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相亲记
老太太一听就知道不对劲，放下勺看过来：“昨晚又吃药了？”
“嗯。”祝九歌随意答了一声，走过去端粥。
老太太一把打开她的手，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递给她两双筷子，撇开头念叨：“把咸菜端出去，粥烫，小心着些。”
祝九歌点了下头，端着咸菜出去，很快回来端走白粥，祖孙俩就着咸菜用了早饭。
小猫在脚边打转，舔了几口白粥，就被一只翩翩花蝴蝶吸引，溜到院子里去了。
收拾碗筷时，祝九歌提了一嘴：“祖母，我们还有多少钱？”
祝老太太眼皮抬也没抬，声音冷了下来，“喝了一碗粥就觉得祝家没钱了？”
“是。”
她答得又快又大声，祝老太太被吓了一挑，掀起眼皮看她。
“朝廷今年又差人送来五千两银子，我没敢让人知道，等日后你嫁了夫君有个靠山......”
祝九歌脸色瞬变，“祖母，我是武将之徒，谁敢进来，必然躺着出去！”
祖母原来一直小心翼翼胆战心惊，和几年前那个嚣张跋扈得理不饶人的老太太有着天壤之别。
例如现在，神色紧张劝嘱她，“切不可乱动武，咱们孤孙寡祖，得罪了人，日后要被人欺负了去。”
祝九歌很烦躁，却没有表现在面上，淡淡应了下来。
她知道祖母担心，也就不再掏出内心不满，只是心里愈发郁闷，久久不散。
午时未到，老太太的远方姐妹领着孙女到了祝家，两位老人高兴坏了，拉在一起说了好半天体己话，没多久苏先生也来了，这次精心捯饬了一番，精气神十足。
祝九歌在厨房忙着，见有人走进来，那抹娇俏的身影有些熟悉。
几乎是脱口而出：“五姐。”
那白影顿足，祝九歌心尖一疼，急忙转开话题：“小月姐姐你怎么来了？”
小月模样长得很水灵，比她长几个月，笑呵呵的很讨人喜欢。
声音也很温柔，只是有些促狭与紧张：“我，我怕你忙不过来，就来帮帮你。”
祝九歌勾唇，“苏先生到了吧。”
小月磕磕巴巴点头，脸上爬了红晕。
这边祝九歌将一盘花菜打出，重新往锅里倒油准备炒第二个菜，闷煮时才扭过头来说话：“小月姐，你刚才见到了吧，你觉得苏先生怎么样？”
嗨，她还是很喜欢八卦。
小月蹲在对面烧火，耳尖都红透了，“只见了
一面，说了两句话，他，挺客气的。”
挺客气的......
祝九歌噗嗤笑了出来，第一次听相亲对象这样评价对方的。
小月还是紧张不止，“九歌你别笑话我，我就是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一会我若是答不上苏先生的话，你可要帮我说两句。”
“显阳也是小地方。”祝九歌耸肩。
“可你去过京都啊，那可是好地方，住着最尊贵的人，八方来朝拜，什么好东西都有，一定很繁华！”
小月低头烧火，说话轻轻飘飘，一字不落砸进祝九歌耳里，小月没有意识到，听老太太喊了两声，呛着烟跑了出去。
厨房瞬间安静下来，过了好久，祝九歌才回过神，解开锅盖，里面黑乎乎一片，满屋子都是焦糊味，赶紧铲出来重做。
小半个时辰后，终于完工，祝九歌的手艺也得到认可，可她却觉得味同嚼蜡，一点也不好吃。
祝老太太以为她太累了，用了午膳就让她回屋休息，顺便给苏先生和小月单独相处的时间，祝九歌应了，不过还是先把碗刷了。
“你们家九歌可真勤快，听话得很呐。”老太太的姐们如是夸赞。
老太太哼哼两声：“勤快有什么用，又不出去走动？”
“好女儿都是养在深闺里，你啊就等着享福吧。”
老太太暗暗叹了口气，“正愁着给她找门好亲事，现在看来，难哦。”
语气太过焦愁，惹了祝九歌一顿嬉笑。
“嬉皮笑脸没体统，去歇会，晚上跟着你小月姐和苏先生去河边看看灯。”
老太太斜了她一眼，拉着姐们走了。
祝九歌对着她们背影喊了一声：“知道了，祖母。”
老太太噗嗤笑开，待她们走远，祝九歌沉下眸子，踱步回小院，小猫窝在榻上小憩，她不忍打扰，退了出来坐在院子里乘凉。
小院里只有一些花草，没有供她攀爬的大树，东院那颗树不知道还在否？
她走得太急，什么都来不及带走，包括三哥送的那套衣裙，她还没有穿过，她无数次幻想穿上它的样子。
应该是很漂亮的。
三哥送的，一定很漂亮。
日头渐渐向西落去，祝九歌洗了把脸再次出了院去，苏先生和小月稍微熟络了，她就跟在两人屁股后头晃晃悠悠走着。
她还是不喜欢外面，真热。
其实不过五月天，正是吃石榴的季节，苏先生给她和小月买了石榴，三人坐在河
岸乘凉闲聊。
周围有小孩，也有约会的青年男女，其实是很热闹的。
祝九歌两耳不闻，一边掰着石榴，一边望向河面。
“九歌，你在看什么？”小月唤了她一声。
河面暗光粼粼，思绪飞到很远，才又转了个弯回到远处。
她低下头，往嘴里送了一颗石榴，回道:“哦，我在看那艘船。”
“船有什么好看的？那边有猜灯谜的，苏先生是读书人，解这些一定很厉害，走，我们过去看看。”
这话苏先生爱听，也愉悦了小月。
祝九歌扬了扬手里石榴，随便找了个理由：“你们先去吧，我把石榴吃完再来寻你们。”
“可是......”
苏先生对她还算有些了解，及时站出来解了围，“小月，我们先过去吧。”
又转而叮嘱她：“九歌，你吃完了就过来，千万别下河里去。”
祝九歌点了下头，两人也就放心走了，身边安静不少，祝九歌起身拍拍屁股灰尘，沿着相反方向散步。
几年前她常往这里跑，跳过河爬过树，可是怎么都不回去部落。
那以后，她再没来过。
天色渐暗，祝九歌突然发现自己走了很远的路，猜灯谜的地方就在河对面，此时风都凉薄了几分，她穿着薄衫起了些鸡皮疙瘩。
快步走到对岸，灯谜已经猜完，苏先生和小月坐在那里等她回来。
祝九歌微怔，还没说话就被小月堵了回来：“九歌你都多大人了？河里每年都会死人的，你再这样下次不带你来了。”
“抱歉。”她笑了笑，突然对小月姐中午说的话释怀了。
心直口快的人就是如此，当初她也是这般直来直往，惹怒了不少人。
小月脾性不错，见她认了错就没再责怪她，捞着她的胳膊往祝宅方向回。
笑声甜甜柔柔的：“走吧，两位祖母做了糕点，等着咱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