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172
172为誓言而死上
火焰撕裂空气,令人震颤的气息在荒野上爆发,色泽奇异的多种火焰像是相互撕咬侵吞的火龙在纠缠,数不尽的黑色长‖枪与沿着亵渎图案曲线射出的攻击碰撞。骑士光洁的长阔剑倒映着火海,数次朝着利齿细密的蠕虫挥去。
贞德未曾和女性莫莱交过手,没有想到对方那么难缠,后转念意识到作为邪神的手下,这个女人恐怕还有不少后手,所以在嚣张的表面下,他无比警惕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他身后漆黑的披风在火焰中翻滚,地面摇曳出的阴影内,一柄柄穿刺之枪正在构建。
在他几乎密不透风的攻击下,女性莫莱越发具备羊的特性,她的赤足化作漆黑无毛的羊蹄,又像是某种树根,在地上哒哒作响地跳跃出灵活的步伐躲避漆黑长‖枪。她低念咒语的声音也变得更加甜美,每个音节都带着蘸了蜜一样的轻颤,如幼羊的轻鸣。
贞德在内心里翻了个白眼,同是堕落者,他就像是看到安哥拉纽曼一样作为复仇者前辈感到有点无语。
十字军的盾牌横飞在蠕虫之中,骑士团长沉默的让攻击而来的怪物像是被收割的麦子一样倒下。枝形的雷电从密布的乌云中劈下,照亮他沾满污水的面庞。
他本来就不善言辞,也没什么和堕落的自己好说的,只需要等待着时机。
他们的战场就像是在炼狱,压低的天空雷声滚滚,雨却无法落下,不平坦的、崎岖的石块石壁甚至低矮山坡都被扫得一干二净,但是层层叠叠的火焰中依然有着混沌狂舞的光影。
如果说女莫莱的火焰有着亵渎的权能,贞德的火焰中就是纯粹极致的高温,黑色的细剑被他从鞘里拔出,剑身上全是蜿蜒如燃烧蔓藤的纹路,连同他的枪柄和铠甲,仿佛他整个身躯中都流淌着熔岩与火焰。
和贞德一样,女莫莱也觉得这两个人棘手极了。
她手里的武器已经是仪式用的活物,可以用来召唤力量,不再是阔剑。这一点被贞德发现后直接猛烈地将之当成武器攻击,剥夺她召唤的机会。
她暗自恼怒,只是面上笑颜不改,不断发出声音试图干扰对方。
如果还是不行,她只能继续让圣母的视线降临到她的身上。
在贞德进一步释放出力量的时候,火焰在他的控制下有着各样的形状,不同于莫莱对于生前死于火刑的不在意,他是在与火之炼狱相伴的虚构中诞生,每一片火舌都该是他力量的延伸。
黑色的圣子踏出一步,整个人就如炮弹一般冲向泥沼中的羊女,铺天盖地的火光都是他的拥趸,为他宣泄出愤怒的焰浪。
焰浪尽头,羊女轻轻仰头,粉金色的眼瞳忽而旋转出深渊与乌云。
天地之间,乌云连成了一片,一个庞大模糊的影子,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真是不愉快你好像忘记了一件事,复仇者。”她唇角挑起,眼如深渊滚动,面对磅礴的火焰没有半点防御,反而举起双手,做出了一个双腕交叉的祭献之姿,“你现在的力量,本来就是来自深渊圣母的赏赐”
迎面冲来的烈火直接将她焚烧,她双手的皮肤剥落露出莹紫色的骨骼,身后巨大模糊的影子投射出根根藤蔓一样的触枝,将她猛然拉入乌云阴影之中。
危险的气息让贞德的皮肤瞬间刺痛,他没有追进,抬眼望着这庞大的影子,听到了羊女的呼喊从中传来
“深渊、深渊、主宰者和我一起念诵吧让炼狱显现于此,唤来神罚的伊甸圣殿塔内会溅满汝等的血花”
足有城门一样粗大的蠕虫环绕出现,环绕的中心是一个黑色的漩涡,这一切都正面对着贞德展开,让他直接目视深渊中呈现的的一幅幅画面。
低沉刺耳的嗡鸣声在他的脑海里爆炸,他整个人定格,意识被拉入旋转的涡心。
时间仿佛凝固在某一刻。
他睁开眼睛。
一片黑色的湖水平滑光洁,倒映出一双穿着黑色高跟鞋的脚。
哎呀,这是谁,法国人这副铠甲可是会让我想起年轻时的雅克,可惜我已经投入异端了,吾等敬奉之神,丰穰之圣母哟,你想让我做什么呢
黑色的布偶小羊跳跃在她的脚边,然后被她踩了一脚。
诶要把这颗火星给他不是说都要把这些好不容易收集来的部分都给噢,原来如此,您可真是恶趣味啊,令我都感到害怕了
布偶小羊在她脚下弹动手脚。
再堕落者如果还有背叛这种观念是会被笑掉大牙的,我只是雇员,而您是老板,工作完成之后请让我自己离开,返回本不该存在的英灵座。
女性笑着说。
希望你遵守信誉,圣母大人。
穿着黑色高跟鞋的脚踹开了布偶黑羊,这时候记忆的旁观者才猛然一惊,意识到自己并非是纯粹的旁观者。
他的视野前方是黑色的湖水,所以只能用余光看到站在他附近的女人的双脚。
湖面漆黑光洁,却没有倒映出女人的模样和自己的脸,他只看到湖面倒映出了一间画室,还有一个从者。
他认识那个从者,职介为fner的英灵,克吕提厄梵高。梵高面对着画板,一边流泪一边嘶吼一边作画,幼小的身躯被无尽疯狂填充折磨。
星月夜在他的画笔下活动起来,从画板上流泻而下,色泽诡异的河流中,有几样东西在漂浮。
一段奇怪的红白触须、沾满腥臭血液的不知名的鳞片、黏黏糊糊的一团蛛丝、无定型的一样在流动的色彩、一个蹦跳的巴掌大小的绿色舞者、一颗闪烁的火星。
他看到了穿着高跟鞋的女性走到自己的身边,弯下腰,伸出细长的手臂穿过黑色的湖面,握住那颗火星。
耀眼至极的光芒刺伤了他的眼睛,这颗火星像是正在燃烧的微型太阳,离开湖面的那一刻炽烈得让他都无法忍受这份高温。狂暴邪恶的力量在整片湖水上倾泻,他挣扎起来,才发现自己的四肢和身躯都被古怪的血肉藤蔓缠住。
极致的光亮中,那个女人将这颗随时都要爆炸的微型太阳塞入了他的身体里。
灼痛唤醒了贞德的意识。
他从记忆中睁开眼睛,黄金瞳被火焰晕染成了接近熔铁般的红。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脑海中的理性在被飞速焚烧,他知道这是为什么。
自从被塞入那颗火星之后,他一直都拥有这份不稳定却足够强大的力量,每一次挥舞出火焰的时候他都在牢牢地克制自己,哪怕要压抑他的憎恶和怒火都可以。
因为这份力量从来不属于他,一直紧迫地透过他的眼睛在看着另一个人类。
从前在迦勒底的时候,贞德就经常因为藤丸立香不怕死的指挥,让自己的宝具烧到他脆弱的属于人类的身躯。但这里不一样,这不是在迦勒底,那个人无法承受这样的火焰哪怕一丝一毫。
脑海中想要抹除理性的火焰似乎察觉到了贞德正在迅速思考,像当初一样从记忆中寻找让他最能稳固的锚点。火焰放弃了,转而开始对他的身躯动手,一时间,灼热带来的剧痛席卷到每一条神经,让贞德的血液跟着沸腾起来。
焰浪中的黑色圣子无力地跪了下来,追随着深渊气息而来的蠕虫纷纷朝他涌来,一个接着一个套娃一样地把他吞下。
泥泞的水声哗啦作响,四周的火焰被飞快浇灭。
密布在天空的黑色雷暴云开始旋转,闪电开枝散叶般落下,照亮了已经变成异域般腐臭泥泞,充满蠕虫的奥克尼荒野。
阔剑劈开拦在眼前的怪物,但是敌人有着源源不断的手下,十字军团长前行的步伐就像是当初在牢笼中受到的谩骂与污蔑,沉重无比。
泥沼中,雅克忽然停下脚步。
噗地一声,最后一缕火焰被蠕虫游动的身体挥灭,肮脏的泥沼像是病感染一般肆意蔓延起来。如果放着不管,以深渊圣母的恶趣味,说不定会直接改变搭建笼子的想法,将这个世界都变成孕育她子裔的产房。
远处,当蠕虫带着泥沼蔓延到旁观战争的妖精女王的脚下时,女王屈尊低头,露出了嫌恶的目光。
寒意蔓延。
她举起长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动作轻轻一顿,又慢慢放了下来。
整个奥克尼群岛近乎活化了起来,即将变成泥水中生物的巢穴。
一场地震鸣动而起,整片地面发出脉搏一般的震动。
新的热意像是从地面下升起,亵渎、憎恶、愤怒、毁灭,所有的力量和权能都在这一刻被压抑了下来。套娃般吞入贞德的层层蠕虫身上亮起了赤红的裂纹,然后像是变形的塑料一样鼓胀起来,仿佛遭遇了不可抵挡的高温。
从深渊的祭台上,羊女惊讶地瞪大眼睛,从祭台落下,穿过漩涡,踏入泥沼。
怎么回事
火山喷发。
人型身躯中巨大的爆炸让焰流冲天而起,一座新的庞大如山的身躯出现了。
雷电落在崎岖如山的身躯上如细小的苍白树枝,每一块鳞片都鲜红炽热地舒张。岩浆从荆棘般的脊背下流,恶龙浴火而出,浓聚的高温成为了液态的火焰,凝结在他的头顶成为不断滴落光滴的酷似燃烧三重花瓣般的冠冕。
“怎么回事”她忍不住叫出声。
恶龙仰首,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缓缓张开的双翅近乎将整个奥克尼都覆盖在阴影中。
长长鞭尾倏而穿过蠕虫乱舞的泥沼,回收般消失在羊女的身后,她身上的服饰开始变长变宽,手中仪式的武器重新变回阔剑与盾,亮紫的羊角与骨骼隐没回皮肤之下。惊诧间,女性的雅克德莫莱在思考中自降灵基,敛起笑容,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黑龙。
屠龙者一向都是勇者和骑士,没有邪神的戏份。
只是她不能理解。
某种程度上,她和梵高的灵基状态差不多,只不过她接受了污染变成再堕落者,理直气壮地接受亵渎的力量亵渎的思想在监视之下替深渊圣母做事。从力量规格上来说,她没有强大到堪比邪神的地步,只是和贞德在一个水平线。
但是,但是她的优势就是接受污染啊,变成女性,变成羊神,变得邪恶而魅惑,相反保存了和生前差不多的理性,还可以招来深渊圣母的视线,哪怕是面对真正的英灵莫莱她也没有多在意几分。
这个复仇者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和她一样选择为力量来源的邪神做下手,所以得到了后台吗
在被赤金的龙瞳锁定的时候,女莫莱心中直觉般地大喊,不,不是邪神。
“是那个迦勒底的御主”她明了地大吼出声,然后起跳。
那瞬间她拿回了骑士的技巧,踏着矫健的步伐沿着巨龙的身躯登峰,“那个迦勒底的御主才是疯子,他竟然纵容一头恶龙拥有他的令咒,他竟然相信一个连自己的力量都无法控制、随时可能引爆的复仇者,觉得可以给他上链子”
黑龙吐出龙息,破碎的意识在火海里不断拉扯他进入疯狂的深渊,祂对敌人伸出利爪,释放冲天的怒火。
俄罗斯龙背上。
“我会留下两道令咒。一道给雅克团长,一道给你,贞德。”
“啊给我你又想被烧吗”再说他需要吗
“不是给你做魔力的补充。你一直在压制着力量害怕控制不住吧,再用令咒给你上一道锁的话,战斗起来应该不用再那么束手束脚吧。”
“不要说得你看得到未来一样”
藤丸立香痛。
贞德收回剑柄,眼睛里有藏不住的得意,嘴上却说“不就是一条令咒,怎么可能比得过邪神留下的力量,不过你既然不在意,就给我随便浪费吧”
以令咒下令,贞德ater,我相信你不会陷入无望的疯狂,赢得胜利。,,