书先生还勤。”
“日日来?”
祝九歌惊讶地看向长孙明月,却发现她已经不在身边,不知何时去到台子上,与那说书先生聊得火热。
“是啊,尤其是春闱后,李先生落了榜心情低落,公主来得更勤了。”
祝九歌突然想起春试那日,她还在府中学习,五姐一直心神不宁,担心文青风考得不好。
幸好文青风没有辜负自己的辛苦付出,还是上了榜,新官上任,现在正在熟悉官务中,与五姐见面次数不免减少。
“姓李,名呢?”
祝九歌瞧着一脸笑意的长孙明月,再打量站在她对面的李先生,说不上来的怪异。
“示洪,李示洪。”
这个名字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祝九歌蓦地响起潭心湖那夜,长孙明月提过这个名字。
原来如此,不喜欢梁上君子,却喜欢说书先生李示洪,可这李示洪满脸的褶子,瞧着比父亲还要年长。
“这位李先生,多大年纪了?”祝九歌低头拨花生,假装不经意间询问。
“四十五了,这把年纪依旧背井离
乡坚持上京赶考,确实值得敬佩。”
祝九歌一口茶呛着喉咙,难受得脸红心跳。
“咳咳咳,四十五!”
“没错,瞧他的模样也知道,能写出那么多的故事,阅历肯定丰富。”
祝九歌捻着花生,拧着眉头观察台上的两人,举止并无不妥,但他们眼里的情愫,却是明目张胆。
如果她没记错,长孙明月不过十五岁。
李示洪举止文雅倒是得体,祝九歌特意给长孙明月留了个位置,开场后,长孙明月才依依不舍走下台,寻到祝九歌身影坐到她身边。
“好看吗?”祝九歌突然发问。
“什么?”
长孙明月不明所以然。
“李示洪。”
长孙明月忽地红了脸,试图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示洪他虽然外貌不佳,但腹有诗书气自华,比那纨绔子梁君优秀多了。”
富有诗书她承认,但气自华,总觉得差些意思,祝九歌心里,这些夸人的话都只适用于萧野身上。
“他比你大三十岁。”祝九歌直截了当。
“三十岁,三百岁又如何,我欣赏他的才华,他懂得我心里所想,这就够了。”
长孙明月这话乍一听似乎挺有道理,祝九歌暂时也想不出反驳的话,只得作罢认真听李示洪讲故事。
五月十一,长孙明月生辰,亦是及笄之日,皇上下旨为公主赐婚,不想被公主严词拒绝,帝大怒,罚禁足一月。
梁家依旧不放弃攀上这门亲事,里里外外打点,忙着收拢人心,一点也没闲着。
血衣事件之后,祝九歌明里暗里打听过凶手信息,都表示没有见过画像上的人,祝九歌才明白长孙寒那日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能瞧见的,自然不能杀人;能替主子办事的,只能隐在暗处,见不得光。
而公主生辰之后,祝九歌收到一张来自宫里的字条,令她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