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坂口安吾, 港口afia的专属情报员,前不久被秘密派去欧洲成为异能组织iic的间谍,但他是一名三重间谍, 其真实身份是异能特务科的成员。
那位从异能特务科潇洒离职的大名人——月见里虹映, 他当然是认识的。
月见里虹映是上一任参事官辅佐月见里未央的儿子, 在他十岁那年母亲因公殉职,十一岁那年被种田山头火带到异能特务科。
由于他被评为特危级异能力者, 而后三年一直处于监视之下,直至十四岁那年以实习生的身份正式加入异能特务科,由于表现异常优秀, 上级决定撤除对他的监视。
事实上, 那些监视起不到任何作用, 纯属是他没有想跑的意图。
在这个没有超越者的国家, 月见里虹映被认为是最有潜力成为超越者的异能力者。尽管目前他的攻击范围不足以达成超越者的程度, 但据他本人所说,只要异能力完全解放就不成问题。
然而, 这位寄托了政府无限期望的异能力者竟然在转正的当天递交了辞职信, 然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连上级是什么反应他都不在意。
坂口安吾有幸见过那封辞职信,和同事们口中的那个冷静沉稳、谦逊有礼、听话懂事等正面形象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月见里虹映写道:
【已辞职,勿扰。为了世界和平,不建议用强硬手段抓我回去,感谢配合。】
坂口安吾:……
与其说是辞职信, 不如说是辞职通知兼威胁信。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哪怕知道他去了港口afia, 异能特务科也不敢去要人。
坂口安吾是在这之后加入港口afia的, 他特地问过种田山头火是否需要劝月见里虹映回来, 但得到的却是否定的答案:“别管他,你当作不认识他就好。”
既然都这么说了,坂口安吾就不会多管了。
成功卧底入港口afia后,他得知了一件让他大跌眼镜的事情。
化名为月濑见的月见里虹映,竟然是港口afia公认的脑子不太好使的单细胞生物!?
啊!?
虽然坂口安吾没有接触过本人,但他翻阅过很多由月见里虹映执行的任务记录,大多数都是有关异能犯罪的案子,谁看了都会怀疑这人是不是偷看剧本了,否则怎么会如此精确地还原出案件的真相?
如果月见里虹映还不算聪明,那这个世界上可能就没有聪明人了。
总之,坂口安吾整个
人就是一个大写的震惊,但他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以免暴露自己的间谍身份。
时间一直到了龙头战争,坂口安吾兢兢业业地进行卧底任务的过程中,结识了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两位好友。
太宰治被提拔为了干部候选人,作为友人自然要庆祝一番,但坂口安吾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要邀请月见里虹映一
起参加。
坂口安吾在心里慌了几秒,生怕出现掉马的局面,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他认识月见里虹映是没错,但那是因为月见里虹映在异能特务科很出名,而他俩从没有打过照面,所以人记家根本不认识他啊!
想到这里,坂口安吾就放下了心,觉得自己是多虑了。
但他把这位曾经的镇“科”之宝想得太简单了。
的确,他俩并没有见过面,但月见里虹映翻阅过异能特务科所有人的档案,以他惊人的记忆力,能认出坂口安吾不是一件难事,而且「堕落论」这个异能力很好用,更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所以,目前的情况是——
坂口安吾认出了月见里虹映,以为对方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月见里虹映认出了坂口安吾,猜到了对方以为自己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月见里虹映:这波我在大气层。
但月见里虹映有一点不确定,就是他不知道坂口安吾究竟是和他一样跳槽了,还是被派来当二五仔,这需要他见过本人才能确定。
当晚,p酒吧。
右眼被绷带遮住的黑发少年坐在吧台前,他晃了晃手中的玻璃杯,看着圆形冰块在透明的酒液中起起伏伏。他百般无赖地托着脸颊,懒洋洋地向身边的眼镜青年抱怨道:“他们好慢啊。”
话音刚落,挂在门口的铃铛响了一声,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迈进了酒吧。
“呀。”太宰治偏过脑袋,向一起走进来的赭红发青年和深蓝发少年招了招手,他露出浅浅的微笑,“织田作,还有月濑君。”
织田作之助:“啊,晚上好。”
“晚上好,太宰君。”月见里虹映点了点头,视线从太宰治的脸上缓缓移动到另一位黑发青年的脸上,无疑,和记忆中那份档案上的照片是同一个人,“请问你就是坂口君吗?”
坂口安吾不动声色道:“嗯,您好,月濑大人。”
“既然是织田君的朋友,敬语就免了吧。”月见里虹映拉开座椅,他特地选了坂口安吾旁边的座位,“不过,‘织田作’是什么?爱称吗?
”
织田作之助坐在了月见里虹映的边上,也就是最右侧的位置:“太宰一直都这样叫的。”
坐在最左侧的太宰治笑嘻嘻地探出脑袋:“不觉得这样很顺口吗?”
月见里虹映恍然道:“那是不是应该叫‘坂口安’?”
坂口安吾嘴角一抽:“倒也不必……”
织田作之助却认真地思考起了另外两位的爱称:“那太宰和月濑应该叫什么?‘太’和‘月’吗?”
“‘月(tsuki)’念起来还好,但‘太’有点奇怪。”月见里虹映一本正经地出谋划策,“不如叫‘太治’?”
“这不是读起来更不顺口了吗?”太宰治吐槽道,“用在你身上反而比较合适吧?月濑见——那就是‘月见’
吧?正好有这个姓氏,以后就这么叫你了,月见君。”
坂口安吾:“……”
巧合吧,应该只是巧合吧?
月见里虹映倒不是很震惊,这个方法逆推就是当初他取名的逻辑,把“月见里”的前半部分“月见”取出来,然后往中间随便塞了个字,最后就得到了现在这个名字。
如果他和坂口安吾能队内语音,他肯定会淡定地劝对方放宽心,绝对是巧合啦。
“一杯威士忌。”织田作之助转头看向深蓝发少年,虽然他和太宰治年龄相仿,但怎么看都觉得他记更像是只能喝饮料的样子,“你能喝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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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不爱喝酒,但喝还是能喝的,而且酒量还不错,不至于做出来酒吧庆祝却只点一杯冰水的扫兴事。
织田作之助诧异道:“你能喝这个吗?需要加糖块吗?”
太宰治:“噗——”
月见里虹映:“……不用,我可以。”
不一会儿,调酒师将negroni和威士忌端了上来。
月见里虹映举杯轻抿,入口是难以下咽的苦涩与辛辣,回味后却带着一丝甘甜,苦与甜处于恰到好处的平衡,与加入过量方糖的黑咖啡是截然不同的味道。
他放下酒杯,方冰与橙皮在橙红色的酒液中轻轻地互相碰撞。
“月见君,安吾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哦。”太宰治非常顺口地喊出了新起的名字,听得坂口安吾的眼皮一跳一跳的,“当初知道他在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我就第一时间想到了你呢。”
月见里虹映挑了挑眉:“和我有什么关系?”
太宰治说:“之前你不是发了一个你的异能力汇总的excel
吗?”
坂口安吾:???
月见里君,你发了什么东西给人家!?
太宰治接着说:“安吾也做了类似的整理,只不过不是异能力,而是把龙头战争中所有死去的黑手党成员的资料都收集了起来,制成了档案。”
月见里虹映疑惑地看向左侧的前同事:“为什么要收集这个?”
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每个人的生命都具有价值。”
“……这样吗?”月见里虹映的表情有些微妙,看起来不是很赞同这个观点,但他没有争论的打算,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坂口安,你有考虑过加入异能特务科吗?”
刚喝下一口酒的坂口安吾差点喷出来,他不幸被酒水呛到:“咳咳……”
月见里虹映无辜地眨了眨眼:“你没事吧?”
“咳、咳咳……”坂口安吾连忙摆了摆手,喝下放在一边的清水,终于稍微缓过来了一些。
“不要那么激动嘛。”太宰治笑眯眯地说,“月见君只是随口一问,这不算背叛港口afia,你放心好了。”
织田作之助附和
道:“嗯,月濑也问过我一样的问题。”
月见里虹映小鸡啄米版的点了点头:“我只是觉得坂口安很严谨细致,很适合去异能特务科当文员。”
坂口安吾干笑一声:“我只是被这个称呼吓了一跳。”
作为异能特务科的成员,他从来不会低估月见里虹映的智商,被这么猝不及防地邀请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所以谁能告诉他,这家伙到底是无意摸到了真相,还是已经看破真相了啊!?
尽管月见里虹映觉得坂口安吾极力掩盖惊恐的演技非常有趣,但他点到为止,没有继续提有关异能特务科有关的事来逗他的前同事玩了。
与此同时,他确定了一件事。
坂口安吾和自己不一样,他不是跳槽到港口afia的,而是来当二五仔的。
记
月见里虹映对来自异能特务科的间谍没有任何兴趣,也没有想要揭发坂口安吾的打算。
就算抓出一个二五仔,异能特务科也会继续派出第二个二五仔,港口afia的人那么多,他不一定会像这次这样运气那么好地碰上,不如就让二五仔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更何况,森鸥外也不会给他记功升职,这头老奸巨猾的貔貅肯定会用各式各样的借口糊弄过去。
便宜首领不信任自己,他就没必要冷脸(?)贴冷屁股了。
……
离开p回到公寓,月见里虹映慢悠悠地洗了个澡,当他顶着湿哒哒的头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他不急着去睡觉,因为他终于等到了休假——他给他自己放的那种。
虽然港口afia在龙头战争损伤惨重,加班才是常态,但算上龙头战争前的工作日,他已经整整四个月没有放假了。
异能特务科都没有那么恐怖!
月见里虹映心意已决,他决定通知一下森鸥外自己要放假的好消息,然后直接把手机关机,彻底玩一回人间蒸发。
就休息个三天吧,不是很过分的要求。
他一边想着,一边拿起了手机,水珠顺着墨蓝色的发丝滴了下来,在屏幕上晕开。他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屏幕自动亮起,通知栏有了新消息。
来自笼屉荞麦面。
距离星浆体事件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在那之后,夏油杰果然变得很奇怪,但他始终不肯告诉月见里虹映究竟发生了什么,还经常找他聊一些奇怪的话题。
比如现在——
【笼屉荞麦面:你认为非术师就是弱者吗?】
【九天之上:?】
【九天之上:为什么要用咒术来区分弱者和强者呢?】
【笼屉荞麦面:这样吗……】
月见里虹映自认为这个问题他还是很有发言权的,看看末永家那群一口一个“非术师”的废物咒术师们,也不过如此嘛。
虽
然他不是非术师,但他是异能力者啊,谁规定非术师就一定是弱者的?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夏油杰居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月见里虹映意识到这是一个可能进一步了解真相的好机会。
【九天之上:遇到很厉害的非术师了?】
【笼屉荞麦面:嗯,我被打败了。】
一个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
如果仅仅是被非术师打败,就算夏油杰不服输,也不可能消沉这么久,而且好端端地怎么会和非术师对上?总不可能是舞厅切磋吧?
但结合星浆体事件来看,一切就不难理解了。
非术师的目标是星浆体。
月见里虹映不知道那个非术师是把星浆体杀了,还是把星浆体带去和天元大人同化了,总而言之,那个非术师从夏油杰的手中夺走了他想要保护的人。
——难道那个非术师就是罪魁祸首吗?
【九天之上:那个非术师是谁?
】
银灰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泛着金属般的冷意。
——不管他是不是……
【九天之上:我去杀了他。】
屏幕那头躺在床上记的夏油杰看到跳出来的消息,惊得差点手机摔脸上。
虽然他和这位网友的关系很好,但做到这个地步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
【笼屉荞麦面:他被我的朋友杀死了。】
月见里虹映轻声啧了一下,拿毛巾擦了擦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虽然想要做的事情被某个讨厌的家伙抢先一步,但他因此得出了结论,星浆体应该是被杀掉了。
这个话题没有继续下去,对面又抛出了一个新话题。
【笼屉荞麦面:你之前是异能特务科的吗?】
【九天之上:真聪明。】
【笼屉荞麦面:异能特务科的职责和咒术师类似吗?】
【九天之上:咒术师的职责是什么?传宗接代?】
【笼屉荞麦面:……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笼屉荞麦面:咒术是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咒术师亦然。】
月见里虹映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
哦,就是那个时候啊,夏油杰请他吃儿童套餐的那次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当时他还说末永家对自己做出的事是不正确的。
年幼的月见里虹映听了觉得很好笑,在末永家有咒力和术式即是正确,但那个时候的他懒得和只见过两面的咒术师少年聊那么有深度的话题,便笑着敷衍应和。
没想到时隔那么多年,这句话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而他依旧不赞同这一点。
没有任何一方生而就肩负保护另一方的责任。
但月见里虹映依旧没有和夏油杰争论的打算,他仅仅只是如实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九天之上:差别还是挺大
的。】
【九天之上:异能特务科拥有管理全国异能力者的权限,和异能力扯上关系的事件都归异能特务科管。】
【九天之上:虽然大多数情况下是在保护普通人,但绝对不是为了保护普通人而存在的,那不然就不叫异能特务科了,而叫警察局。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维持秩序,毕竟异能特务科本质上是官方立场的政府机关。】
【笼屉荞麦面:如果普通人和异能力者产生冲突呢?】
【九天之上:异能犯罪?】
/≈gt;【笼屉荞麦面:不,不是犯罪……像是一些根
本上的冲突,立场或者是利益之类的。】
月见里虹映的脑子转得很快,一下子就明白了夏油杰没有挑明的潜台词。
无论是非术师与咒术师,还是普通人和异能力者,或者干脆说是弱者与强者,两两之间的关系不同于人类与咒灵那般对立,在月见里虹映看来,不过是人类中的不同群体罢了。
若是产生根本上的冲突,只有一个原因。
答案即——
力量。
【九天之上:哦,类似于魔女猎杀?】
【笼屉荞麦面:差不多。】
猜对了。
哪怕不知道星浆体事件的全貌,但都聊到这种程度了,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夏油杰在纠结什么,无非就是人性的丑恶与善记恶的抉择这种老生常谈的话题。
月见里虹映对此没有特别的看法。
他顶着一块毛巾,继续打字。
【九天之上:你问的是我的态度,还是异能特务科的态度?】
【笼屉荞麦面:都想知道。】
【九天之上:异能特务科当然是保护异能力者啊,不然为什么叫“异能”特务科?】
害他四个月无休的涩泽龙彦就是很好的一个例子。
政府要求异能特务科联络涩泽龙彦,派他去终止龙头战争,结果反而由于他的闹事徒增伤亡,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涩泽龙彦应该是被放走了。
虽然不乏政府想要掩盖自身错误的因素,但最关键的是涩泽龙彦的异能力非常稀有且好用,被视为一张握在手中的底牌——但好像没握住。
包括月见里虹映也一样,异能特务科就像自己家似的,他想进就进、想走就走,就算他加入港口afia,也不会给他扣上背叛的罪名。
因为异能特务科需要异能力者,政府离不开异能力者,所以不得不保护异能力者。
这是很简单的一个道理,月见里虹映觉得自己不必说得那么明白,夏油杰肯定能懂。
但夏油杰的重点完全偏了。
——异能特务科当然是保护异能力者啊。
夏油杰死死地盯着那行字思考了很久,直到屏幕的亮光在长时间的未使用状态下暗了下来,他才猛地回过神。
所以,咒术师应该保护咒术师,而不是愚蠢的猴子。
月见里虹映:?
如果月见里虹映知道夏油杰的想法,绝对会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搞错了吧!按照这个逻辑,怎么也应该是总监部保护咒术师吧?
【笼屉荞麦面:那你的态度呢?】
【九天之上:重要的人在哪边,我就选择哪边。】
【笼屉荞麦面:所以你去了港口afia?】
【九天之上:这是完全不相关的两码事。】
月见里虹映只是受邀去了港口afia,可没有重要的人在那边。
现在也没有,但以后或许会有。
【九天之上:有想要实现的目标,所以就离开了。】
【笼屉荞麦面:待在异能特务科不能实现吗?】
【九天之上:那里不适合我。】
对面许久没有发来新消息,月见里虹映以为夏油杰睡着了,他便放下了手机,一边用头顶上的毛巾胡乱地擦了擦半干的头发,一边朝着阳台走去,把毛巾挂了起来。
等他打着哈欠回来的时候,夏油杰竟然回复了。
【笼屉荞麦面:谢谢你,我会好好考虑的。】
【笼屉荞麦面:晚安。】
视线从这两行字掠过,月见里虹映没有问对方在考虑什么,只是淡定地回了一句“晚安”。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如果夏油杰是因为自己这番有问必答的话而叛逃的,那也太戏剧性了吧?
应该不至于。
距离夏油杰叛逃的时间还有记几个月,看得出来,现在的他比较迷茫,如果他心意已决,才不会找素未谋面的网友聊这些内容,早就跑得连五条悟都拦不住了。
当然,月见里虹映也不打算阻止这场叛逃。
一是因为他习惯当一个不为所动的冷漠旁观者,二是因为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三是因为他自己都跳槽去港口afia了。
于情于理,他都没有资格去阻止夏油杰。
……
末永虹映又去找夏油杰了。
从末永家离开的第三天,秉着尽快履行承诺的想法,末永虹映软磨硬泡地从母亲的口中问出了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也就是夏油杰的学校的位置。
末永虹映觉得夏油杰有必要对他感恩戴德,这是他长那么大第一次撒娇!
结果,他扑了一场空。
异能体「夜莺」穿过了咒术高专的结界,却像无头苍蝇似的找不到主人想找的人,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夏油杰和五条悟被派去做任务了。
今天是第二次,距离上一次已经隔了将近三个月了,时间从盛夏迈入深秋、又到了初冬。
不是末永虹映把夏油杰给忘
了,而是他一直没有时间。
前两个月,月见里未央给他办理了各种各样的手续,还特地请了家教为他单独辅导功
课,甚至还有书法练习。她想要一口气把他在末永家落下的那几年补上,然后送他去学校,过正常人的生活。
第三个月,月见里未央接下追捕末永祐治的任务,却在三天后失去了联系,作为家属的末永虹映第一时间被异能异能特务科保护了起来。
几天后,末永祐治的尸体被发现。
就在异能业务科忙得焦头烂额地寻找月见里未央的下落时,末永虹映冷不丁地蹦出一句:“她已经死了。”
接下来的流程和预料中的一样麻烦。
种田山头火亲自和他谈话,将母亲的任务内容和事后的案件调查大致告诉他后,询问他是否知情,他便道出了原本除了夏油杰和五条悟无人知晓的异能力者的身份。
在简单的问话后,种田山头火意识到末永虹映的异能力不简单,初步评估至少是特级危险能力者b级以上,具体结论需要更专业的评估才能得出。
末永虹映对此兴致缺缺,但看在母亲的份上,也就随他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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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一般分为通夜和告别式,然后由家人把死者送去火化,但月见里未央至今下落不明,便省去了最后一步。
末永虹映只参加了月见里未央的葬礼,至于末永祐治那边,不光是他自己不想去,末永家的人也不想见到他,说不定现在正在咒骂他是一个煞星。
于是,在泣不成声的世界里,末永虹映一言不发地参加完了葬礼的全程,安静得仿佛这一切与自己无关,而这样的表现更是让种田山头火认为要尽快对他进行危险性评估。
也就是今天下午。
是以,好不容易忙完一切的末永虹映决定再去见夏油杰一记面,免得自己又忙起来。
夜莺熟门熟路地穿过咒术高专的结界,在校园内部慢悠悠地飞了一圈,最后在一颗树下找到了乘凉的夏油杰。
他看上去精神不佳,仿佛有什么心事,面无表情地把玩着手里的一个咒灵化成的黑色圆球,然后将黑球囫囵吞下,咒灵就这样被他吸收了。
他还维持着捏着圆球的动作,眼神晦暗不明地注视着自己的手,仿佛他手中捏着的不单单是咒灵那么简单。
——是发生什么了吗?
末永虹映通过共享的视线看到了这一幕,如此反常的状态让他有些迟疑,但最终他没有选择去打扰对方,就像他在母亲
的葬礼上那样,默默地旁观着。
与此同时,灰褐色的鸟儿从树梢上飞了下来,它像不怕生人似的,轻盈地落在了黑发咒术师的指尖。
“……嗯?”
夏油杰抬起手指,也不见它有要飞走的意图,反而得寸进尺地跳到他的手腕上。
末永虹映:……
这只傻鸟在干什么?
他没想到夜莺会自来熟地往夏油杰的身上蹭,估计他以前一
直使唤它蹲点蹲人,它又看他俩经常凑在一起关系很好的样子,就直接把夏油杰当自家人亲近了。
明明只是个异能体,怎么单纯得和动物一样?
末永虹映正想下命令让夜莺飞回来,夏油杰突然有了动作。
他用另一只空下来的手轻轻地碰了一下夜莺的脑袋,受到惊吓的夜莺扑扇了几下翅膀,乍一看像是在上下蹦蹦跳跳似的,要多傻就有多傻。
换作平时,夏油杰可能早被夜莺的蠢样逗乐了,但现在他仅仅是叹息了一声,然后轻轻地拍了拍它的脑袋,示意它可以离开了。
夜莺歪了下脑袋,宝石般又黑又亮的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夏油杰,像是在疑惑为什么这个人类要赶他走,直到末永虹映下了命令,它才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结果,第二次他们也没见到。
当天下午,末永虹映就被异能特务科的人带去做危险性评估了。
他的异能力很复杂,是由「童话绘卷」这一个异能力衍生出来了多种能力,几乎涵盖了攻击、防御、辅助、特殊等所有方面,某种意义上和复合型异能力者没什么区别了。
不光如此,他的异能力还有进一步提升的可能性,只要满足条件就能完全解放。
每种能力需要测试一至两天,测完由专员写分析报告,还要根据末永虹映的口头描述再写一份关于能力强化后的可能性推断,而异能特务科本就人手不足,危险性评测竟硬生生地拖了好几个月才完成。
终于,在次年春天,得出了“末永虹映是特a级危险能力者”的结论。
此结论一出,对末永虹映的监视程度立刻提升至最高等级,评定结果火速交至上级过目,政府第一时间就此事展开严肃的讨论,并且分成了两派观点。
一方认为,必须趁着异能力没有完全解放之际暗杀末永虹映,若是无法完全掌控他,日后必定是一大隐患,刚好现在他年龄小,是最好的暗杀时机。
另一方认为,但不是出于“他只是一个记小孩子”这种充满温情的感性理由,而
是不想放弃他的异能力,他可以加入异能特务科,甚至可以加入猎犬。
当然,还有中立派,他们要么在两方之间和稀泥,要么干脆不发言,哪一方都不想得罪。
这场会议到最后也没有讨论出结果,只好推迟到下一次再议。
种田山头火无权参加本次会议,但他旁敲侧击出了会议上讨论的内容,得知上级有意暗杀末永虹映,心情一下子变得无比复杂。
他能坐到这个位置,必定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他能理解上级的担忧,但生前在异能特务科尽职尽责的参事官辅佐,死后她的孩子却有可能被效忠的政府暗杀,听起来太令人心寒了。
种田山头火想和末永虹映聊一聊。
从之前两人的谈话中,他就能感觉到这个孩子有着不符合同龄人的冷静与聪颖,只要对方能理解自己现在的处境,并配合表示愿意加入异能
特务科,那就能在下次的会议中争取到更有利的条件。
至于猎犬……
加入猎犬需要接受异能改造,并且需要定期维护,出于私心,他不希望末永虹映去那里。
顶着寒冬时节的纷纷大雪,种田山头火前往末永虹映的居所,目前他还居住在原来和母亲一起生活的地方,只不过现在多了一批监视他的军警和异能力者。
种田山头火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并说明自己是来探望故人的儿子,才被军警放了进去。
走进屋内,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深蓝发男孩,起雾的玻璃倒映着那张稚嫩的脸庞。
种田山头火笑着走了过去:“好久不见,虹映。”
末永虹映静静地望着外面的纯白世界,烟灰色的眼眸微微偏转,看向了镜面中那个身材高大的壮年男性,还未变声的声音带着一股小孩字独有的稚嫩:“好久不见,种田先生。”
听起来语气很礼貌,但他连头都没转过来。
种田山头火不在意地笑了笑:“最近过得还好吗?”
末永虹映觉得这句明知故问有些好笑。
但凡是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屋外有多少正在监视自己的军警,而如果记忆再好一点,就应该记得当初心急如焚地把他送去进行危险性评估的人,正是种田山头火。
他没有回答对方的问话,偏过脑袋与之对上视线,如冰封的湖面般冷淡的眼神听不出冰面之下的情绪,他缓缓说出一个毫无关联的话题:“您听过匹诺曹的童话吗?那个说谎就会鼻子变长的木偶。”
种田山头火疑惑地问:“听过,怎么了?
”
末永虹映瞥了一眼那颗光滑发亮的脑袋:“我怀疑您是一个虚伪就会脱发的木偶。”
种田山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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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种田山头火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表情破裂的尴尬,“虹映,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这次来我是想和你商量……”
话还未说完,末永虹映就冷硬地打断道:“不考虑。”
种田山头火面露无奈:记“你还没听我要说什么呢。”
末永虹映丝毫没有配合的意图,他扭过脑袋,继续注视着窗外的雪景,温热的呼吸打在玻璃上,晕开一片朦胧的雾气:“我不想加入异能特务科。”
虽然种田山头火什么也没说,但他轻易地就猜到了上级的打算,这不是什么难事,毕竟思来想去只有那么几种可能性。
通过母亲的经历就能发现,异能特务科非常忙,他一点也不想从十岁就开启凄惨的社畜生活,这和变相坐牢有什么区别?没准儿还会变成同款光头。
还不如天天窝在家里来得惬意,反正军警的监视对他而言可有可无。
至于异能力的完全解放,他对自己的天赋充满信心,在他的想象中,只要他乐意就能黑白方切换自如,反正他待在哪一边都能适应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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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gt;光是现在的异能力就够他用了,等哪天需要用上加强版的能力效果了,再选择去哪一方也不迟。
种田山头火惊讶于末永虹映竟然猜到了事情的进展,但他不得不提醒对方:“你知道拒绝会有什么后果吗?”
“后果?”末永虹映轻笑一声,他望着窗外树梢上掉落下来的积雪,冷意仿佛隔着一层玻璃聚集于灰眸中,“只要我不想死,没有人能杀掉我。”
种田山头火哑然,似乎他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再说了,他们也没确定不是吗?不然也不是你来找我商·量·了。”末永虹映在某个词上微微加重了音,像是在嘲笑带有威胁性质的劝说,“等那群人讨论出一个准确的结果,再考虑那么多也不迟。”
“……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那我就不多说了。”种田山头火轻叹一声,只能选择认命。
如果把他俩的这段对话放到会议上,支持暗杀末永虹映的可能性会变大,那群馋他异能力的人肯定要先掂量一下有没有本事使用这把双刃剑。
十岁就那么难以掌控了,以后就更不好说了。
“如果没有其他事,您可以走了,感谢您在大雪
之日浪费宝贵的时间特地来告知这些我早就猜到的废话。”末永虹映不失礼貌地下了带刺的逐客令,他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但到了嘴边却成了另一句话,“再见,种田先生,祝您一路顺风。”
“好,有事可以拜托军警来找我。”种田山头火无意继续纠缠,非常干脆地选择离开了,“下次见,虹映。”
随着一声“哐”的关门声,空荡荡的屋子内再次只剩末永虹映一个人。
他单手托着脑袋,百般无聊地伸出手指在雾气腾腾的窗户上写字,手指和镜面发出一阵阵摩擦声,几秒后,他收回了湿漉漉的指尖,窗户被一行飘飘然的英文字母占领。
——happy birthday
今天是二月三号,是夏油杰的生日。
本来他想让种田山头火替他把礼物送到咒术高专,外面下了那么大的雪,他冷得要死压根儿不想出门,不如让来都来了的人代他跑一趟。
但他火速打消了这个主意,且不提种田山头火会不会答应他,以及能不能今天准时送到,关键是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绝对会把他卖了,他又不是白痴,上级正愁没有掌握他≈ap;303记40;把柄。
也不能这么说,夏油杰不算他的把柄。
末永虹映站起身子,朝着写了字的窗户上哈了一口气,那行英文字母瞬间被覆盖,只能隐隐看到一个轮廓。
既然如此,只能自己跑一趟了。
好在这不是什么难事,他说军警的监视没用可不是空穴来风,先用「木偶奇遇记」做一个替身,再用「国王的新衣」隐身溜出去,这样就大功告成了。
很好,万事俱备,只欠夏油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